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仅去了西山,还命人查了东瓦市三次失火的原因。
一查便查出了问题。
所有矛头都指向了东宫,指向了太子妃。
东宫里,太子妃急得原地打转。前两次失火是她所为不假,可昨夜东瓦市失火真的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这分明是有人想嫁祸于她。
婢女紫檀匆匆来禀,说是任公要升堂理事。
太子妃满脸震惊,“没有皇上旨意,他有什么资格……”
“奴婢听说就是皇上的旨意。”紫檀怯怯道。
太子妃身子一颤,险些摔到在地。
到底发生了什么,她昨日不过陪太子去了西山一趟,怎么就变了天?
昨日一早,太子邀她去西山万佛寺还愿,一回来便听到了靳问在监察司门口的事。
还没等她缓过劲来,东瓦市失火的消息便传到了她耳中。
现在任公又要升堂理事,还是皇上的旨意,这回怕是很难保住戚梓杨了。
不过好在,还没有把三年前农女那件事扯出来。
太子妃如此想着,就听到楼小年慌张跑来道,“不好了,那位老婆婆不见了。”
“什么!”太子妃眉头皱起,询问楼小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为了不让那位农女母亲把三年前戚梓杨杀害农女的事抖出来,她专门把人关了起来,现在可好,关键时刻人找不见了。
楼小年也觉得奇怪,关老婆婆的院子只有他知道,每日他都要去看望一下那人,可今早一去,就发现人不在了。
他也很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东宫里太子妃焦急万分,生怕戚梓杨一事会牵连自己,时不时命人去监察司打探情况。
而此时的监察司里,任公坐于大堂之上,正审着堂下一老妇。
老妇将三年前西山农女遇害一事说于任公听,只可惜空口无凭,一时没办法鉴定老妇所言为真。
“你这毒妇,到底与我儿有何深仇大恨,想出这种恶毒的法子,不惜置他于死地!”
戚母闯进监察司,指着跪在堂下的老妇一顿大骂。
为保持现场安静,任公一拍惊堂木,示意戚母注意分寸。
老妇见着戚母,心里的恨意更浓,颤颤巍巍的开口,“恶毒?三年了,我以为我能等来你们戚家一句道歉,可没想到,到头来等来的却是一句恶毒!”
“你的好儿子杀我女儿时,你也没说过他恶毒吧?你应该连骂都不舍得骂他一句吧。”
戚母听不得老妇说自己儿子的不是,“胡扯!你这毒妇,休想诬蔑我儿。”
任公又拍了堂木,“肃静。”
因着老妇人证据不足,所以没办法断定三年前就是戚梓杨杀害了农女。
按着大公律法,任公只能以奸罪处罚戚梓杨,“奸良人者,徒二年。”
大堂上瞬间鸦雀无声。
前来送血书的女子们也统统泄气垂头,她们费了这么大的劲,就只换得戚梓杨两年牢狱之刑。
到底是白费了。
她们本就不想为此事抛头露面,若不是靳问说定可以让戚梓杨付出惨痛代价,她们也万万不会冒这个险。
戚母站在一旁,对靳问及送血书的女子嗤之以鼻,阴阳怪气一番,话里话外都是事后会跟他们算账。
本以为事情就会这么结束,可就在任公准备定案时,围观的百姓中站出一人。
“我要举证。”走出来的女子不过十五六岁模样,身材细条,容颜青涩,眼神却无比坚定。
任公识得此女是屈尚德之独女屈白。
屈白一身白衣跪于堂下,将三年前自己在西山脚下的破庙里被戚梓杨玷污经过说于任公跟百姓听,又将农女为救自己惨遭戚梓杨杀害的事说了出来。
百姓皆惊。他们只听说过三年前戚梓杨杀害农女的事,并不知这其中还牵扯到了屈监察官之女。
“诬蔑!这是诬蔑!”戚母大斥屈白,屈白扭头朝百姓中喊来一抱着男童的遮面女子。
屈白平静地看着孩子,恳请任公让孩子跟戚梓杨滴血认亲。
戚母已慌了神。
任公准了屈白滴血认亲的想法,命人将跪在堂下脸色惨白的戚梓杨一把拉起,取针滴血认亲。
证据确凿。
但对于戚梓杨杀害农女一事,并不能只凭屈白跟老农妇的一面之词就定案。
戚梓杨仍以奸罪论处。
围观的百姓再也忍不了了,“是非要农女站在你面前亲口跟你说才能定他死罪?”
“人都被杀三年了,要找物证谈何容易?”
“如此不公……”
戚母冷笑:“你们觉着没能给我儿扣上一顶杀人犯的帽子不公,那无凭无据定我儿杀人罪,就是公平了?”
“我这卷宗还没给任公看呢,你怎么就说无凭无据了?”抱男童的遮面女子从怀中掏出一份卷宗呈给任公。
遮面女子道,“此卷宗是三年前屈监察官查案时留下的,其中详细记载了此事,仵作取证,侍卫作证,戚公子对谋害农女一事供认不讳……这些都记录其中。”
一锤定音。
监察司堂上的经过一五一十传入东宫太子妃耳中,她现在已经不去考虑什么戚梓杨的死活了,她该担心的是她自己了。
“屈监察官如今身在何处?”太子妃问楼小年。
楼小年答:“在屈府。”
自上回皇帝让任公查案后,便以屈尚德查案身心俱备之由,将其禁足在了屈府。
太子妃抿唇,想要去见屈尚德,却不敢贸然行动。
三年前的卷宗只有屈尚德手上有,这会儿被人拿出来,只有两个可能。
一个是卷宗被人偷了,一个是屈尚德自己拿出来的。
第一种可能性比较大,第二种可能几乎为零。
她料准屈尚德不会失信于她,毕竟她手中可是有让那人遗臭万年的把柄。
戚梓杨这回是保不住了,可她万不能有事。
她若此时出面,平白惹一身麻烦不说,还要被戚母责骂,倒不如置身事外,静观其变的好。
想清楚当下局势后,太子妃便没了心思去找屈尚德,这种时候,她总要避嫌才是。
有了卷宗,戚梓杨三年前杀害农女的案子便有了证据,现在只等皇帝开口结案了。
按着大公律法,戚梓杨当处以死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