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翻山越岭,十分艰苦,但暂时是安全,所以旅途气氛尚算愉。
经过武文斐美人无用论后,纳兰云朵小脾气收敛很多,虽然还是什么都不干,但好歹不会喋喋不休叫苦了。
武文斐当日杀山匪英姿终于让她把一颗心完完全全交付出来,所以只要武文斐对她稍加鼓励,她脚掌就算是踩着钢刀也一样能微笑前行。
冉卿对她有些佩服了,有一度她甚至觉得纳兰云朵除了有些矫情之外,其他都很可爱,但是当她命令自己脱下鞋子给她时候,她忽然觉得其实自己看错了,做公主、做皇子其实真没有几个好东西。
“我让你脱下来,你没听见吗?”纳兰云朵再次喝令冉卿把鞋子给她。
“十九,脱下你鞋子给云朵公主穿,本王回京后有赏,”武文斐犹豫一下,但是还是命令了冉卿。
长乐伏小十一背上,“二哥,那我十九姐姐穿什么,她怎么走路?”
冉卿心里一热,鼻子一酸,她赶紧低下头,脱了鞋子,众目睽睽之下,露出自己白皙脚来,咬牙把鞋子拿给纳兰云朵穿好,然后拿过她已经破烂不堪绣鞋准备套自己脚上。
“放肆,本宫鞋难道也是你能穿吗?白瓷,还不扔掉?”纳兰云朵推了一把白瓷。
武文斐不悦说道:“云朵公主,你不要忘了,我们还赶路,你不让她穿鞋。想要如何?”
纳兰云朵眨了眨眼,“贤王,我可不是无理取闹哦,你看看我鞋,根本就穿不了嘛,而且她脚明显比我脚大,如果能穿,我也不会这么说。”
贤王看了看那双破鞋,也觉得纳兰说有道理,便对小九说道:“你扶着十九。莫让她脚扎了。”
冉卿心里怒气此时已经达到一个顶点,她沉默着把那纳兰云朵那双鞋拿过来,垫脚下。把腰中那个已经瘪了油布包拆成两片,包脚上,然后才对已经愣住小九说道:“我知道你讨厌我,所以不用你帮,我自己能走。”
“王爷。奴婢愿意领罚,”她跪武文斐面前,宁愿挨打,她都不能光着脚这危险山中行走,没有驱蛇和驱蚊药,那无异于找死。
冉卿大概是第一个众人面前忤逆纳兰云朵人。她二话不说上前一步,手臂一扬,就往冉卿脸上打来。
冉卿毕竟是练过。身子一矮,躲了这一巴掌,冷冷说道:“我是王爷婢女,请荣国公主自重。”
武文斐也从未被人如此忤逆过,他脸色也很难看。“宋十九以下犯上,青瓷。掌掴十下。”
青瓷有些犹豫,那一日若没有宋十九沉着冷静,她们绝对跑不出来。
所以,她使了些巧劲,手掌中部屈了起来,只有响声,却一点不疼。
“谢了,”冉卿领了十个巴掌,继续跟后面。她已经决定了,从今天开始,绝对不再多嘴,不再多做一件事情,为了这些皇家子弟,真不值得,他们心中除了等级观念,没有其他,即使偶尔会有善举,也不过是为了好驱使而已。
冉卿彻底沉默下来,她不再说话,只做分内之事。
三天后,几人终于出了山区,一家农户安顿下来。
伺候好武文斐就寝后,冉卿正欲离开,却被武文斐叫住了,“宋十九,你对本王不满?”
冉卿顺从跪下来,她现对这个动作极为熟悉,只要大脑意识到主子不满了,就跟当年小秋一样,立刻跪下,磕头。
尊严?不能再谈尊严,有尊严没有命,有命不要尊严。一年来,她终于完全适应了这里生存方式,终于知道清高其实也是自取灭亡。有利于身心运动,做再多遍,也不会嫌厌,也不会觉得屈辱,就当是拜祖先了,眼前这祖先对她生命可以生杀予夺呢。
“奴婢不敢,”她卑微说道。
“不敢?”武文斐坐了起来,“你不敢,怎么坚持穿上那双破鞋,你不敢怎么会当众忤逆我,你说说,你用两块石头接连打死了两个人,你是如何办到?你到底是什么人?”
冉卿苦笑,“王爷,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办到,不过,奴婢还是有把子力气,石头也足够大,至于穿上那双鞋,主要还是不想被王爷抛弃吧。”其实她本心是不想这么说,她想狠狠反击回去,这算什么,卸磨杀驴吗?若不是她杀了两人,两个公主会安全无虞?一帮忘恩负义东西。
武文斐冷冷笑道:“仅仅是力气大吗?那样距离,如此准确打到正格斗两个人,怎么会如此凑巧?”
