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言下意识地回头瞅了一眼琳达,却被华子继续嘲笑:“不是她,是那天你带过去的,韩老三早对外国妞没兴趣了,渡边每次带他出去都上好多外国娘们,这货说感觉不如国产的,你回去后可看好了!”
“还能回去吗?”沈卿言随口说了一句,似乎自己的谎言自己都信了。
“就是!回不去了,还想那么干嘛!哎?都回不去了,你问这干嘛?”
“不是你说的吗?”
“你问我才说的!”
“你不说,我咋知道的!”
两人斗着嘴收拾好行装,三人准备顺着小溪往下走,有人有枪胆子也大多了,蹦出来个啥也都不怕了!
可是整整走了一天,好象这山谷没有尽头越走越深,根本看不到有人的迹象,这让华子更加相信沈卿言的判断了,还时不时地问:“喂,沈大侠,你说现在谁是皇上?干死了他,我能不能坐稳那龙椅?”
沈卿言其实已经没有戏弄他的心情了,可是他这一问,又挑逗起沈卿言的戏谑之心,于是就帮他策划道:“这得分几步走,第一,你去傍一个小公主,成为皇亲国戚,第二,你得掌握兵权,杀敌立功,第三,你得权倾朝野指鹿为马,最后逼其禅位改朝换代!”
“行呀!沈大侠,不,沈军师,未出茅庐己知三分天下的诸葛亮呀!别在江湖飘了,给我当军师,我保你世世代代享受了荣华富贵!”
两人的对话,让爬在沈卿言背上的琳达笑得停不下来,最后实在笑得难受,就拧着身子滑下来,笑够了才说道:“就凭你们俩,还想坐天下?先想想怎么死的舒服吧!”
华子自然是不服气,停下脚步打量了一下琳达:“我要当皇上了,就封你做皇后怎么样?”
这一句让琳达立刻止住了笑,不耐烦地说:“谁要做皇后?”
沈卿言终于憋不住大笑起来,笑足笑够了才说:“我背了一路,却要做你的皇后,你觉得公平吗?”
“我背,我背!”华子立即甩下背包,蹲下身子献上殷勤。
“不用你背,我自己能走!”琳达忽地站起,紧走几步回头冷笑一声:“哼,我好了!”
沈卿言满以为华子该恼羞成怒了,谁知他一笑了之:“看来是缘份未到呀?沈大侠,不跟你抢了,还是做你的压寨夫人吧!”
三人边走边嘻闹着,不知不觉天又黑了,正好前方有一片黑树林,反正有吃的有喝的,就当是野营了,搭起帐篷支起了灶,烧汤煮面,三人享受了这几天来最好的晚餐,也是最后的晚餐,因为行囊里的食物已经不剩什么了!
琳达吃着吃着突然说了一句:“看来咱们仨都是理想主义者,都不发愁明天的饭食,都坚信明天能走出大山喽?”
“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睡街头,我本来都是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从来不多想的!”华子顺着琳达的杆就往上爬:“理想主义就理想主义吧!”
沈卿言就嘣了一个字:“对!”
三个理想主义者开始轮流值班睡觉,大山里的夜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唯有火堆上的火苗跳动着,微弱的光亮将三人的轮廓影影绰绰地投影到不远处的石壁上,好像原始的一家三口在分享猎物。
淙溪流冲击着碎石演奏着山谷主旋律,时不时一声鸟鸣回声将沉醉的思维拉进夜空!
野营者的长夜是最难熬的,每一丝的风吹草动都让人浮想联翩,恐惧时时刻刻伴随着左右,能够想象到的危险似电影般在脑海反复播放,一遍又一遍地增加着心理负担!
沈卿言紧握着五四手枪,对着夜空不断地变换着目标,想象着各种危险袭来时自已的第一反应!
琳达使用了现代社会的女子优先权,此刻正在华子的帐篷里睡得香甜,均匀地呼吸声萦绕在守在这帐篷门口的沈卿言耳边!
要值下半夜的华子早已抱树而眠,也不知他做的什么梦把牙磨的震天响,似是大老鼠啃着床腿,又似是恶狼磨牙霍霍向白兔,也兴许他正在大宴群臣吧!
