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岛后山顶,两人坐在崖峭旁的一颗迎客松上。
“长君,你是如何看待修行的?”
郑长生想起了师傅给自己问题。
“修行的话,嗯……倒是没怎么想过,我就是想成为天下第一。”
“天下第一,哪是这么好成的啊,不谈天赋,只说仙武绝学,便是很难跨越的鸿沟。”
“没有,那就自创啊。”
郑长生摇了摇头,
“哪那么容易,想创造一门新的仙武绝学,不是一代人可以做到的。”
青竹岛有大宗师,玉干剑却算不上仙武绝学,江湖还真就没出过仙武绝学。
“那我试试吧,我可以当第一个!”
郑长生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说。
远处骄阳,直射林间。
袅袅炊烟起,飘香四溢。
两人从山崖边一跃而下。
饭桌上两人没说些什么,反是两位当师傅的谈了不少。
一个说你弟子天赋卓绝,一个说不如你会教……
周平海有些意外,怎的今天师傅这么客气?
饭后,祁长君师徒二人不做多留,赶路去了。
郑长生执意要去送祁长君一程。
一叶小舟上,四个人都没什么话说,显得有些尴尬。
周平海本以为郑长生会与祁长君说些什么临别的赠语,可并没有。
“小师弟,白走这一趟,也没有说些什么,岂不是耽误你的修行了?”
“不耽误,”
郑长生笑着说道,
“大师兄,要不你再给我讲一遍《青竹经》吧,师傅讲的时候,还是没用心听。”
周平海有些惊讶,
“好,反正也没什么事。”
然后似乎想起了什么,
“小师弟,你们今天到后山,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情况?”
“没有啊,很正常,后山是有什么东西吗?”
“没事,是师兄想多了。”
————
“徒儿,你与郑长生的交手,为师很是欣慰,但你给为师一个准话,当时……”
祁长君摸了摸马头,笑道:“是徒儿放水了,要是真打,徒儿不如他,但郑兄确实是决策失误,我本来是有胜机的。”
裴姓老者点了点头,他自然看出了郑长生的修练有些问题,单说修为,进度不慢,却远不如第一次见的时候凝实。
“演武场,真没些收获?单说王剑圣还是很看好你的,你得到他的武道残余不是难事吧?”
“当然有,不过我拒绝了。”
裴姓老者闻言颇有兴致,大宗师的晋升又被称之为证道,证道之处往往会有大道余响。
若是寻常武仙能以自身天赋,武意或其他原因,引得此处武道青睐,便会获得武道馈赠,既能增添武运,又能裨益修行,得闻前人武意。
这种近乎天馈的武道裨益,便是各大宗门中的天才子弟,也不过可遇而不可求,虽然有的是证道之处,可能引起共鸣,获得馈赠的实属少数。
证道残余有限,既会被人吸收干净,也会自己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消散,但直至消散也无法被共鸣的大道残余才是多数。
“其一自然是让郑兄稳住心态。其二,”
说道此处祁长君冲师傅一笑,
“我可是要当天下第一的,我怎么会需要别人走过的道?我要走的道当然要比天下人都要高。”
裴姓老者闻言大笑,苍天待我裴垣不薄,虽然自己因为一些事情再无缘武道山巅景色,但自己收了个好徒弟。
就问这气度,年轻人几人能有?老一辈,又几人能有?
江湖没有那么多烦心事,又是一天日暖风峭催人懒,偷得浮生半日闲。
————
楚国西北边境,放眼望去,满是黄风,无愧“沙场”之名。
“报——,周魏两国大军在边境集结,于城外一百里扎营。”
一个传令兵来到甲帅帐内,消息不可谓不急,开战有些时日了,但都还没真正交手。
其实也算是交手了,虽然大军之间还没有碰撞,但三国都在向自己邻国交涉,这决定着各国能在战场上投入多少兵力。
武威候风正甲坐在主位上,扫了一眼帐内那些军将,不禁在心里嗤笑一声,然后才缓缓说道:
“诸位有不少是从暮霭来的公子爷,平时你们懒散,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这次与以往不同,真正的战争来了。”
风正甲顿了顿,没理会帐内诸位神色各异,继续说道:
“很不幸,与邻国交涉完全失败,诸位从今天起,也就是我们一线做战的将领了。”
其实燕帝表示自己一定不会出兵,但楚王闻言只是嗤笑一声,说总有一天腾出手来给燕帝几巴掌。
有些人似乎想说些什么,突然想起这位武威候,脾气可不好,站起身来的几位,在那双虎目的凝视下,又缓缓坐下。
“呵,诸位有什么想说的?”
