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浩前脚离开,程质彬后脚便找来,随后程质彬有些抓狂,他慢了一步,这些年轻人,37岁当然还年轻。都是心机颇重的人,敏感而又机警,对于过去完全是颠覆式的,亦不能以过去手段对付。
虽然于浩决绝的辞去工作,但小护士依然像他在时那样,将消息发在了他的手机上。
[于医生,这个人有来找你。(图片)]
另一边,于浩看着程质彬的侧脸,心有余悸。还好提前离开,躲开了这个侩子手。如此看来,乔玄是落在警方手里了……这下可被动了。
而这一切问题要源于一个男人,对于在心理方面野心勃勃的我,当时没有拒绝他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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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探究人心,从我有记忆开始。
那个时候我连幼儿园都还没上,妈妈总把我带去邻居家,像是约好的,我们每次去都有四五位已经开始聊天的年轻妈妈,她们的孩子拿着玩具,在房间各个角落处玩耍着。
像是与生俱来,又或者只是好奇心重,我对那些玩具根本不感兴趣,我更喜欢坐在妈妈与她们的身边,倾听那些我听不懂,但却可以跟着她们情绪时而笑时而皱眉的话题。
我想知道她们为什么笑,有时她们也会像个孩子,问东问西。我观察着她们,她们脸上各异的表现。苦笑、假笑、不怀好意地斜眼,语气似不满又似欢喜地讲话。
我天生与别的孩子不一样,这是每个家长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在我渐渐董事的年纪,我的好奇心越加的严重。我在想,她们为什么那么说我?每个孩子本来就不一样,他们都是独立的个体,这句话就好像是一句废话,但我想知道,她们是如何说出这样的话来的。
我知道,这是窥探癖好的一种,由好奇演变的心理疾病。
我开始上初中,在自己看来,那些女孩子们才是心理问题最严重的一群人,男孩子则简单到很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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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高中时,我接触到了心理学,不是课本上的那些,而是一种运用于医学领域的科学。
我顺利考上了该领域最好的师范大学,我开始对此更加深入的研究。
父亲希望我继承他的产业,那数十家五星酒店,但我不屑一顾,直到我32岁,他去世,都没能说动我。家族式的传承,不管在什么行业,都不久远,想要有百年基业,是要选贤任能才行的。这么简单的道理……
我去了国外深造,那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一个男人,被人通过长期的引导和暗示,扭曲原本的事实,最后变成疯子,并且自我了断。
控制欲的最高水准,让所控制目标变成牵线木偶。
我就是神!
回国参加了父亲的葬礼,因为我没流一滴泪,而被人怒斥——绝对理性看待问题,是不被社会所认可的。
医者难自医,我很清楚自己的问题,清楚自己已经畸形的心理疾病,就像你无法看到自己的后脑一样,这种问题需要第三视角。
回顾自己的“进化,”是因为家长没有发现并加以引导吗?不,那是自我的堕落,任由欲、望控制着自己。人类何尝不是欲、望的使徒,和它的奴隶。
直到参加了工作,生活使我对控制欲有所收敛,因为有了新的追求——名利。
我是一个喜欢不断挑战的人,对每一个新领域都要做到最好,我开始在心理学界崭露头角。我发表的论文,给难以解决的心理问题提出全新的解决方案。我开始写书,常常利用在临床实践的经验,外界把它们当作教材。
我频繁的与患者接触,越是难以控制的患者,我越喜欢去治愈他,渐渐的,我有了自己的一套治疗手段。
往往大部分的病患,总是处在自己的,或是他人给予的悲伤中,然后逐渐的,在日常生活中,那些悲伤频繁得闪回在脑海,不能摆脱。愈发严重后,开始向极端化,否定化发展,结果就是抑郁,精神分裂。
于是,我想到了那个牵线木偶的手法——通过陷阱式的欺骗、引导,强行耕种一个[暗示]在他们的脑海里,改变他们对先前事物的认知,或者把他们的注意力转向别处。
走出让他们痛苦的根源,以全新的方式接触社会,成功率非常高,这是我一朝成名的原因所在。
不过,复发率是个值得注意的事件。性格这个问题没有好坏之说,只是有些性格不大能适应,适应这个大多数人默认为弱肉强食的社会,有些恶意确实无法避免,致使这部分人再度陷入沼泽。
出名让我获得满足,但随后,那个男人找来了。他向我讲述了他的目的,然后问我。
“你仅仅是满足揭露个人的内在吗?你揭露之后呢?满足你独有的癖好后呢?
