身穿万龙甲、腰间系着兽神腰带、腰带上别着圣剑比鲁斯的勇者,漫步在树林之中。回忆着脑海中的片段,以及龙族之主阿瑞斯特的话语,宋鸿雁边走边修正方向,朝着某人的安息之地前进。
行进了大约半小时后,一个被藤蔓环绕的小土堆出现在他的眼前。几朵鲜艳的紫色花朵点缀着藤蔓,普通的路过之人若是看到这些花,最多会称赞几声花朵的美丽,绝不会想到这小土堆之下,埋葬着一名女龙人。
“嗯,不会有错,就是这里了。上代勇者的龙人同伴——苏菲的埋葬地。”
再次同脑海中的记忆确认了一遍后,宋鸿雁得出了肯定的结论,一股悲凉油然而生。
那个爱上魅魔,终于死在魅魔身下的上条子爵,尚且还有一个像样的坟墓,同时还立有墓碑。这个曾经勇者并肩战斗,死在半路的龙人,却只能被葬在一个土堆之中。
原因很简单,一方面是因为她的身份十分尴尬,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去世时,上代勇者还在拯救世界的路上,无法将其葬于洛萨。等勇者击败魔王后,他的心境已经发生变化,抱着不要再惊动死者的想法,才没有选择迁坟。
“上代勇者最终倒戈加入魔王,你的死正是一切的开端。谁能想到正是因为一个女龙人,整个世界的历史都发生了改写。”一想到后面发生的事情,宋鸿雁不禁感慨道:“是你改变了这个世界。”
宋鸿雁刚感慨完,旁边的树林中便出现了脚步声。少顷,无铭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随着两人的四目相对,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
一柄黑色的巨剑出现在无铭手中,但它并没对宋鸿雁发动攻击。瞥了一眼旁边的坟堆后,宋鸿雁知道它担心自己的攻击会波及同伴的坟堆,故而没有直接下手。
“无铭,我不想和你动手,只有有些话想对你说。在这之前,你先来祭拜她吧。我去那边等你。”
说完,宋鸿雁转过身子,毫无防备的朝一旁的树林走去。如果此时无铭发动攻击,他必死无疑,但男人相信无铭不会这样做。
事实也确实如此。看到宋鸿雁主动走开,无铭收回了巨剑,然后走到坟堆旁边,像一个花匠似的,开始修理藤蔓与花朵。
透过树林的缝隙,宋鸿雁将这一幕全部收入眼中。无铭此时的动作极为温柔,和同战斗时根本判若两人。这一刻的它不再是魔王军的天王,只是一个怀念“亡妻”的可怜男人。
“倘若苏菲没死,或许一切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可惜......历史没有假如。”宋鸿雁一脸惋惜的说道。
大约20分钟后,看到无铭主动离开坟堆,宋鸿雁才缓缓走去。大雨中,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确定对方祭拜完毕后,宋鸿雁主动说起有关洛萨的事情。
“现在的洛萨王室......答应革除过去的弊病,建立一个干净而强大的国家。至于龙族那边,现任龙族之主的态度你也看到了,它确实是真心悔改,只要它还活着,龙族自然会收敛自己的态度。”
“其他种族......魔王军这次做的很绝,幸存的种族已然不多。这次的战争不同于过去,我相信这一战之后,这个世界应该能和平一两百年。”
“你还真是乐观啊,宋鸿雁。”听到宋鸿雁关于这个世界未来的畅想,无铭用半讽刺半怀疑的口吻说道。
“只要不停止繁衍,随着一代代生命的更迭,再干净的水也会变得浑浊。我们不是神,无法永远维持干净的局面。哪怕我们真成了神,又怎么能保证自己不会变质呢?”
“我相信我不会,无论何时都不会。”。
面对斩钉截铁的无铭,宋鸿雁耸了耸肩,实话实说道:“和你相反,我觉得我会变质。”
“我觉得也是。那你还打算劝我吗?”
“直到现在这一刻,我也没有完全放弃。不过不是劝你弃暗投明,而是希望你能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我们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本就没有资格插手这个世界的未来。”
“你果然和我是两路人。有一点你其实没有说错,但即便是过客,即便没有资格,我也一定要管到底!如若不然......我无法原谅自己。”
“这么说你承认你是上代勇者咯,上条宗一郎?”接受“过客”的身份,意味着无铭承认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在嘴里默念了一遍那个熟悉而陌生的名字后,无铭缓缓地说道。
“那个男人在苏菲去世的那刻,就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有无铭。你还是用无铭这个名字称呼我吧。你大老远的跑来,该不会就为确定我的身份吧?”
“抱歉,我还没有闲到那种地步。我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你居然想和魔王军的人做交易?你——”无铭本想吐槽宋鸿雁,但细细一想,对方不会在意这些,便将某些话咽到了肚子里。“说吧,你想交易什么?”
“我想用自己的情报,还换取这代魔王的情报。见过两代魔王,并投靠这代魔王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你想知道魔王的情报?”对于宋鸿雁的提议,无铭并没有直接决绝。在不泄露自己的情报的情况下,能得到勇者的情报,这笔交易......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主要是能力方面的情报。怎么样,你愿意和我做这个交易吗?”
