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玲玉是尚美珠的表姐,一周前尚美珠的丈夫朱力古失踪了,她寻死觅活地闹着要自杀,向玲玉为此事求助公安机关,是欧阳云宏接待并处理的。
欧阳云宏担心尚美珠又要闹自杀,赶紧问:“向大夫,尚美珠这次又怎么啦?”
向玲玉快步走到欧阳云宏的办公桌前,也不用招呼,自个儿在椅子上坐下来,大大咧咧地说:“尚美珠这次没怎么,她已经回单位上班去了。我今天来是有重要情况向你反映。”
欧阳云宏放下心来,旋即又问:“那么,是发现了你表妹夫朱力古的线索了?”
“正是!”向玲玉点点头,打开手中的提包,取出一个U盘,愤愤地说,“这是我昨晚偶然在表妹房屋的窗台上发现的,不知是谁搁在那儿的,看样子有段时间了,里面录有一段朱力古同一个女人的对话,想不到姓朱的竟然是个‘西门庆’,我表妹嫁给他真是瞎了眼。”
尚美珠是一家旅行社的导游,一带团出去少则十天多则半月才能回来,便委托表姐向玲玉隔三岔五去她家给她养的花浇浇水。
欧阳云宏戴上手套接过U盘,顺手插进桌上的一台电脑里,轻点了几下鼠标,电脑喇叭里便传出一男一女的对话:
“力古,那件事办成了吗?”女人的声音。
“亲爱的,你就放宽心好啦!我已经有了一个好办法,等她带团回来就可以除掉她!”男人的声音。
“什么?你要弄死她?”女人很是吃惊。
“唉!她死也不肯同我离婚,真拿她没办法。只要我一提离婚,她就寻死觅活的,我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啊!”
“公安机关调查怎么办?”
“没事儿!保证警察破不了这案。”男人得意地说,“有一本书叫《古代奇案集》,那上面有许多古人的故事……算了,不跟你说这些!亲爱的,来!喝酒!喝酒!”
接着传来玻璃杯碰撞声,饮酒声,搁杯子声。
“现在该上床了吧!来,我替你脱衣。”
“饿鬼!像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
接下来是脱衣声和长时间的放荡的嬉闹声。
“下面的戏就看你的了。”男人说。
“他同意离婚了,却要把我扫地出门,不分给我财产。”女人说,语气非常不满。
“为什么?”
“不为什么,他就是那样的人,流氓一个!”
“那我们就把他一起干掉算了!”
……
欧阳云宏拔出U盘,对向玲玉道:“这个U盘暂时留在这里了。”
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打电话叫来侦查员丁晓岚,将U盘交给她道:“送技术检验室,鉴定一下上面的指纹。”
这个U盘提供了一条寻找失踪的朱力古的线索。就是说,只要找到那个女人,顺藤摸瓜,就可以知道朱力古的下落。
欧阳云宏刚送走向玲玉,一名警员急匆匆闯了进来,向他报告:“110指挥中心刚刚接到紫萝兰旅馆的报案电话,旅馆里发现了一具女尸……”
欧阳云宏看了徐凯歌一眼,果断地一挥手:“走,我们马上去现场!”
现场在紫萝兰旅馆的003房,被害者是一位长得很漂亮的年轻女人,年龄大约在二十五至二十九岁之间。她脖子上系着一条男用丝巾,那是置她于死地的凶器。
被害者仰躺在地板上,两腿朝两边分开成‘人’字形,脚上穿着一双丝袜,其他地方则一丝不挂,鼻孔下留有一丝血迹。除颈部有一深一浅两道明显的勒痕以外,身体的其他部位没有任何伤痕,看不出有搏斗反抗的迹象。
现场没有找到能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光溜溜的地板上没有留下脚印,显然是被凶手擦过了。
勘察完现场,欧阳云宏和徐凯歌、丁晓岚三人来到旅馆经理办公室。
旅馆经理是一位中年妇女,欧阳云宏审慎地看着她,问:“昨天晚上服务台是谁当班?”
女经理指了指立在她身后的一位姑娘,以明显讨好的口吻道:“她,叫王冬梅!今天本来休班,我刚派人去把她叫来的。”
欧阳云宏的目光移到王冬梅脸上,问:“被害人是什么时间住进003客房的?”
从未和警察打过交道的王冬梅显得有些紧张,垂着头回答:“昨晚九点钟左右。”她想了想又补充说,“其实这房间不是她登记住宿的,她是来……”
“来找人的是不是?”女经理抢先说道。
“可能是的吧!”王冬梅嗫嚅着说。
欧阳云宏盯了女经理一眼,又问:“003房间是谁登记住的?”
“一个叫朱力古的男人。”
“谁?”丁晓岚停下手中记录的笔,抬起头看着王冬梅,“那房间是朱力古登记住的?”
