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桶刚想追,但是转眼间却已经找不到人了。
微风吹过,竹林随着风一阵阵地摆动,确实没有了人走过的痕迹。饭桶急得一跺脚。
“哎呀……”
“我怎么把话给聊死了……”
“多好的情报源啊……”
“我刚刚还在想怎么多套一点呢……”
“好容易知道了走火入魔是怎么回事……”
“刚才开口请他偷经书是个不错的主意,就是结尾草率了。”
“饭桶饭桶,你还是不太会聊天啊……”
“可是我哪里想得到那么贵啊……”
“是不是青水宗难度太高了?”
“土行宗会好些吗?”
“唉,可是青水宗的道法是真的强啊……”
“而且他们给我吃了那么多苦头,偷起来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他挠挠头,扫了一下地上的竹叶。
“这个碟子感觉人还可以啊。”
“即便在我试探的時候也没有借机坑我。”
“走火入魔的事情,他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告诉我。”
“五两银子,也能看出来他真的在考虑。”
“感觉是个好人。”
“难得难得。”
“以前的我说对好人要珍惜。”
“还是珍惜一下吧……”
饭桶沿着小路慢慢地走回去,到全清观杂工身边。
黑脸汉子凑过来,问道:“小少爷,去偷看人家媳妇了?”
瘦削汉子露出猥琐的笑容,“怎么样?看到了没?”
饭桶一脸正气,“什么偷看,你们脑子每天装这种下三流的東西。”
“喂小娃娃,刚才是谁让我们拐进这个村里来歇脚的?”
“看女人就直说,都是汉子,没啥好害臊的。”黑脸汉子拿出一把叶子。
饭桶啐了一口,“什么鬼?这不是走了半天了嘛,歇一会儿嘛。”
瘦削汉子眼睛一斜,“你敢说不是?我看到你跟着那个大妞,从村这头走到另一头去了呢”
饭桶脸一僵,“这么明显吗?”
“整个道上就你一个外来的小白脸,谁不知道啊”
黑脸汉子一边嚼叶子一边点头,“简直跟那大媳妇儿身後那条狗一样”
饭桶皱眉,“你们看到了狗?”
两个汉子异口同声:“你没看到吗?”
“没有”
瘦削汉子嘴角一咧,“我就说嘛,你这脑子全装着那大妞去了,”
“刚才看你走在道儿上那样儿,比狗还像狗。”
饭桶作势欲打,“喂,会不会说话。”
领头人牵着马转过头来,“小点儿声你们几个,这还是在别人村呐,别丢了道长的面儿。”
“白天别给我嚼你那破叶子,臭得像牛尿。”
黑脸汉子耸耸肩,不作声了
瘦削汉子喃喃自语道,“他们咋知道我们是全清观的?又看不出来,搞不好以为是落洪观的呢……”
饭桶低着头,溜到马後面。
“他们真的看到的是一条狗而不是人?”
“可我明明看到的是碟子跟在後面啊……”
“刚才碟子也是,很惊讶地问我能不能看到他。”
“意思是……他本来不应该被看到?”
“他又说我破了他的道术。”
“难道是这个意思?”
“我做什么了?”
“我一点儿印象也没有了……”
“可惜啊,不然能知道一个识破别人道术的技巧也是好的……”
领头人看看太阳,喊道:“上路!”。
几个杂工说说笑笑,牵着马拿着行李,沿着村口的大路走到了官道上。路道两旁的竹林随着下午的微风轻轻摇摆。
踢踏声响,一个身穿淡蓝服饰的男子骑着白马迎面跑来。在众杂工的目光中,饭桶移到马後面,拉起了头巾,默默地走着。
“不知道现在悬赏令已经发到哪里了……”
“刚才让碟子去偷经书看来是很难的了……”
“我去哪里才能凑够钱呢?”
“道长儿子给我那点几钱的碎银子根本不够呀……”
“实在不行那我自己去偷了……”
“而且听碟子说,我不止要拿到经书,还得找个师父才行。”
“不然就会走火入魔……”
“我上哪里去找师父啊?”
“真的要拜入门派吗?”
“这个東西真的不能自己练吗?”
“都是漢字有啥看不懂的……”
“最多就是一些奇怪的名词,那个先跳过嘛……”
“反正现在得想办法搞到道法才是……”
======
======
“这淫贼的悬赏还没有任何消息吗?”
一位中年妇人坐在一张梨花木椅上,旁边小茶几放着一个刻了三道黑纹的白瓷杯。茶香味和房间里闷热的空气糅合在一起,温和而压抑。几名女子垂首站在一旁,一名青年男子站在房中回话,手不自觉地颤抖。
“是的。”
“全清观怎么说?”
“上次陆师姑前去後,观主冯道长亲自迎到山下赔礼,说会联络其他道观,带着弟子帮忙搜寻全山——”
“可以了,官府那边如何?”
“知城跟师侄说的是,已经通知守城兵士,会在各关卡张贴告示,检查进城车马行人。”
“同知呢?”
“宫师叔虽然已经差人搜遍各大酒楼和花柳巷子,但是没有找到任何踪迹。”男子顿了顿,“师叔还说,托知城的福,一半警卫被调去了全清观寻人,只来得及搜查几个主要的道路和巷子。”
“噗呲”,一名瘦削女子忍不住笑了出声,随即掩嘴欠身。
“看来这人是肯定不在全清观里面了。其他呢?”
“孙师婆传来消息,说此人或与全清观迁往小芒山,密谋土行宗窝藏弟子之事有关。”
“噢?细说。”
“师婆说黑麻在此人被捉之前曾经审问过他,确定他是指点冯道长迁山密谋之人。”
“黑麻何以确定?”
“师婆没说,只说黑麻特意下山就是为了告知此事。”男子微微凝眉,“还有,黑麻说冯道长身边几位亲近杂工已消失数日,可能带着这人逃离监阳城了,兰草堂已经在查。”
“房阴城和潭水溪那边现在如何?”
“纸店和丝绸店没有报告,看来陆家和土行宗都没有什么动静。”
“好。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男子捏了捏手,鞠躬做辑,退出房间。
中年女子望向众人,问道:“苏师侄,你怎么看黑麻的消息?”
一名海青色服饰的女子站出,说道:“师侄认为可信。”
“噢?说说看。”
“此人两次逃脱,一次是在烟云楼柴房里面;另一次,据全清观所说则是在众人把守的屋里忽然消失。”
“且不论全清观人所说是否属实,柴房里面这个是师侄亲眼看見的。”
“师侄和范师妹上下查过几次,房屋上下毫无踪迹,连守候的燕子也未出声。”
“因此师侄猜此人可能是土行宗的人。”
中年女子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当黑麻说他与全清观迁山之事有关,我便又信了几分。”
“当時的鬼瘟实在太诡异,整个监阳城八观,七观全中,独全清观幸存一劫。”
“我最初还以为是梦灵道人又出来了,但一查才发觉不是。”
“知城去大芒山求的卦,说是监阳城破山伐木坏了风水,才有此劫。”
“今天想来,也确实只有土行宗之人,才能预知一二。”
青衣女子接道:“如此看来,那人可能逃往房阴城了。”
“正是,希望这几天会有消息。”中年女子点点头,“之後如果捉到此徒,可以上枷具,乘车前往青阳城,不要让他动到地上再跑了。”
“是。”
“还有其他事情吗?”
青衣女子看了一眼众人,回道:“没有了。”
“好的。师侄,我过两天就要离开监阳城,这里一切事情就交给你了。”
“是。”
“那你们先退下吧。”
青衣女子鞠躬做辑,领着众人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