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清晨,姬胜馨终于领着白宁心回来了,姬白月和丹小仙两人站在楼下,看着她们一脸肾虚的女帝陛下,再看看旁边捂着肚子兴高采烈的白宁心。两个人在心底默默达成共识,小别胜新婚,真是要人命。
“哈喽~你们好呀~”白宁心离得老远就对她们两个挥手,姬白月两个人回了礼,回京城路途遥远,不等姬胜馨下令开拔,白宁心已攀上她的脖子亲吻,和谐的身高差使白宁心不得不垫起脚尖,几经缠绵后,姬胜馨中气不足地拍拍宁心,无光的眼白里血丝隐隐可见,“好啦好啦,我真的得走了,不要想我哦,记得多照顾一下白月。”
白宁心不满意地嘟囔,“知道了,也不知道你从哪里捡到的孩子,现在又要麻烦我,说不定是你的什么私生子。”听到这话的姬胜馨不由得正色,“你胡说!你可以说我身体虚满足不了你,但是你不能说我没有一心一意对你!”
白宁心冷笑,绝色面容上的残忍笑容暗含了万千情节:“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那个野男人我又找不到,你尽可大胆撒谎,反正甜言蜜语谁都会。”姬胜馨怔住,按照白宁心的思路,她竟真的成为那种最可恶最下贱的女人。
“可以去医院查嘛,医院查不到,去地府查,去天庭查,反正凭你的手段,找我的身世还不简单?”姬白月站在一旁冷静回答,白宁心听了后无趣地砸吧嘴,把姬胜馨连滚带爬塞进车里。姬胜馨回过头看白月,那眼神里装着满满的感激和欣慰!
“不愧我当年亲手从冰馆里把你抱起来!”
姬白月也报以回视:“不用谢!应该的!”
清晨的花园里弥漫水雾,土地未干,散发着清新的土腥味。车辆在石子路上颠簸驶去,一抹淡淡的寂寞萦绕心头,两人默默地往回走,系着披风的姬白月心里暗忖,“男人无理取闹起来真可怕。”
白宁心忽然偏过头看她,男人微笑动人心魄,樱红色的两片唇瓣一张一合,“是不是在想我很无理取闹?”
姬白月心脏漏跳一拍,她只记得白宁心风姿绰约,却忘了他曾经征服过两代女帝,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不会察言观色?
如果可以,姬白月更想称呼白宁心为少男;男人这个词在他身上显得老气横秋,男生又只关注到了他的跳脱活跃,少男这个词趋近于成熟,但仍然具备着不少的清纯。此刻的白宁心顾盼生姿,水光在闪烁的眼中荡漾:他的头发整齐地用发带束起,三千青丝大半被白色覆盖,这些白发非但没有显出修仙者的超然出世,反而让他看起来更加的娇弱妩媚。姬白月的心被少男的美貌扼住,她从来没见过一个人既像纯洁魅魔的同时又像欲求不满的少夫。
白宁心脸上未褪干净的潮红在白朦朦天地里成了耀眼星光,两个相反的特征在他的身上达成了微妙的统一,姬白月咳嗽一声清除掉胡思乱想,“的确,不过现在是女尊社会,无理取闹是你们的特权。”
“哈哈……”白宁心笑了笑不做回答。“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没有适应如今的社会?”姬白月低眉看他,少女虽长势渐缓,身高已初具挺拔,白宁心没说话,只是自顾自地从小摊上买了一些青菜,虽然时间还早,不过对于陪读的家长们来说正好是买早饭的时候。
见他自顾自付过钱,姬白月深吸一口气,“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想先听哪个?”
白宁心回头看她一眼,少男眼角尚有的醉红让她莫名烦躁,“好消息。”
“好消息是,女帝陛下让我向您坦白,我得郑重告诉您,您不是我的父亲,我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我和女帝也没有血缘关系。”随后她从披风里递给白宁心一宗关于她身世的卷宗。
“我是陛下在外出游历时捡到的孩子。”姬白月说。
白宁心挑眉,他随意看着这宗十分重要的卷宗,仿佛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这算好消息?”白宁心笑着收好。他抬眼看着姬白月,少女修长的身材凹凸有致,锐气逼人,在姬胜馨的影响下她也领略了沉稳和高贵,少年人意气风发,好不潇洒。
“对我来说,是的。”姬白月和他走进楼道,青涩嗓音在空旷的楼道中回荡出霸道雏形,“这意味着我姬白月,可以把你当作攻略对象了。”她一字一句说道。
她自信地抬头,灯光下的美人的背影在微微颤抖,白宁心居然在笑!姬白月难以置信走上前,他正努力捂住嘴,不让自己笑得太过分。
“我明白了,对你来说,这算个好消息,是吗?”白宁心笑意连连看着姬白月,这种看小孩子的宠溺眼神让姬白月耳尖发红,“当然了!这样你就不会有背德感,将来也更容易接受我!”