要不要揭露一个更大的?同时揭露数十万人,或数百万人的内在。想想看,那是多么前所未有的震撼。”
这个家伙有病,他很偏执,反社会,自大。
偏执不是固执,偏执是对他人,对社会或事情,产生错误的认知和观念,这种人极度自负,有着严重的暴力倾向。
反社会自不必多说,那就是个炸弹。自大,听听他说的话,什么样的自信可以让他说出那样的话。
然而不得不承认,那是具有煽动性的,因为我也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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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玄也是被那个男人说动的。乔玄是个简单的人,别看他心机颇重,他的很多行为都带着天真。他以为自己得到了赏识,有了用武之地,可不过是个棋子,用完即丢的。
组织里不缺电脑高手,这种技术性的人才,比他强的有很多,但是缺少我这样的人。从一开始就很明显,组织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或者说他们怕留下线索,所以找人来做。
找人做当然依旧会留下些什么,但是比较好处理,乔玄就是这样一个角色。
然而发生了一些小插曲,牛旺死了,曾是他手下的郝哲在监狱中。试用也好,提前预演也罢,我成功了,而且非常完美。
牵线木偶,我遥控远在监狱的两名犯人,通过引导,暗示,改变他对周围人的看法和对他们的认知,然后,他疯了,他认为那些人对他不安好心,他们地注视、他们地聊天,都在刻意针对自己。
Template是个开关,对这种边缘人物的开关,这个组织是个秘密,但是名字却不是。这是对离开的人一种惩罚,当听到这个名字时,他们会想到死亡。
这一做法奠定了我对组织的重要性,他们大开眼界,遥控式的杀人,而非利用罪犯去杀人。结果就是,一个死期将至的犯人,因为心理问题而自杀。
而乔玄也显示出了他对权威的藐视,没人可以控制他,没人可以指使他,他会根据自己的意愿做事,这让某些人很不开心,而彻底控制他实际并不难。
于是接下来的工作,一直都是乔玄,直至罗冬案。
控制罗冬这类演职人员,实在很轻松,因为他们给自己种下了很多[暗示],拿来用就好,而且,他似乎因为吸毒而崩溃,这就好像一个大盗,来到珍藏文物的展览馆,而展览馆所有报警机制全部丧失,可以轻松的出入。
让我意外的是,有一个变态杀人魔住在他心里,如果不是确认过他的职业,我认为他绝对是个变态杀手。因为在探究他内在时,他外在的平和消失了,他很愤怒,这激发了被压抑在深处的那个人。
我知道,他的愤怒来自工作,来自大环境。
有那么一瞬间,我动了恻隐之心,他是和我一样执着的人,为了热爱的事业奉献一切。这不是假慈悲,我们有共情的地方,尽管现实不允许,我也只是埋了一颗炸弹,如果有可能,他不会死,我不知道那种可能性是多少,但我希望他能看到那些欺负他的人,一个个都被送进监狱。
随后我深刻体会到了男人的那一番言论。
——他们是不被上天眷顾的人,不被法律保护的人。他们自带吸引恶意的体质,自带霉运而不被同情的体质。
“我们就是要帮助他们,代替上天,代替法律,去制裁那些人渣。”
他们把毒贩的钱一扫而空,我不知道他们是否如说的那样,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但他们做的,实在不像,他们就是为了钱而来的,尽管罗冬符合他们帮助的目标,却让我必须杀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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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是一个庞大组织,却在闹分裂,至于原因,是理念不合。
有四个年轻人,带领着年轻一代,对组织原有的老旧派进行了冲击,认为老旧派是组织的蛀虫,他们忘却了组织建立的初心,至于结果,无人知晓,只是知道,中立派四散,他们的信仰崩塌,决心离开组织。
这次行动并非年轻一代所策划,更像是老旧派的风格,他们应该损失惨重,但不过是猜测。毕竟,严格意义上,我与他们只是合作关系,并非其中一员。
这些问题我都与乔玄聊过,在他失控前。
他发布的那些手法,来自年轻一代的某个核心,而程质彬,就是为了这个原因,一直追杀乔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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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不能离开,想想看,当警方与程质彬同时出现在我面前,会是什么场景?我特别想知道,我也特别想看到。
我是一个控制欲特别强的人,我爱窥探我所不能预测的情况。所以我要留下来,我不要被动的逃跑,我要控制局面,看到我所希望的结果。
“医者难自医。”于浩看着手机,思绪从过往拉回,嘴角上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