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庄主,看你来安阳时间不长吧?”
夏末不动声色:“确实不长,你给说说?”
吕东咧嘴笑道:“虽然我也是刚来安阳,但是这儿的事儿在我们那边可都是知道的!你们这安阳令啊……叫宋鸿才是吧——想自个当王!”
夏末的眉毛一挑。
“就他?”
“还就他。”吕东一脸自信的神情说道,“你还别不信,虽然我们听着也觉得离谱,但是这就是真的!”
夏末耸了耸肩吗,道:“要当王,可不是在这么个小地方当土皇帝那么简单,他手里没兵,在安阳这地方再怎么只手遮天,也就能欺负欺负百姓,和朝廷作对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吕东神秘一笑:“夏庄主怎么确定他手里没兵?”
“安阳此地终究算是大夏疆土,自然有大夏官兵驻扎,而江内省一切官兵皆由秦鸿朗将军统领……”
夏末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停了好一会儿。
“即便秦将军有意谋反,也该自己当皇帝才是,又要这宋县令有何用?”
“为何无用?你们那秦将军有兵无地不过是无根之木,这宋鸿才有地无兵,二人合作,拿下你们朝廷管不到的南边一点问题都没有,到时候那秦将军继续北进,留他宋鸿才在这儿当王,岂不比现在当一个县令要好得多?”
吕东这一番话说的是胸有成竹、行云流水,见到对面的夏末陷入了沉思,他也是稍微松了一口气。
因为刚才那一番话都是他随口胡编的。
他一个小小的十夫长,要是这边真有谁要谋反,还是他能知道的?
他只是知道当地这位县令与白莲教有勾结,等到开春之后白莲教进驻也不会阻止,仅此而已。
至于那位宋县令是否要当这王,那就不是他能知道的了。
他将这话说出来,无非只是暗示自己知道得更多,只要留他一条性命,对这位夏庄主有大大的好处。
而夏末在沉思片刻之后,才再次开口:“这事我知道了,也就是说,贵教将会在开春之后来到安阳对吧?”
“当然。”
夏末露出了笑容:“那好,正巧我常听人说贵教所到之处万民敬仰,早有结交之意,今日见到阁下,更是后悔早该如此,三宝——”
“庄主。”三宝从后面上前一步。
“快给这位壮士解开绳索,一直将人捆着算什么事!”
“这……”三宝看上去有些犹豫,“他可是……”
“有什么可是的?”夏末的眉头竖了起来,严厉道,“来着便是客,何况吕兄更是白莲圣教来的贵客,岂有将客人用绳索捆着的道理?”
三宝听着,也不敢反驳,只好将捆着吕东的绳索解开。
同时夏末还向下吩咐道:“快通知厨房准备一些餐食,当是本庄主为吕兄赔罪!”
……
“那夏末竟然还招待一个山贼?”
客房之中,听到老单的报告,还躺在床上的宋秋一下就要坐起来,然后又疼得龇牙咧嘴。过了好一会儿疼痛缓和下来,才接着愠怒道:“我来的时候他都没有用好酒好菜招待……不是,他竟然招待一个山贼,还是差点把我杀掉的山贼!我本以为他并不似当初看起来那般低劣,却不想他行为能如此不着边际!”
“我当真是看错他了!”
“公主也不必如此武断。”老单冷静道,“或许夏庄主此时是有其他打算。”
“他有什么打算?我看他就是怕了那白莲教,一听对面大军要来就想投降了!”
老单:“说不定……夏庄主只是缓兵之计?先假意结交……”
“结交这么个恶贼又有何用?”
“他人心思就非老单能够猜测的了。我只是认为,这夏庄主也许并非看上去那般单纯……况且他肯冒着生命危险将公主救出,也不会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才对。”
“这……”
宋秋想起了夏末视死如归,迈向那妖异的身影,又有些犹豫了。
“那……我便要看看这夏末,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
“来来来,吕兄喝酒!”
夏末端起酒壶,往吕东的碗里倒满。
“吕兄英雄豪杰,是夏末有眼不识泰山,手下也多有得罪,夏末在这里给吕兄赔罪了!”
夏末这样说着,同时将自己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再将酒杯倒置,却是一滴也没有留下来。
吕东刚才被灌了不少酒,此时那张黑脸也已经是泛着红光,嚷嚷道:“夏庄主这是哪里的话?分明是我的那些兄弟不小心冒犯了夏庄主,这才使得咱们有这么一场误会,当是我来给夏庄主赔罪才对!”
“好!”
待他也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夏末叫好一声,随后紧接着说道:“我与吕兄今日一见如故,吕兄也不必总称我为庄主,我们兄弟相称便是!”
“好!我岁数比你大些,便呼你一声弟弟,可否?”
“随哥哥意思便是。”夏末笑了笑,又说道,“只是今日,弟弟心中尚有一事不明,问出来,不知算不算冒犯?”
“诶,你我兄弟相称,这又有什么冒犯不冒犯的,你问便是!”
“那便好。”
夏末再将吕东碗里的酒加满,这才说道:“我看哥哥功夫了得,智谋过人,岂会仅仅愿意在圣教当一个小小的十夫长?若我在教中,当推举哥哥当百夫……不对,当千夫长才对!”
“这话可是折损了哥哥了,圣教之中能人甚多,哥哥我也不过就是有些本事,稍微能打了一些而已,千夫长是断然不足的……不过百夫长倒是没什么问题。”
吕东虽这样说着,脸上却是喜气满面。
没有人不喜欢被夸,他当然也不例外。
“只是人生在世,求的就是一个机会,我也是想要好好表现一番,才自告奋勇带着兄弟们提前来到这安阳,只可惜中了罗三那小人的计谋,与夏兄弟起了冲突……”
剩下的话他没说,夏末也能猜到。
带来九个人,结果刚来没两天除了他自己之外就只剩下一个了,那个现在还在柴房里捆着,照他的意思是“得给夏庄主赔个不是”。
也不知赔不是为何要让别人来。
夏末听完,便是一拍桌子。
“凭哥哥的本事,岂能居于罗三那小人之下?”
随后眼珠一转,又道:“弟弟这儿刚好有一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