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话音落毕，一股奇怪的氛围瞬间弥散了开来。
起初陈书同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随着香火迅速传递，他终于是发现了不妥。
“你在那些草里下了药？”
他豁然回身，脸色漆黑了一片。
他不知道那是什么药，只知道现在的香草已经不再是芬香一片了，而是充满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恶臭。
可惜现如今满城的百姓都已经失去了嗅觉。
不然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有人醒悟了过来，阻止起了这场灾难。
“这还不是被你们逼的？若不是你们这些外来势力总是妄图染指我楼兰沙漠的神权，我又怎会出此下策？”
右也收起了笑容，一脸坚决：“现在我给阁下两个选择，一是主动离开，二是是背负起楼兰王国消失之责。如何选择，全看阁下自己。”
说完，更是渐渐后退，没入了人潮之中。
这期间，陈书同一直盯着他，似乎是想要追寻他的去向。
但随着那一股恶臭弥散，他竟是感觉到一股弥散于整个城池的神性气息。
而也是在这一股气息的掩盖之下，他彻底的失去了对于右的感应。
不过有一点他还是可以肯定，那就是那人现在一定还在城内！
“怎么办？难道就这样灰溜溜得退出？”
左右扫视数次，陈书同的心里不由得纷乱起来，再也没有了欣赏那轻歌曼舞的兴趣。
而也就是在他纠结着不知道该怎么做的时候，城中的香火的数量已经是指数般的增长起来。
被这一股臭味笼罩，陈书同还好，只要稍微屏蔽一下五感，倒也没什么。
但阴政他们，则是纷纷的陷入了一场幻觉之中。
幻觉中，他们见到一个心目中最信赖的死者。
那个死者告诉他们，他们是受到了一位极其伟大存在的感召，特地过来拯救他们的。
而他们搭救人的方式也非常的特别，那就是应承他们即刻成为他们心目中最想要成为的那个人！
正常人听到这种承诺，首先应该就会觉得荒谬。
但偏偏，他们不仅信了，还一脸期盼的抬起了头，望向了那已经渐渐阴沉的天幕。
“够了！我退出！你立刻停了法术？”
感觉到一丝不妙，陈书同立刻漂浮了起来，大喝了一声。
寻常时候若是陡然见到一人凌空而起，楼兰的子民必定会慌张无比。
可现在，他们却双目无焦，仿佛一群丢了魂得木偶。
“太迟了！契约已经达成，来不及了！”
右也终于是再次从人群中跳了出来，得意的笑了：“不过你放心。他们现在已经全是我的子民了。我会好好的爱惜他们，不会让他们遭受任何伤害的。”
说完，他大手一灰，一个个极不显眼的身影便是从王都的四面八方冒了出来，瞬间融入了人群中。
那时一群臭鼬。
它们每一个都会选定一个目标，然后与之神圣的对视。
之后，那与他们对视的人类便会缓缓的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而那原本邪异无比的小兽，则是会彻底的陷入慌乱之中。
这一幕看得陈书同头皮发麻，就仿佛是步入了一部色调灰暗的恐怖电影。
而紧接着，他便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乱石林烧死的那一群臭鼬。
隐约之间，他似乎从中感受到了某种联系与线索，但心烦意乱之下，却怎么也抓不住。
“混账贼子！给吾受死！”
突然，一声大喝打断了他的思绪。
豁然抬头时，只见朱厌仔正排山倒海的一般奔杀了过来。
他脚步极重，每一步几乎都能踩塌一座屋宇，不过有心避让之下，却是并未伤到多少凡人。
这其实是一种变化。
因为如果是以前，朱厌仔绝对不可能避让身边的凡人。
可惜，这种变化无论是陈书同也好，还是朱厌仔自己，似乎都是未能注意到。
“快阻止他！他若敢碰我一根毫毛，我要这楼兰国再无一个生人！”
右立刻慌了，连忙一扔纸扇，踉跄着跳上了陈书同身后的宫墙，躲到了陈书同的后面。
陈书同觉得很憋屈，但终于还是大喝了一声：“住手！”
听到他得呼喊，赤红着双眼的朱厌仔终于是清醒了过来，犹豫了一下，气冲冲的止住了奔跑。
但为了出气，他却是随手拍死了身边一大堆慌乱的臭鼬。
看到他的动作，右露出了一抹戏谑与讽刺。
就仿佛那只是一群毫不相干的野兽。
而也正是因为这一抹讽刺，令得陈书同的心头突然间闪过了一道灵光！
刹那间，乱石林的臭鼬，朱厌仔与小男孩，体生恶臭的公主，臭气熏天的“香火”，一切的一切，全部串联到了一起。
“你——你把全城的百姓与那些臭鼬置换了身体？”
他不可置信的转身，脊背彻底的凉成了一片！
这是他自穿越以来第一次生出这样得反应。
因为右现在所做的事情，已经是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接受范围！
其残酷程度，甚至还要远超了万物之母的万物试验场。
朱厌仔呆住了。
在听到陈书同的叫喊之后，他的身子便是忍不住猛然一颤，望向地面的目光不可避免的颤抖了起来。
那里，那些被他拍中的臭鼬已经死得差不多了，但有几个，却依旧是拖着残破的躯壳，苟延残喘的活着。
之前没有注意，他还看不出个什么。
但现在再看那些小兽的眼睛，他却是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绝望......
“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他开始呢喃，说出了之前一辈子都不可能说出来的话。
那一瞬间，他似乎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朱厌仔还是小男孩。
因为在知道人类与野兽之间隔绝的就只有一层皮囊之后，他就已经无法再做回原来的那个自己。
不只是他。
在质问出口后，陈书同的嘴唇也开始了颤抖，就连脸色，也是惨白了一片。
因为几乎是在朱厌仔意识到自己杀掉的臭鼬乃是人类同时，他也意识到了一个自己曾经犯下的大错！
恍惚之间，一股熊熊的烈火开始在他记忆力翻滚，沸腾。
毁灭他的意志的同时，也拷问着他的灵魂！
他突然间开始排斥自己体内那一股足以毁天灭地的神力。
因为如果不是拥有了他们，他也不会犯下一个如此巨大而残酷的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