王冬梅点点头:“是的。”
“登记时你看了他的证件吗?”徐凯歌问。
“没有。房间是前一天他打电话来预订的,昨天晚上,大约八点半钟他才来,付了房费就进去了,直到今天早上八点我下班,也没见他离开旅馆。”
“旅客住房登记簿呢?拿来我看看。”徐凯歌说。
王冬梅走到登记台前,取出一个本子。
徐凯歌接过登记簿,翻到写有朱力古名字的那页看了看,又递给欧阳云宏。
徐凯歌继续问:“登记是朱力古自己填写的?”
“不是,是我代填的。”
“昨晚他来住房时穿什么服装?”
“他穿一件米黄色风衣,头戴一顶鸭舌帽。”
徐凯歌拉开公文包,从里面取出一张照片让王冬梅看:“你看,是这个人吗?”
王冬梅认真端详了照片一会儿,为难地说:“这很难说,当时他把帽檐拉得很低,又把风衣领竖了起来,只能看见小半个脸。他侧着身子站在窗前,将三张百元的票子扔到登记台上,低声说:‘003客房的房费,不用找了!’我把钥匙递给他,他接了钥匙就往里走了。”
徐凯歌继续问:“晚上有人离店吗?”
王冬梅想了想回答:“九点多钟出去过一个女人。”
“那女人是在被害者进来之前出去的,还是之后?”
王冬梅垂下眼帘,似乎在认真思考,然后肯定地说:“是在被害人进来以后。”
“这之间相隔有多长时间?”
“大约十几分钟吧。出去的那个女人头埋得很低,走得很匆忙,好像有什么急事似的。直到今天早上我下班也没见她回来。”
这时,欧阳云宏突然指着登记簿上的一个名字问王冬梅:“004客房,也就是住003客房对面的那个叫万云智的客人走了吗?”
王冬梅疑惑地看着欧阳云宏:“走了!早上七点钟不到走的。”
“万云智什么时候住进来的?”
“也是昨天晚上。”
“他和朱力古谁先来的旅馆?”
“朱力古先来的。004客房原先已安排了别人,万云智来登记时一定要住004客房,坚持要我换一换,并多给了一百块钱,我只好给他换了。”
“登记也是由你代填的,又没看身份证,对吧?”
王冬梅瞥了女经理一眼,小声道:“是的。”
欧阳云宏目光严厉地看着女经理:“这样登记有什么用?为什么不按旅馆管理规定办?”
女经理诚惶诚恐地连声说:“以后一定改正!一定改正!”
离开紫萝兰旅馆,在返回的车上,丁晓岚颇为兴奋地说:“朱力古终于露面了。这家伙也真够歹毒的,一连要害死两个女人!”
徐凯歌开着车,笑起来:“你认为这个女人是被朱力古害死的?”
丁晓岚看着反光镜里徐凯歌英俊的脸,不服气地争辩道:“不是他还能是谁?而且我还敢肯定,朱力古杀死她后,穿上她的衣服男扮女装逃离了现场。我可以跟你打赌!”
徐凯歌笑了笑,反问道:“你想过没有,如果是朱力古作案,他为什么要将真名实姓告诉旅馆登记的服务员?那不是不打自招吗?换你会这么干?”
“这恰恰是他的狡猾之处!”丁晓岚嫣然一笑道,“记得在大学上侦查课时老师讲过一种反惯性思维,说的是有些狡猾的罪犯会揣摩侦查人员的思维,然后顺其而为,迷惑侦查人员,使侦查人员将其排除在怀疑视线之外。朱力古就是玩的这一手,故意报上真名,不是显而易见吗?”
徐凯歌摇摇头,说:“你说的这种情况当然也有可能,但我有种直觉,总觉得此案不会是朱力古所为,而是有人在玩移花接木之计。”
丁晓岚若有所思,然后将探寻的目光转向欧阳云宏,想从他那里寻求答案:“欧阳队长,你在想什么?谈谈你的高见吧!”
欧阳云宏笑笑:“你们俩的分析都有道理。”
三人回到刑侦大队,一边着手调查被害人的身份,一边等待法医的鉴定结果。
晚上,法医对被害人的尸体鉴定结果出来了。被害女人因颈部被勒窒息死亡。
通过对残留在被害女人体内的精液进行技术鉴定,施淫者为O型血的男人。
被害女人的身份很快查明了,叫黄艳秋,是一个很有钱的日商的太太。她丈夫名叫西本一郎,是滨海市西本饮料公司的董事长。
徐凯歌打电话将黄艳秋不幸被害的消息通知了西本一郎。
很快,西本一郎便赶到了公安局。他随欧阳云宏等人来到停尸房,在黄艳秋的尸体前,他只停留了不到一分钟时间,冷冰冰地甩下一句话:“是她。”便转身离开了。
他的脸色平静,没有悲伤,没有眼泪,仿佛这事与他压根儿就没有关系似的。
西本一郎那令人不可理解的反常举动,引起了欧阳云宏和徐凯歌的极大关注。难道他早就察觉了妻子与朱力古的奸情,希望她死?
欧阳云宏觉得,要想破解黄艳秋的被害之谜,首先有必要了解一下她的身世以及和西本一郎的婚姻状况,于是他和徐凯歌去进行了一番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