“好好好……”白宁心平复一下心情,他确实低估了姬白月的心气,不过年少轻狂,谁没胡思乱想过呢?
“你不妨告诉我坏消息是什么呢?”
“坏消息就是,因为我现在没有事情做,赵甲和钱乙就要过来给我上课!”一想到那两个古板迂腐,眼中还带着自命清高的主,姬白月长长叹气。
“是那两位先生吗?那还真的是个坏消息。他们也教过我,那种压抑的学习氛围让人想死。”白宁心微笑着打开门,这间小小的出租屋因为姬白月的退学失去了陪读功能,现在它只是一户租金又贵,环境又破的小房子。
“如果你能给我找点事做,他们就不会来了。”姬白月在屋子里左看看右看看,仿佛在寻找姬胜馨两人剩下的痕迹。白宁心易碎又坚强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正好我过几天要去钢铁厂一趟,你想去的话我可以带上你,也当作是你修为考核。”
姬白月踢踏着拖鞋走进厨房,少男米色大衣随意搭在椅子上,她不耐烦地把大衣胡乱塞进怀里,团成团的大衣散发着淡淡的桃子味,闻着甜味姬白月喧嚣的内心安稳些许。白宁心正在煮面条,几个寻常的动作被他耐心地神化出虔诚,像是在祭拜祖先,做饭在他眼里似乎是一件很神圣的事。
“如果我通过考核,你是不是就接受我了?”姬白月拿着衣服折呀折,挺翘的鼻子悄悄吸取着少男身上的桃子味,狐狸眼流光精明,少女贪婪地望着白宁心背影,她好想把这份纤细狠狠揉进怀里。
“如果通过考核,我会考虑教你一些功法,但是我建议你找一个优秀的老师,毕竟好的学者不一定是一位好老师,我的专业不是教学。”白宁心合上锅,他转过身,双腿交叠倚在柜子上。
姬白月摆摆手否定他的想法:“我是说,如果我通过了考核,是不是就有了攻略你的机会?”
白宁心再次露出微笑:“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我只是要告诉你,我的心思很坚定,就是要让你留在我身边!你这么厉害,将来一定是我夺嫡的好帮手!”姬白月语气坚定,生长在皇宫里的姬白月早就抛弃了亲情,作为姬胜馨的干女儿,她可以恃宠而骄地折磨她的姐妹兄弟(当然她也有这个本事),她那些只会依附皇室血脉的废物姐妹平庸无奇,只是她的出身低微,如果她夺嫡失败,将来女帝一死她一定会沦为陪葬品!白宁心既然可以俘获两代女帝,他的能力必然强大,只要让他喜欢上自己,那么自己便有了夺嫡之战中最有分量的筹码,哪怕将来姬胜馨去世,她也可以依靠征服白宁心这个噱头与各个世家对峙!无论如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她必须拿下白宁心,她一定要做下一任女帝!
“你能有如此壮志,我很欣慰,我也很久没见到你这么直白且大言不惭的候选人了。”白宁心不知何时夹出香烟,圆润的手指白里透红,看起来完全像是一双女人的手。
姬白月傲慢的脸上闪过一丝迷茫:“你之前见过很多候选人?我难道不是第一个?”
阳光把白宁心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在瓷砖上投出深邃的阴影,“比你聪明的,我见过。比你机敏的,我见过。比你修为好的,我也见过。甚至比你好看的,也不是没有过。甚至我们关系更进一步的、也不乏少数。”白宁心心平气和,像是在述说一件芝麻小事。
“她们最后都怎么样了?她们对你做过没有!”姬白月猛地起身,她可以接受白宁心的轻蔑甚至拒绝。可听了他刚才的那些话,难道他也有委身于废物身下的时候吗?难道他也不过是一个污浊的婊子?米色大衣被她汗水打湿,手骨莫名的收紧,把平整的大衣攥出两块疙瘩。
“你这么自信,为什么要在乎失败者的下场呢?”白宁心把烟蒂举至眼前,灰白色的烟灰一整根摞在烟嘴上,曾经让姬白月发生幻想的唇轻轻吐气,烟灰如漫漫历史长河中的小人物,在美妙的阳光里反射不出任何光彩。
姬白月看着白宁心出神,她看不透白宁心了,他非常漂亮,在她十九年中,无论姬家大宅,还是各处世家,都没有和他相当的颜色。白宁心像天外静候岁月的冰雪,只有最尊贵的人才配采撷。一个本可依靠容貌便足以获得荣华富贵的男人,却有着深不可测的气质,姬白月感受到了一股烦躁,一股被蒙在鼓里的烦躁。“你……到底是谁?你和姬胜馨有什么勾当?”
