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屋很小,很破旧也很简陋。
她从来就没住过这么破旧简陋的屋子,顿时有些后悔离家了。
当初她若没有一时冲动的离家出走,现在应该在丫鬟的服侍下,用泡满了最好的花瓣和牛乳的热水,舒舒服服的洗着热水澡。
她现在应该躺在那张精雕细琢的象牙大床上,床上铺着最柔软的鹅绒床垫,盖着她最喜欢的那床蚕丝锦被,安安稳稳的做上一个好梦。
她正浮想联翩,却听连城璧突然道:“这应该是他住的地方了”。
她诧异道:“谁?萧十一郎?这里是他家么?”
连城璧四下环视了一眼。
这地方,能算是家吗?
萧十一郎是一个浪子,又怎么会有家呢?
若他有意成家,想来,风四娘也不会那般苦恼了。
也不知道杨开泰现在如何?风四娘是否已经离开了沈家庄?
沈璧君被劫持一路还能想到办法给他留下线索,自然也能想办法给沈夫人传信。
沈夫人现在,只怕已经知道,割鹿刀并不在萧十一郎的手里。
那她下一步会做什么,是为萧十一郎澄清事实,继续寻找割鹿刀?还是就此作罢,割鹿刀从此音讯不明?
以他对沈飞云的了解,只怕会是后者。
沈夫人面上虽然表现出来对割鹿刀很在意,可只有他知道,这把号令群雄的割鹿刀,在她眼里,又是如何的不值一提。
“城璧,你说这是萧十一郎住过的地方?”她挑剔一眼,不高兴道:“我才不要住他的地方呢,我们现在就回去”。
连城璧沉默须臾,劝她道:“天都黑了,还是在这里将就一晚吧,明天我们就离开”。
她明白了他的意思,不说外面夜黑风高,野兽潜伏,很有可能,小公子带来的杀手就守在外面。
他是为她着想的,又一路找她找的那么辛苦,她不该再这样无理取闹,给他添麻烦的。
“那好吧,我可不是一定要住这里的哦,我是看在你的份上,才勉为其难的哦”。
他默默的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
“好”。
她满意了,看着眼前这个破旧的屋子,思绪复杂。
哎~古大大的主角,下场都不太好,尤其是女主,没几个是Happyend的。
若不是为了自己这条小命,她真的一点都不想认识萧十一郎。
这并不是他的错,可她一想到自己凄凉的结局,总是没办法和他好好的相处。
连城璧望向她道:“你似乎对萧兄很警惕?”
她心里一虚,狡辩道:“我不该警惕吗?他可不是什么好人?”
他犹豫片刻,解释道:“听说,萧十一郎也武林中有情有义侠盗,江湖上颇有些侠义盛名,想来为人也很是正派,不是什么恶人才对”。
她摇了摇头,不赞同道:“侠盗也是盗啊,谁家的钱财不都是辛辛苦苦赚回来了的,人家家财万贯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哪一文上面不是有血有汗,就因为他们家境殷实,就活该被偷,被抢?凭什么他萧十一郎一句劫富济贫,就要不分青红皂白拿走别人的血汗钱,这多那些人来说有多不公平……哎,怎么就连你也为他说话?”
“嗯?”连城璧不解道:“萧兄为人仗义,我为什么不能为他说话?”
她惊讶的望了他一眼。
因为你是大boos啊?你俩可是死对头啊?
“你看起来,好像很欣赏他?”
等等……
原著里,沈璧君遇见萧十一郎,好像是在结婚以后吧?
那她现在改了剧情,不会把他们从情敌蝴蝶成基友了吧?
貌似,萧十一郎现在对她一点兴趣都没有,连城璧也是。
不被萧十一郎喜欢的沈璧君,没有嫁连城璧的她,还算是女主吗?
“欣赏?”他笑道:“你又从哪里看出来我很欣赏他?”
“难道你不是?”
“我不是”。
她没能察觉到他的试探,面上的神情十分古怪,遗憾又震惊。
沈璧君心里万分凄凉。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他们真成基友了?
老娘好不容易才遇到这么正品的男人,就算不能修成正果,好歹也让她过把瘾吧。
“璧君”。
连城璧唤了她一声,将她从思绪里拉回现实。
他将一把短剑递过来道:“这个给你”。
“这不是我的佩剑吗?你怎么找到的?我还以为它丢了呢?”
他解释道:“是在马车的残骸里找到的”。
“马车残骸?”她接过瞧了眼,将短剑收回袖中,抬眸望着他,笑问道:“那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他抬眸望向窗边打盹的小猫,笑道:“是它带我找到你的”。
她一回眸便望见了窗前那堆雪团,欣喜之余,又心疼起来,她抱着它,捏了着它肉垫似的爪子,叹息道:“不是叫你回沈家庄吗?你怎么又跟过来了?多危险啊,你怎么就听话呢?”
“这猫很有灵性,它有名字吗?”
“有,它叫玉郎”。
“玉郎?”