答应宋鸿雁的提议,等于出卖魔王,这一点无铭并不是不知道。但换一个角度去思考,这其实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只要自己在换来宋鸿雁的情报后,将宋鸿雁彻底杀死,就不算是出卖魔王。
即便不小心让他跑了,无铭也有把握在下次遇到他时,将其杀死。于是乎,它打算接受这个交易。
“哼,那我就接——”
无铭刚准备答应宋鸿雁,却猛然觉察到有几股邪恶的气息在接近两人,便立刻召唤出手中的巨剑。见到对方突然拿出武器,宋鸿雁立刻警惕起来,用手握住圣剑的剑柄。
“嘶——嘶——”
就在两人间的气氛再次变得剑拔弩张时,一阵嘶叫声从周围的树林中传出。几只浑身黑红、背上生有尖刺、长有两个脑袋的犬型生物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之中。
“地狱犬?”听到无铭念出这魔物的名字,宋鸿雁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了。
(无铭知道这怪物的名字,这意味着它肯定认识这群地狱犬。此前从未在魔王军看到过这些魔物,这么说来——)
一个不安的念头出现在宋鸿雁心中,他怀疑自己的行踪暴露了。魔王军知道自己要来这里找无铭,便提前部下了埋伏。唯一的问题是无铭知道不知道这件事,若是它知道,那就坏事了!
(这些地狱犬的等级比我低,无法触发我的被动技能。哎,若真打起来,我只能现场降级了。不行,不能再等了,还是先下手——)
看着嘴里留着口水,朝自己走来的地狱犬,宋鸿雁本打算先下手为强。不想无铭竟先前一步,发动了攻击。
“雷光——嗯?”
无铭突然从自己眼前消失,令宋鸿雁下意识的打算发动魔法保护自己。可不等他动手,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无铭竟对自己的“友军”痛下毒手,在地狱犬惊愕的目光中,将其一只只斩杀。
“你这是......在干什么?它们不是......”
“并非是我引它们来这里,我甚至都不知道它们在跟着我,请你相信我。”
周围突然出现陌生的魔物,自己还说出这魔物的名字。只要对方的脑子不笨,必然会怀疑这是一个陷阱。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无铭当机立断,将其全部杀死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嗯,我相信你。你应该不是那样的人。”
“那交易的事情......嗯?”听到宋鸿雁选择相信自己,无铭这才松口气,它刚准备重提情报交易的事,不想阴暗的天空霎时变得一团漆黑。
因为不是第一次见到天空变成这个样子,略微翻阅过往的记忆后,宋鸿雁知道魔王要来了。
“看这样子......魔王要来了?”
“不,它不会来。”无铭摇了摇头,对此表示否定,它正准备继续说下去时,无数绿色的“火球”出现在空中,朝两人所在的位置落下。
“这是......【混乱之雨】!小心!【神剑术·万剑归宗】!”
在提醒宋鸿雁小心的同时,无铭回头看了一眼背后的坟堆,当即释放大招。它将手中的巨剑向上一抛,上百把不同的黑色长剑从巨剑中飞出,然后控制长剑射向燃着绿色火焰的陨石。
长剑虽能将陨石穿透,但无法全完消灭陨石,看到碎裂的陨石仍旧没有改变方向,无铭不由得皱起了眉毛。
陨石的作用范围并不大,凭无铭的速度绝对能轻松逃离。它之所以选择抵挡,则是为了保护同伴的安息之地。理解了这一点后,宋鸿雁决定帮它一把。
“我也来帮你。【元素爆发】。”
被长剑击碎的陨石碎块,在接触到混合三种元素的光柱后,立刻发生爆炸。无铭控制长剑避开光柱,专注攻击陨石,宋鸿雁则负责收拾残局。在两人的精妙配合下,一时间竟没有一颗陨石能落到地上。
正当两人松口气时,陨石的下落范围开始逐渐扩大,数量也开始增多。对于明显“瞄偏了”的陨石,两人都没有选择去处理。
(这个范围,应该波及不到希尔薇。不过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不行,我要问问无铭。)
“无铭,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这陨石......是魔王的魔法攻击?”
“你猜的不错。我......我之前同魔王约定,祭拜完苏菲就返回魔王城。那些地狱犬负责监视我,现在它们死了,魔王便亲自出手,打算消灭你,并将我带回去。”
“额......看来你老板的脾气很大啊。”
“咚——咚——”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突然从两人的右侧传来,宋鸿雁定睛一看,发现一只浑身冒着绿色火焰的石头正朝他们走来。
“那是......”
“是地狱火!可恶,看我——”不等无铭控制长剑刺向地狱火,地狱火身上的火焰形成一只狰狞的蛇瞳,尔后蛇瞳竟发出了声音。“无铭,你这还在做什么?为什么要帮助勇者,你打算与我为敌吗?”
“魔......魔王?”即便从未见过魔王,宋鸿雁能正确的判断出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听到魔王的话语后,他一脸警惕的看向无铭。
“魔王大人,您的这个魔法会波及我同伴的坟墓,请您......不要再释放这个魔法了。至于勇者,我日后一定会——”
“哼!看来你已经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罢,又有七八个地狱火走了过来,宋鸿雁的心当即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