白宁心施施然,“可惜了,刚才听你的话,我还以为你领悟了呢,原来和之前那些是一路货色,看来你也不过是个注定淹没在历史中的可怜人。”
被触及底线的姬白月一下子把白宁心推到墙上,她那鎏金眼角本该高贵绝伦,现在却因狂躁变得阴鸷暴戾,“别拿我和她们相提并论!现在我还能站在这里,我已经赢她们太多了!”她说着就要抱住白宁心,她十九年来的理智告诉她必须做点什么,她倒想看看这男人究竟有什么本事!
“噗喳”一声短促的破冰声如丝绸撕裂,又如寒风铺天盖地,姬白月只感到胸口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针扎进自己胸膛,汗水不自觉的从额角流下,内衣已经湿透,她费力地张开眼,只见白宁心还好端端靠在墙边,眼底辉映着平静如水的晶蓝。姬白月跪坐在地上,四周弥漫着浓浓雾气,把两人从现实分割出来。
“你!”姬白月恶狠狠瞪着白宁心,她身上的每一处肌肤都在撕裂、破碎。彻骨寒意从眼前的冰刃上传来,刚才的一击她都没看清白宁心如何出手,骨子里的要强使她挺起腰杆,须臾间冰刃已近在眼前,尖锐的刃尖甚至没法对焦。晶莹剔透的冰刃璀璨致命,锋利的刃口散发着寒气,既魅惑又强大。
“小屁孩,你惹怒我了。”白宁心嗓音如料峭春寒,冻醒了颤抖不已的姬白月。“更正一下,你是这群候选人里最愚蠢的一个,你居然这么直接的下手,你好歹偷袭一下下呢?哼哼~”
姬白月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她看不到白宁心的表情,失去焦距的双眼模糊了身边的一切,她不服输,短暂的呼吸间她已经盘算好怎么惩罚白宁心,身体的刺痛把她拉回现实。狭长无情的冰刃正划过手臂,钻进她的身体,寒气湿重,身体的保护机制刺激得她想咳嗽,可是只要一动就会撞上致命的寒冰,“对不起!我错了……”
“错了?那么我把你杀掉,然后跑到姬胜馨面前说我错了,怎么样?”白宁心拖下的身影越来越短,失去聚焦的双目在重叠的地砖上看到了星夜般闪烁的黑暗。
“对不起!我可以弥补……我可以为你服务……干什么都可以……”姬白月控制不住流下生理性的泪水,泪水弗一流出便结成冰粒,凝结在她眼底。
“罢了,你有一个弥补的机会,我可以给你十分钟,在这十分钟里你要想到一个让我开心的方法,兴许我一高兴,就饶过你了。”白宁心凑在她眼前,颈间还萦绕着姬胜馨的唇膏味,香味浓郁,等到香味散去,身上的疼痛和冰刃业已不见了。
“这就是你的法术招式?”姬白月不可思议的摸摸自己身体,身上的伤口全部消失了,就连那沁人心脾的寒意也无影无踪。
“八分钟~”白宁心走到锅前,仿佛姬白月的性命还不如一锅面条。
“我是姬胜馨亲手养大的孩子,你这样做她会生气的!你不能这样对我,我还只是个孩子!”姬白月慌的要命,刚从生死线爬回来的她大脑一片浆糊,她甚至都没意识到姬胜馨是站在白宁心一边的。
“五分钟……”白宁心郑重其事地掀开锅,一股热气混杂着浓浓的烧焦味扑面而来,锅里的情况惨不忍睹,他光顾着收拾姬白月,结果把锅烧糊了。
“唉……可惜了。”白宁心抄起锅铲,死命地敲打烧成黑炭的锅巴。
“我从今以后听你的怎么样?我以后只做你的跟班,不去做什么太女什么东西了!你觉得怎么样?我……我以后为你做牛做马,没有一句怨言!”姬白月浑身被汗水打湿,她意识到白宁心不可能开玩笑。
“三分钟……”
如果这黑乎乎的东西也能叫做锅巴的话,那可真是老天有眼……
“你喜欢少女吗?你觉得我怎么样?我可以把身体交给你!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一分钟……”
“等一下!等一下!我想到了!我可以给你做饭!你不是不会做饭吗!从今以后你的一日三餐我全包了!你觉得这个怎么样!”