不知道为什么?心存恐惧的人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好象惧怕的东西是被凭空想象出来的!
一声凄厉的狼吼撕破了沉寂的夜空,让本来就恐惧的沈卿言浑身一激灵,颤抖着喊了一声:“不好,有狼!”
恐惧让沈卿言的瞳孔放大了无数倍,瞬间就看清了山谷的全貌,每一颗被山风晃动的树影,每一堆巨石边缘的线条。
的确!在距离五六十米外的巨石上,两只绿莹莹地狼眼,恶狠狼地盯过来,沈卿言本能地一弹而起,先是拍打琳达的帐篷,后又踢华子的屁股,华子被踢急了,扶着树站起来骂道:“你TMD……”
然而只骂了半句,就被沈卿言的持枪姿势吓了一跳,这是一个标准的《黑衣人》画报上的持枪姿势,双腿弯曲下蹲,双手紧握枪把,两眼直视前方,关键是枪口还冲着他。
华子立刻警醒地感到了危险临近,本能地将裤腿上的短匕操在手上问:“在哪儿?”
顺着沈卿言手指的方向,华子紧揉几下眼睛,双目聚焦后看清了,不远处的巨石上一匹狼正做嘶吼状,在这匹狼两侧还各有一匹,左边的那匹狼正在巨石磨着爪子,迫不及待的样子,似乎它会第一个冲上来,右边的狼昂头看着中间那匹狼,似乎是在等攻击命令。
华子见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急忙将短匕插回靴筒,冲着沈卿言吆喝着:“快!这里我来对付,把枪给我!你们赶快找地儿藏起来,别误伤了你们!”
听华子说的坚决,很有把握的样子,沈卿言顿感相形见拙,有心想说:“我来帮你!”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下,慌忙将枪交给华子,拉着琳达转身就走。
华子刚刚接枪在手,还未来得及看向狼的方向,只听得沈卿言“哎呀”一声,随后又是琳达的一声尖叫,这突然的变故,离他仅有咫尺之距,吓得他差点扣响手中的枪!
就在华子想转头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就听到恶狼一声长吼叫,立刻就将他的注意力引了过来,一匹狼已经不失时机地冲了上来,华子忙退到树后,瞄准恶狼开枪射击,枪声撕破寂静的夜空,在山谷之中震荡回响。
本想着是一击必中,对自己的枪法很有自信的华子刚刚松了口气,突然感到腥风来袭,眼见那匹狼高高跃起飞扑而来,刚才还自信满满的华子顿时慌了神,本能地枪口冲着扑过来的恶狼连扣扳机,“呯,呯,呯”连开三枪!
惊出一身冷汗的华子感到了死亡威胁,觉那狼爪都快拍到他手中的枪了,本能地后退几步后,才看清这匹狼已经扑在他的脚下,这么近的距离再怎么着也打中了吧!
但是,就在他一愣神之时,那恶狼刚一落地就又弹起,狼头重重地撞在他的大腿上,吓得他“嗷”地一声,连忙抽腿再次后撤,枪口冲下又连开两枪,子弹的入肉之声清晰可闻。
这匹恶狼终于死在了他面前,华子握枪的手颤抖着,浑身已是汗出如浆,被狼头撞到的大腿禁不住剧烈颤抖着!
华子长出一口气,定睛望向不远处的巨石,初看之下心中猛的一松,因为那里已经没有狼的影子,但这仅仅是瞬间的松懈。
因为华子突然意识到大事不好,刚刚明明看见的是三匹狼,打死一匹就用了六发子弹,若是另外两匹同时扑过来,自己根本无法招架!
华子刚想到这里,就感到后脊梁骨发凉,心中大骇:“坏了!我在明处狼在暗处,死局,逃吧!”