“对,因为它是的猫”。
他细品了片刻,叹道:“可真是个有意思的名字”。
“因为我就是个有意思的人”。
他被她逗笑了,温润的眉眼犹如春日的和风,温暖的令人心醉。
她失神的想着,他真的是个很好看的人,皱眉的时候好看,冷着脸的时候也好看,笑的时候更好看。
他关上门道:“你早些休息吧,我守夜”。
“哦,好”。
她笑了笑,一想到今晚可以睡个好觉,心里就格外舒坦。
也许是睡的太好了,竟然破天荒的做了个极荒唐的梦。
她从梦里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她是被一阵米饭的香气叫醒的。
一个本不该出现的人,却突兀的的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无霜?”
“小姐,你醒了?”
瞧见来人,她分外诧异。
无霜端着热粥放在了床边的矮几上,望了眼四周,叹了口气,心疼道:“小姐你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夫人知道了该多心疼?还好这里有锅有米,不然,连口热粥都吃不上了”。
沈璧君默了默,问她道:“你怎么到这里的?”
“是连公子,他一路留了记号,我们今早便寻到了这里,连公子说你受伤了,便不让我叫你起来,我见这屋里还有些生米,就给大家煮了些热粥”。
沈璧君责怪道:“你怎么乱动别人的东西呢?”
无霜愣了愣,笑道:“小姐放心,萧公子准了的,无霜也给了他银子,小姐不必烦心”。
她更加诧异了。
“萧十一郎?他也在”。
“在的”,说罢,她蹙眉道:“萧公子还说要跟咱们一起回沈家庄,说是要去接风姑娘”。
“风姐姐在沈家庄?”
“是的,是海灵子前辈他们抓回来的”。
“抓?海灵子他们抓了风四娘?这到底怎么回事?”
无霜便将当日,风四娘被抓回来的情形一五一十的到来。
听罢了,她头痛道:“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无霜不解道:“小姐怎么这么担心?既然是误会,把人放了就是,夫人是通情达理的人,必然不会为难萧公子和风姑娘的”。
沈璧君沉默良久,豁然起身。
“连城璧呢?他现在在哪里?”
“连公子在屋外,正和朱公子,厉公子他们商量回程的事宜呢,小姐要见连公子么?”
她点了点头。
“那无霜去请连公子进来?”
“好”。
连城璧推门进来,便瞧见她神色重重的坐在桌边。
也不知道她到底是遇上了什么为难的事情,急成了这样。
“璧君,你找我吗?”
她回神望着他,急切道:“海灵子,屠啸天,赵无极这三人已经叛变了,他们已经加入了天宗,归入了逍遥侯的门下了,是他们抢走了割鹿刀,也是他们留下血书陷害萧十一郎的,我们快点回去,我得把这件事情告诉我娘”。
“那,独臂鹰王司空曙,是否也叛入了天宗?”
她镇定道:“没有,且,他也不知道这三人已经叛变了”。
他默默瞧了她一眼,既没有追问司空曙为什么会死,也没有追问他被谁所杀,只道:“此事要紧,我们还是快些回去吧,只是,你的伤……”。
“我的伤没事,出发吧”。
连城璧未动身,瞧着她道:“我还是担心,伤筋动骨,昨日连衣裳也穿不了,今日便好了,莫不是又逞强了?”
“……年轻,血厚,好得快”。
“真的好了?”
“好了”。
奈何她嘴上再坚定,也掩饰不了她心虚的眼神。
老娘再也不轻薄你了还不行吗?
蓦然的,她想起昨夜那个荒唐的梦来。
不由得脸红了起来。
“那个,我昨夜睡得不是很安稳,你有进来看过我吗?”
他关切道:“昨夜没休息好吗?可是伤口又疼了”。
“不,并不是”,她犹豫道:“昨夜你真的没有进来看过我吗?”
“没有,你怎么会这么问?昨夜有人来过?你以为是我?”
她摇了摇头,顿时疑惑了。
难道昨夜的那一场,真的是做梦的吗?
可是这梦境,未免也太过真实了。
一路上,她总是忍不住的看向他。
昨夜的梦境总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难道难道,她的心思已经龌龊到了这种地步。
难道难道,她一直盼着跟他洞房花烛。
“小姐,连公子抓到你在看他了?”
“抓到了又怎么样?我不能看吗?早晚都是我的人,我多看两眼有什么关系?”
她也不想的啊?
公子景的这张脸,实在太让人了心动。
尤其是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每每看过来的时候,深情的能滴出水来,叫人沉溺其中,欲罢不能。
就像现在这样,温柔且迷人,脉脉又含情。
“小姐,连公子好像听到了”。
“…………”。
“哎呀,他怎么过来了?”
“…………”。
“小姐,你找什么呢?”
一旁的萧十一郎听到两人的谈话,打趣道:“估计找地缝呢,看看能不能钻进去”。
连城璧打马过来,听见了,不禁笑出了声。
无霜拉住缰绳,将身后的沈璧君挡了一挡,迎上前道:“连公子,你有什么事情叮嘱吗?”
他笑道:“前面就是无名镇了,我们修整一日,明日再赶路吧”。
沈璧君抬头望了他一眼,见他身后的城楼张灯结彩,这才想起今天是八月十五的中秋节。
“今天是中秋节啊,我还从没在外面度过个节日,往年的这个时候,我都会去赏花灯,幽州城的花灯可漂亮了”。
连城璧笑道:“城璧往年出门,也曾路过这座小镇,恰巧也是中秋,有幸一见,小镇上的花灯也很是别致,璧君可要去观赏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