姬白月心脏狂跳,她嘶吼着说出这句话来,仿佛要吐出自己的五脏六腑,她感觉她的喉咙里堵着一块烧红的铁球,那个铁球融化了她的理智和尊严,足以迷倒万千少男的身姿现在正像一条丧家之犬跪在白宁心脚边。
白宁心笑着俯下身子,“你会做饭?你怎么保证我会喜欢你的手艺?”
“请……请给我一个机会……”姬白月胳膊僵硬,望着白宁心水汪汪的眼睛,她不安的心里有了一点保障。
“既然如此,厨房就交给你啦~”白宁心溜溜哒哒走出了厨房,惬意的侧卧在沙发上,从怀里掏出卷宗打发时间。
“哼哼~小屁孩真好骗,以后不用我做饭喽……”草草扫过卷宗,劳累攀上眉头。白宁心一手扶额,一手搭在腰间,两条美腿惬意地弯着,身前写有姬胜馨御笔的卷宗被他丢在一旁。窗外的育才高中回荡着祥和宁静的上课铃,在这一声声安逸的音乐里他眯起眼睛,陷入了酣醉后的幻梦。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仅仅一瞬,梦海不真切地传来回声,听着断断续续的轻唤,他睡得更加沉稳,不多时有人轻拍他的肩膀,白宁心睁开眼睛,笑意盈盈回过身子,香肩半露,看得姬白月微微一滞。
“饭做好了。”姬白月垂下眼眉,她伸出手小心去扶白宁心,却被少男微笑着谢绝,“我还没这么贵气,希望你的手艺可以让我满意。”
桌子上摆着四道菜:红烧排骨、清蒸鲤鱼、西红柿炒鸡蛋、还有一道姜丝炒土豆丝。摆盘不甚精致,倒也看得出白月曾努力过想讨好他,白宁心看看时间,居然都中午了,心中不禁苦笑连连,“做那种事果然累人。”
“好了,你也坐下吧,心态放平。要想做最高贵最优秀的人,就得有遭遇最可怕最痛苦的觉悟,享受了极人之福却不经历莫大的挫折,你还不算强者。”白宁心拍拍身边的椅子,示意姬白月坐下。
姬白月看着他夹起土豆丝,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白宁心本就仪态端庄,普普通通的夹菜竟然让她感到了无穷的魅力。
“姜丝炒土豆丝呀……如果我说我不喜欢吃姜怎么办?”白宁心笑眯眯看着她,姬白月放松一口气,这算是通过四分之三了,“陛下经常说起你,她说你不挑食什么都吃,这种男人好养活。”
“噗……”白宁心憋不住笑,好看的眼睛弯成一条缝,“好啦好啦,不逗你玩了,你也别干坐着了,去吃饭吧,好好的吃一顿,休养一下,过几天我还指望你帮忙呢。”
姬白月长吁一声,从鬼门关走一趟的感觉太刺激了。她看着白宁心,澄澈的眼里终于闪烁了些许敬畏,“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哼哼~你还真的以为我是个性情冷漠,对待生命如同草芥一样的坏人嘛?逗你玩的!我只是看你年轻气盛,想着让你老实点而已,再说了姬胜馨想让我培养你成太女,我哪敢和她做对呀!嘻嘻……”白宁心笑嘻嘻说道,“以后你想怎么叫我都行,我不挑的,只是别叫前辈,太显老了……还有不能透露我的身份,最好要有迷惑性……”
事情进展迅速到姬白月有些不可思议,短短的一上午便经历了大起大落,她竟有些迟钝了。
“原来如此,您觉得白姐姐这个称呼怎么样?又不显老,又显得尊敬,主要还掩盖了你的真实身份。”
白宁心托腮想了一会,鼻音憨憨地响着,“行吧,反正也没想到更合适的,那就先用这个凑合凑合吧!”
“好的!白姐姐!”姬白月笑着说道,心里的一块重担也好放下来。
“听不见!大声一点!”
“白姐姐最棒!白姐姐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