华子本能地一猫腰撒腿就跑,转身之际就感到了身后有恶风扑来,慌不择路地紧跑几步,忽然感到自己一脚踏空,仰面朝天就跌了下去,就在这一瞬间,握枪的手感觉被什么东西拍了一下,本能地一扣扳机,又是“呯”地一枪,他清晰地看到一个离他脸部只有一臂之距的狼头开了花,一人一狼一前一后悬空坠落,再接下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沈卿言也是一脚踩空抱着琳达跌了下来,最后留在脑海的记忆,是紧紧抱着惊惧万分的琳达。
当他醒来的时候首先看到的是琳达那张漂亮的脸蛋,然后是华子那张嘻皮笑脸,还有一束阳光从穹顶上的一条缝隙照下来。
“终于醒了!”琳达轻轻地念叨了一句,似乎是沈卿言睡了很久很久。
沈卿言已经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头上有明显的痛感,手摸到的地方有个硬梆梆的大包。
逐渐清醒后的沈卿言又在纠结着自已不够勇敢,没有与华子并肩战斗,男子汉应有的血性没有表现出来,感觉很是没脸面!
“喂,沈大侠,你咋求弄哩,咋求一脚踏进阎王殿里来了?”华子一边用河南话逗弄沈卿言,一边用刀在割着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琳达扶着他靠在了墙壁上,刚刚坐起时脑袋晃了两下,还是觉得脑仁有点痛,定了定神才看清华子正借着那一束光亮在剥狼皮!
沈卿言油然而生出敬佩之情,恭维地问:“华子,你是不是当过兵?”
“当兵?当然了!我还打过仗呢!”
“打过仗?”沈卿言认为华子在吹牛,这都和平了几十年了,象他这么年轻的,最多上过演习场,哪里会上过真战场!
“不信了吧!告诉你吧,我在国外雇佣军部队里干过!绝对是真刀真枪,见识过死亡的!”
华子本来以为沈卿言会惊讶无比的,可是他看见的却是一脸的钦佩之情,也就顺便吹起牛来:“你知道塔利班吗?”
阿富汗的塔利班,沈卿言怎么会不知道,恐怕全世界的成年人都听说过,什么BLD,什么JDZZ,在全世界都是新闻焦点,怎么可能没有听说过!
“我与塔利班交过几次手,七个暴徒被我暴头,不过也有倒霉的时候,大腿上中枪那次,我以为就活不成了,后来在队友的帮助下死里逃生,在休养期间认识了尤先生,才辞了工回了国!”
沈卿言见华子说的很轻松,也就更加敬佩,他为昨天用棍把华子捅下来感到由衷的幸运,于是又恭维道:“幸亏有你保护,否则昨夜就喂狼了!”
华子看沈卿言如此诚恳,还不好意思起来,竟谦虚起来:“昨夜,我也够狼狈的了,开了七枪才打死两匹狼,要不是掉进了你踩塌的洞,恐怕今天变成狼粪了!呵呵……还说什么当皇上呢?”
华子又扯到穿越时空的事儿,让沈卿言更加不好意思:“我是瞎说的,穿不穿越的我可没什么根据。”
“这可没准儿,我总觉得昨晚那匹狼根本不惧怕枪声,挨了三枪还傻呼呼地往枪口上扑,还有另外两匹狼,听见枪声也不逃避,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这些狼从来没有见识过枪的厉害,就象小时候的课文里说的那个什么?”
琳达马上接了一句:“是黔之驴吧!”
“对,对,对!那头驴没见过老虎,不知道老虎的厉害,不知好歹地上前挑衅,结果让老虎吃了,所以我觉得那些狼不知道枪的威力,不像是现代狼,可能是古代的狼吧?”
沈卿言听华子说的有鼻子有眼,知道他已是深信不疑,那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认真样儿,想挽回也不太容易,除非亲眼见到现代人。
沈卿言心里知道是自已的胡说八道,才引华子入的邪,现在跟他解释再多也没什么用。想想还是算了吧!早晚都会证实的,也不急这一时。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感觉阴气森森的?”
“我不是跟你说了,这是阎王殿,不信你看看!”华子从兜里掏出狼眼手电递给他。
“你看过了?”沈卿言虽然不可能相信这是阎王殿,但听华子这么说,以为他已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了。
狼眼手电的光是照出去了,可他的目光却没敢跟过去,印象里阎王殿的恐怖场面在脑中不断闪现,扒皮抽筋,油锅炸鬼,牛头马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