然后没给其他人发言的机会,他又立即说道:
“先说下我的规矩,你们中,有我带的老将,有那些不过是包装自己的公子爷,当然也有真心来入伍的,但不管是谁,这一刻就是我楚国的兵,谁要是想退后一步,一律按逃兵处理,杀,无赦。
此外,所有的军职将由我统一调动,没能力担任现在职位的,就给我滚到队伍里当步兵。”
然后风正甲笑了笑,
“不用和我说你是谁谁谁的儿子,孙子,没有用,论背景,我就没输过,也不用指望你们长辈来捞你们,我都拒绝了。哦,还有,十一皇子,这是陛下手谕,战场前线,皇子与农家儿无异,只许听我调动。”
风正甲收官似的向后一躺,闭上眼睛,嘴角带笑的问:
“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一些不过是来此“涨见识”的世家子弟不禁心生绝望,好嘛,皇子都要留在此处,那他们就更不必说了。
只是有人不信对方真把自己当普通士兵,毕竟自家在朝堂上还是能有一两句话的。
也有人已经开始在心底抱怨,操他娘的,自己哥哥怎么就没遇到这事?上次战争刚刚过去二十年,又打?
有想法的人很多,但没人真站起来说些什么。
一个头上有疤痕,嘿呦精壮的老兵站了起来,
“敢问风帅,敌军多少?我军多少?”
这时风正甲猛然坐正,眼睛盯着帐外,呢喃一般,
“敌军,一百三十万,我军,三十万。”
战火燃起,这场仗是风正甲最有压力的一仗,但他不觉得自己会输,他也不能输,楚国占地太大了,大到与八国接壤。
人数上的差距压的众人喘不过气来,但对风正甲说,其实还有更令人胆寒的消息,那就是对方前线战场有五万武仙,而己方只有五千。
————
周平海回到青竹岛,先是去了趟后山,才去与郑长生讲解《青竹经》。
碧波湖畔,青竹郡的郡守柴言平正在河边漫步,寻找着什么,身后是成群的官员。
不过由于周平海在授课的缘故,他肯定要无功而返了。
齐国位于大陆的正东,气候很暖,只有冬日会有几场不大道雪,湖面是冻不住的。
湖面上还有几艘小船,虽是年间,大抵是生活贫苦,仍在湖上捕鱼,只是收获不佳是了。
到了开春,湖中就要禁止捕鱼了,大多人趁此时间务农,种些稻谷。
当然,不是所有人家都有那几亩田地。
“柴大人,要不要将那几位渔夫找来,借着这些人的船登岛?”
说话的是芒城县令,周平海的船正是常停于芒城一条河汇入碧波湖处。
柴郡守摆了摆手,说道:
“让几位舟子送,岂不是耽搁了人家讨生计?张大人为官多年,还有百姓年间打渔。”
张县令只得悻悻称是,不知柴郡守怎么突然说起这事。
“何况本官又不是一人来此,既然老剑圣不愿见,那就多来几次,冒然登岛,岂不是失了礼仪”
柴郡守来此,带有一位武秘书郎,不仅是朝廷任命的,两人私教也很好,是可以关起门来说话的自家人,修为已达灵虚期八境大圆满。
这个修为,在所有郡守的武秘书郎中,算是拔尖。
张县令看了眼跟在柴郡守身后的汉子,立即明会,杜工杜秘书郎的名声,他还是听说过的。
在心中暗骂自己两声蠢,平时自己脑子还是挺好用的,只是今天这事,他就算是个陪衬,还是有些紧张。
“柴大人,既然今日拜访不成,不若就近住下?我可是在湖边租赁了民宿,您放心,高价租赁。”
虽然没听说自己这位上司有过什么亲民的举动,但这时要是还不顺着对方的口风,就是真傻了。
柴大人笑着拍了拍张县令的肩膀,
“好,张县令做事老成,我放心的,只是今日就算了,我打算今天还是先到城里备些礼品,不然两手空空,也不符合当客人的礼数。”
最后临走又叮嘱一下,
“张大人,今天虽然没住,但租金还是给的,多少钱回头我会给你,但既然原说是租凭,不宜毁约,此事劳烦张大人了。”
张县令点头称是,又连呼不敢不敢。
几人就这么离开了,张县令还真找了户贫苦人家,给了几两银子,说明缘由。
对方见是县令,也连呼不敢,最后还是张县令命令她收下,贫苦妇人就这么得了笔横财,喜忧参半,打算等还在湖上忍着寒风捕鱼的男人回来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