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原的身体,终于完全恢复。
喝了那么久的露水之后,上原差点没真的飞升。他讨厌吃吃虫子料理,是因为他讨厌蝎子蜈蚣之类的可怕东西。
知了猴可不在此列。
知了猴,又名蝉,是一种半翅目蝉科动物。
当上原一不小心在妙木山听到一声蝉鸣时,整个妙木山的蝉都遭殃了。
妙木山什么都显得巨大,连蝉都如此。
那些会鸣叫的长了翅膀的蝉可不好吃,所以,要等到晚上,等气温下降,蝉幼虫才会破土而处。
如果这时是雨水天气,就更好了。
夜晚,那些参天大树的树干上仔细观察总能发现几个慢慢向上爬的蝉幼虫,一个足有拳头那么大。
妙木山的蝉色泽金黄,通体透亮,剥去外壳,蝉肉雪亮,珠圆玉润。放在火上轻微灼烧,浓香扑鼻,咬上一口,唇齿留香。
可惜,这么美味的东西,上原只吃了一个就被大蛤蟆仙人叫去了,剩下的全被自来也和大小蛤蟆们嚯嚯了。
宫殿中,上原见到了传说中的大蛤蟆仙人,这个在原著中拥有预言能力的神奇生物。
初次相见,上原观察着大蛤蟆仙人,大蛤蟆仙人同样在观察着他。
“谢谢你了,大蛤蟆仙人,如果不是妙木山的帮助,我没可能战胜悟的。现在我又活过来了,非常感谢……”
“你并没有战胜悟。确切的说,上原已经死了,”大蛤蟆仙人用手指颤巍巍的指着上原,“你,才是’悟’的本身。”
上原大脑混乱可那么两秒。
“啊?”惊讶不已,他被这个爆炸性的信息震的里焦外嫩。
“怎么可能,我怎么会是悟。如果说本大爷是悟,那,我的翅膀哪去了?哪去了?”上原用手去抓背后的翅膀,很明显,他背后什么都没有。
“比你是什么人更重要的,是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大蛤蟆仙人的眼睛中充满智慧,他俯瞰着上原,“悟和上原之间,你已经做出抉择了,不是吗?”
之后,在宫殿中,只有上原和大蛤蟆仙人两人,他们密谈了许久。
按照大蛤蟆仙人的话来说,真正的上原,的确已经死了。
上原以为,他自己精神分裂了,他是战胜了其他人格他才得以恢复正常。
而真实就是,精神分裂的是其实是悟,上原才是悟的分人格。
悟曾经夺取了上原的身体,记忆,灵魂,包括人性,这些作为一个战争兵器不该有的东西。
后来,上原选择与自己的阴暗面同归于尽,悟在那时就已经死了。
可是悟不可能真正死去,只要有极乐之箱存在,它会无限次重生,于是,虚弱的悟和上原的灵魂就此纠缠不清。
什么是生命的真正的含义?情感?记忆?又或是其他?
可是,一个拥有与上原完全一样的性格,完全一样记忆的,他又是谁?
修真小说中,这种情况叫夺舍。科幻小说中,这叫机械飞升,意指除了情感和记忆,其他躯体构成完全可由机械代替。但,这是忍者世界。
大蛤蟆仙人没理由去骗自己,上原最终不得不相信,他自己,就是悟。
沉默许久,上原终于消化完了所有信息,“如果我是悟,那悟的能力我能运用吗?”
上原迷茫的伸出了手臂,正常的右臂普普通通是人类的躯体,而左臂依然是空空如也,傀儡臂早给整坏了。如此熟悉的身体,这不该是那个怪物悟。
悟的战斗力堪称恐怖,上原如此急切的向大蛤蟆仙人询问自己是否能运用悟的力量,这意味着,他算是接受了真相。
“少年啊,当你想要真正毁灭世界时,悟的力量就会觉醒,你就能够运用他力量。”
“毁灭世界?”上原歪头思考了一下,“我现在就想毁灭世界!”