冉卿低着头,目光死死地瞪着武文斐靴子,“奴婢小时候是练过丢石子,只为了想反抗那些欺负我嫡子嫡女们!”
“果真?”武文斐语气里似乎有几分释然。
冉卿淡淡说道:“王爷可以去查,也可以现处置奴婢,奴婢绝无怨言,嘭,”她又磕了个头,心里补充道,杀了我,你就寒了你所有护卫心,我不会等到你去查我,那时候本姑奶奶已经走了。
武文斐道:“给你个忠告,奴婢就是奴婢,我可以让你生,当然也可以让你死,你一切都是我,不要以为自己有点头脑,就可以沾沾自喜,就觉得本王应该对你另眼相待,你好自为之。滚吧,这件事以后再说,我若是发现你欺骗我,后果你应该清楚。”
冉卿磕了头,告退出来,坐院子里木凳上,仰望着璀璨星空,努力控制自己不去想前世,也不去想宋家,她只想当下,只想以后如何逃出这个牢笼。
“觉得委屈吗?”小十一从房顶上飘然而至,“殿下只是怕你心大了,给你自己惹下大祸来,你要知道,云朵公主终究是公主,你不该那么忤逆她,若不是有王爷,只怕她不会轻轻放过你。”
“嗯,十一护卫说是,王爷是为我好,我没有觉得委屈,只是有点儿想家了,”冉卿说了一个不是谎话谎话。
“哦,以后不要忤逆王爷话了,夜深了去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呢,”小十一问道。
冉卿终于无可奈何笑了,自己眼光真不怎么样,小十一是一个好护卫,但绝不可能是一个好丈夫,她终于咽下了眼里泪,说道:“好,谢谢十一护卫,我这就去睡。”
她给自己打了凉水,用棉帕擦了头发和脸,洗了脚,重回到屋子,蜡烛还亮着,武文斐躺床上不知道有没有睡,闭着眼睛,呼吸绵长。
冉卿桌子边坐下,拿出缝衣针用烛火烧了烧,消了毒,然后咬着牙去挑脚心上和脚踝上磨起大泡。
武文斐其实没有睡着,他想着冉卿用两块石头杀人事情。此时听见冉卿一口口吸凉气,不由得悄悄看了过去。
娇嫩皮肤红肿一片,脚下也是破烂不堪,他心紧了紧,他一向觉得自己对下人很好,今天却觉得自己还是有几分残忍,若不是有那双破鞋,只怕她脚已经烂了吧。
“小十一,”他突然出声叫道。
“属下,”小十一进来了。
“你把金疮药给她,不要打扰本王休息,”他后一句是对冉卿说。
冉卿谢过之后,心中冷冷一笑,假仁假义东西。
第二天一早,小十一会过食宿费用,重上路。
冉卿满足穿上了房东大娘卖给她鞋,并且带了一双自己包袱里,她这一次要有备无患。
走出村口时候,冉卿忽然发现一个姑娘似乎与柳元青说人十分相似,正端着一筐芋头向一个小院子走去。
她心跳了跳,怎么这么像,会不会有这么巧呢?眼下那一点朱砂,以及眉眼中杀气都十分相似,没错,确是有杀气。
她顾不上考虑很多,跟白瓷交代一声,“我去买几个芋头,马上就来。”
“这位大姐,等一下,我买几个芋头可好?”她可不想跟进院子里,那样会给小十一等人机会偷听。
那位姑娘停了下来,警觉看了冉卿一眼,“这是我家吃,不是卖。”
冉卿已经跑到跟前了,“我多给你些银子,你再去跟别人买可好?你可是舞夜?”她后一句说得极为小声,几不可闻。
那姑娘顿了一下,手里下意识抓起一个芋头,冉卿又大声说道:“就十个吧,多了我也拿不动,”然后又小声道:“我认识无绝、蒋昭,如果你认识就把芋头卖给我。”
“什么卖不卖,家里吃东西,既然姑娘觉得好,就送与你十个,他哪里?”
冉卿大喜:“这太好了,那我就不客气了,他过些日子会琼崖,你去州府等我,我会为你联系。”
冉卿虽然笃定这人就是舞夜,但为了柳元青安危考虑,不敢将具体实情告诉她。
就她跑回去时候,武文斐吩咐小九道:“你去查查,她跟那个姑娘到底都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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