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男子指尖亮起一阵光,随后风声一动。
突然,桑染感觉自己耳后一疼,下意识的摸过去,竟然有一根针扎在她的耳后三寸。
桑染缓慢地拔了下来,不知为何,一时间只觉得周身轻快了许多。
竟然是有人在暗中助她!
“不知好歹的东西,给她点教训!”
王大人身旁的侍卫冲上来,就在刀剑出鞘之时,桑染飞快向着侍卫扑过去!
借着侍卫微微惊诧的功夫,桑染弯过腰,一个翻滚,身形灵巧,一把扯下王大人腰间的匕首。
“你要做什么?!”见桑染上前,王大人慌忙的抬手,想要将她推开。
趁这时,桑染握紧匕首,向着那满脸横肉的男人刺过去!
匕首在他的手臂上割出长长的一道,一时间皮开肉绽,鲜血蔓延。
侍卫一把将桑染甩在地上,手中剑光一闪,她的后背被划出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疼。
阵阵笑声从人群之中响起,带着嘲讽的意味。
“王大人一向喜欢老牛吃嫩草,今日却背这嫩草割伤了舌头,哈哈哈哈!!”
王大人脸面尽失,捂着胸口后退两步,愤怒的怒吼道:“杀了她,杀了她!那五千两老夫不要了,就当是喂了狗!杀了她!给我杀了她!”
“是!”侍卫提剑,不带丝毫犹豫,飞速的冲了过去。
桑染卷缩在台子的角落,紧紧的握着匕首,杏眼染上几分惊恐,只觉得胸膛里似乎有什么正跳的厉害。
利剑飞驰而来,她浑身颤抖,身后却是退无可退!
利刃割断了她的发丝,眼见那长剑便要要贯穿她的脖颈——
这时,一柄长剑穿过纱幔,携带着凛冽的剑光直行而来,一剑穿心,竟然硬生生的将侍卫钉在了台柱之上!
“杀人了!杀人了!”
一时间,人声嘈杂无比,似乎有风吹过,吹起了幕帘的一角。
桑染抬头望向剑飞来的方向,似是隐约看见一白衣男子静静的凝眸望着她,长身玉立,黑的看不透的眼底,似乎在翻涌着隐晦的情绪。
他救了我一命。
刚才命悬一线之时,她拼了命的想要活下去,可是在那柄长剑快要刺入她的脖颈,她却第一次体会到无能为力四个字。
桑染紧紧的咬着牙,心里暗暗发誓,这种被置在砧板,为人鱼肉的感觉,她这一世再也不要有第二次!
“报官!快报官!”
王大人口中嚷嚷着报官,却被柔娘打断了,“我看谁敢?!明月楼向来有条规矩,但凡踏入楼中之人,生死便归于楼中,无论达官显贵,侍卫走卒皆不例外!”
王大人不服气地瞪了一眼柔娘,“你!!”
然而,就在此时。
“没有通行令,不准进!”
“你是何人,竟敢强闯明月楼?!”
随着门口守卫的话音落下,一列士兵层层包围了明月楼。
士兵之间缓缓散开,其间青衣男子缓步而出,倾斜的面上满是冷色,似乎有杀气缓缓徐来。
瞧见来人,柔娘顿时吸了一口凉气,连忙跪倒在地,“明月楼得丞相大人亲临,乃是蓬荜生辉!”
此话一出,楼中之人皆惊呼。
“丞相大人?!当真是丞相大人?!丞相大人,若不是你派人送重病的家母去医治,恐怕民女便见不到母亲了!”
“前年皇上欲建宫殿,此等劳民伤财之事,若不是丞相大人一力劝谏,老夫还不知要捐出多少银两!”
与此同时,楼上雅间男子脸色一黑。
人命关天,如此严肃的场景之下,突然变得有几分搞笑。
“丞相大人,您为国之栋梁,此等污秽之地,万万不是您踏足的呀!”
云相并未接话,似乎连开口的兴致也没有,目光落在台子角落的女子身上。
她缓缓走向那女子,似乎是被吓晕了过去,靠在墙上,眉头紧锁着,指尖紧紧的陷入掌心,后背一道血痕,那一定很疼……
他云洛白从小到大珍之重之的女子,怎就被这些肮脏之人如此对待?
没错,桑染,程景俞,云洛白,以及司暮雪在前尘镜的影响之下,命格紧紧的系在一起,所经历的前世为同一世。
云洛白极想蹲下身,拉过女子的手,低声告诉她,他来了,他来接她回去了。
可众目睽睽之下,他终是敛去了所有情绪,转眼看了一眼顾尘凉,“将这姑娘送至医馆,先行诊治。”
顾尘凉将眼底的愤怒隐去,“属下,遵命!”
云洛白抬步走到明月楼百层红梨木阶之上,负手而立,声音冷冷,“早先大理石已查出明月楼贩卖民女之罪,如今证据确凿,又事关人命,在场之人皆脱不了关系,全部抓起来。”
一番搜查之后,顾尘凉拿着什么东西走了过来。
“大人,您看。”
云洛白面色一凛,手中之物乃皇帝贴身所配之物,今晨他还见其挂在皇帝腰间。
“方才那间雅室有条小道,他们便是从那里逃走的。”
云洛白沉了眉眼,他没想到明月楼的势力竟然如此根深错杂,既然今晚皇上在此地,见三公主受难至此,竟然无视若无睹吗?
这时,另一侧的雅室之中传来交手的声响。
很快,两个士兵被一脚踹了出来。
“大人,这里面的人颇为棘手。”
“加派人手,抓起来。”
帘幕之中传来男子轻笑声。
“大人息怒,此事与本王并无关系。”帘幕缓缓拉开,白衣男子俊美如玉的面容出现在云洛白眼前,“丞相大人,别来无恙啊?”
云洛白面色一凛,眼前之人确实动不得。
闹剧过后,已是深夜。
白衣男子负手立在明月楼前,抬眼看着牌匾上的三个字,“明月楼本是本王为她所留,而如今却阴差阳错的伤了她,归隐,你说该怎么办呢?”
被称作归隐的侍卫微微一怔,“……属下不知。”
“想当初,这牌匾还是本王亲手所题呢。”
归隐看了一眼牌匾上的字,罕见的沉默了。
“可惜,今夜之后,将再无明月楼,烧了吧。”
“是。”
归隐正要动手,白衣少年又发话了,“等一下,将牌匾摘下来。”
明月楼地处京郊,少有百姓居住,夜深人静之时,纵使大火冲天而起,却少有几人及时发现。
白衣男子眯眼看着漫天火光,耳畔满是梁木燃烧发出的噼啪声响。
桑染泪眼朦胧看着他的画面复而又浮现在眼前,印在漫天的火焰之中,那句话,似是他这一世听过最好听的话。
“以后,我保护你好不好?只要你活着……”
如今,时隔多年,复又相见,竟然又是如此情形。
若是自己晚来一日……
白衣少年低低的叹了一口气:“真是没记性的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