“然后呢?”上原看了看毫无变化的手臂,“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你真正想要毁灭世界时,悟才会成为兵器。”
“小鬼,你无法违背自己的内心。”
无法违背内心,这意味着,上原做不到毁灭世界。
毁灭世界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同伴们会全部死去。可是,上原宁可自己死去,也不想伤害自己那些傻乎乎的可爱的同伴们。
这又是一个无解的悖论,上原同伴们都死了,上原或许会想摧毁忍者世界,可是,同伴之所以会死去,那一定是上原先一步死去,无法再保护他们了。
“由悟而生,也将由悟而终。”
大蛤蟆仙人说出了一句不明所以的话,上原一时没听清。
“什么?”
“小上原,你可以离开妙木山了。”
“好。”
尽管,妙木山或许还有很多秘密未被发现,上原却不想再呆下去了。
他只想赶快回去告诉同伴们,啊哈哈哈哈,我上原土石大爷又活了!
上原离开后,大蛤蟆仙人目视着他离开的方向发呆。
有些事大蛤蟆仙人没有告诉上原,悟是完美的战争兵器,可当悟拥有不管正义还是邪恶的人性时,作为兵器就不再完美,就存在被击败的可能。
脆弱的人性,于悟而言,却是最坚固的牢笼。
大蛤蟆仙人极度好奇,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灵魂,才能对统治世界毫无兴趣,以至于一次又一次战胜了可怕的悟。
六道仙人曾经是忍者世界的守护者,那个小上原,大蛤蟆仙人认为他是一个与六道有着一样灵魂特质的人。
上原之所以对统一忍者世界没兴趣,是因为上原的眼界早超过世界本身的高度。
上原他就像在饶有兴趣的在观察一群蚂蚁打架,突然有一天他变成了蚂蚁的一员,你问他为什么不想统一蚂蚁世界。不,他其实更想死。
上原不想当什么救世主,也不想统治世界或毁灭世界,就是这样。
大蛤蟆仙人说只要自己想毁灭世界,悟就会成为战争兵器。上原很眼馋悟的能力,于是他努力去想毁灭世界,但他骗不了自己,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上原借由悟而生,这个特殊的灵魂,是足以把悟完全锁死的囚笼,悟,由他而终。
从妙木山离开,一眨眼间,竟然来到了火之国,大名山城,日向汢的老巢。
“自来也?”上原叫了声,没人应他,自来也不知消失去哪了。
晨间人流不多,循着记忆,上原向日向汢家中走去。
夜月艾又闹脾气了,他说什么也要当叛忍,无论如何都要把护额上划一道,日向汢很生气,像训儿子一样训斥着他。
日向汢的声音,上原再熟悉不过。
到了他家门前,上原犹豫了下,他整理了下衣物。
然后,一脚踹开了门。
“surprise!日向汢,本大爷又回来了!!”
上原他从天而降,想给日向汢以惊吓,他却发现日向汢和艾面面相觑,表情毫无波澜,两人的反应与他想象中的不同。
“天哪。”日向汢捂着额头,唉声叹气,“上原。我有白眼。我早看到你过来了。”
日向汢有气无力的说着,“我刚参加过你的葬礼哎,简直烦死了。”
日向汢表情是一种卧槽兴奋错愕烦死了夹杂在一起的复杂表情。
他脸上挂着果然又见到你这家伙的表情,冲上来紧紧抱起上原,“说吧。虽然你是奇迹忍者,但你是怎么又活过来的?岩隐村有你的遗体……”
被抱的很用力,呼吸不畅,日向汢白色的瞳孔离自己眼睛不过二十公分距离,满是好奇与关切,上原挣扎了几下,没能挣脱,他表情有些郁闷,“汢,如果我说,上原已经死了,我现在是悟,你……信吗?”
在百分之一秒内,上原感受到了日向汢身体立刻紧绷,看到他白眼瞳孔紧缩,同样看到他眼睛四周的血管暴起,“八卦—回身击!!”
噗!!
上原横飞了出去,妙木山饿了几天,他胃里本就不多的食物全吐出去了。
多有趣的见面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