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徐懋独自坐在在船头货箱上,双目无神地盯着前方,前两天的冲击过大,他需要一点时间去思考和适应。
很快,船上的一天就开始,水手们纷纷钻出船舱,开始日常的清理维护。
作为三副,德里克可以不用参加水手们工作,他拿着一块黑面包和腌鱼走了过来,就海风吃了起来。徐懋瞥了眼身旁坐的的壮汉,发现他只有半个屁股做了上来,就朝着旁边移了一下,让出足够的位置。
“不用在意我,我平时也喜欢坐在这里吃完饭,不是因为海景美,只是不想闻到那些臭味,在船舱里我根本吃不下去任何东西,吃完我就会走人。”
“是吗。”
徐懋低头思考片刻,转头看向德里克,问道:“你有想过现在吃的东西,很可能沾着别人的血吗?”
“有吗?”
德里克赶忙拿起只剩一小半的黑面包查看起来,确认没有血迹后,他一口将剩余想面包全都塞入口中。可能是呼吸道有问题,他在闭上嘴巴之后,没咀嚼一口就会发出近似鼻音的“嗯”声。
“……算了。”
徐懋摇了摇头。起身打算离开这里。
毕竟是海盗,烧杀抢掠早就习以为常,哪怕是相对守规矩的海盗,那也依旧是海盗,指望他们能想通“豪取抢夺”的概念,以此为戒,本就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想。
通过镇上的交谈,徐懋大致了解这方世界的基本情况,贫富差距过大,阶级矛盾和国与国之间的恩怨都是小儿科,重要的是有所谓的“天龙人”,立于所有人之上,一定程度上这就是激发矛盾的冲突点。
或许这也是海贼数量一直以来都有增无减的根本原因。
徐懋已经对这种现象躺平,他也彻底想通了,与其为了本就会发生,只是早晚的事情发愁,还是想办法顾及下自己的情况,他现在最挂念的就是师傅。
今天是第三天,还有四天就回归了,他希望能安稳的待到第七天。
多尔西岛在东海腹地,因为地处位置特殊,在没有人告知路线的情况下,寻常人很难找到,海军因此也不常来那边。
多尔西岛由此成了一个著名三不管地带,过往的船只都可以再此修整,规矩只有一个,不许再此闹事,否则岛上的居民就会马上将海军叫来,并道明多尔西岛的情况。
届时的唯一结果,就是东海去往伟大航路的前补给站之一被端掉,在要想获得补给,就只能穿越三个海军支部的地盘,这是绝大多数海贼都无法接受的事情,所以他们就算有恩怨,也不会选择在多尔西岛上闹事。
从目前所处的东海西部前往多尔西岛,最快也得要3天时间,期间遇上诸如天气、物资、海贼等情况,都会延缓船只的行驶速度。
因此在抵达多尔西岛之前,海狮号会前往东海西部最大的岛屿,彭多岛补给远航物资,主要是柑橘和朗姆酒。
在海上淡水和蔬菜极难补充,柑橘可以缓解败血症(并不是治疗,柑橘没有治疗效果),朗姆酒则是水替代品。
船上的淡水不存放太久,最多能够保存一个月的时间。
千万别觉得30天很多,在海上一连几个月看不见陆地都是常事,毕竟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大了,加上海贼众多,势必会有战斗发生,物资的储备点要是不小心被炮弹击中,就算赢下战斗,也等于慢性死亡,除非你附近就有可供补给的岛屿。
因为昨夜损失了7个人,本就人数不多的海狮号破格招收了几个上船作为预备船员。那些人便是那些南棒高中生,毕竟埃尔镇就那么点地方,都沾亲带故的,根本不可能加入他们。
率先动手指虎南棒几个已经被处死,剩余的人很果断的投降了,被选中的只有男生。
不是海盗们歧视女人,而是带女人上船是一种相当冒险的事情,女性有生理期,到时间了就不能干活,只能躺着休息,说不定还得分人来招呼。这对于海盗们来说就约等于“废人”,而且船上不比陆地,医疗条件有限,大部分伤病男人都可以依靠皮糙肉厚可以硬抗,女人少有能抗的过去的存在,一旦出事就极易造成死亡。
历史上的女海盗们,比如“爱尔兰野猫”安妮·邦尼、“地中海女王”萨伊达·阿尔·赫拉、“黑珍珠号上的海洋霸主”珍妮·德·克里松等,无一不是头脑极其聪明的人,甚至比大部分男性都还有聪明。
所以如果没有一个堪比男性能抗的身体,就要有一颗极度聪明的大脑。
很明显,棒妹们既不强壮,聪慧也达不到上述存在的程度,自然是被放弃的那一批。
此时,他们正在被新任水手长巴克·海勒监督清洗甲板。
在船体还是木质结构时期,洗甲板就是几乎每天必不可少的工作,只有经常洗刷甲板,才能维持船的耐久性,以免被海水中盐分腐蚀。
甲板在泼上水后,要用一种用砂和海水混合的研磨料,与石块共同对甲板进行打磨。
用砂石洗甲板,就不得不提到“圣石磨洗”。
圣石磨洗一词源自水手们使用被称作圣经或经本的一块砂岩,因此纯手工磨洗大型帆船的甲板大部分时间都得跪着,类似祈祷者。磨洗时甲板上的人行会排列,从前至后推动石料。
眼下海狮号上进行的正是圣石磨洗,穿着校服和运动鞋、旅游鞋的高中生们别说洗甲板了,就连正经的打扫都没有几个做过,这就导致他们经常脱节。
“你们几个给我快点!”
巴克表情严肃,挥动鞭子打在护栏上:“要是10分钟后还干不完,今天晚上你们的晚饭就依旧减半!”
当初朝着徐懋丢糖的小个子南棒,鞋底都踩掉了,却还是不敢出口反驳,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同伴几乎就没停下的“西八”声。
徐懋碰巧路过,那个戴眼镜的高个南棒突然起身拉住他的手,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我们是同伴对吧,能不能求你帮我们说一下,这种事情我们实在是做不了,求求你。”
看着快哭出来的南棒,徐懋转头看向巴克,对方适时的说道:“看什么看,你也想要刷甲板吗?”
“你也听见了,我仅仅是和船长达成了协议,除此之外我不享受任何特权,也没有任何权利。”
徐懋将手从高个南棒手中抽出,继续前往船长室。在背过身后,他听见高个南棒的“西八声”,不屑的摇了摇头。
就是群还没长大的小孩子,空有一副大人的身体,以为还可以像小时候那样,伸手就会有人给糖,哭了就会有人安慰。什么都没有又会在背后埋怨,却从不思考自己的问题。这样的人他不会深交,更不会理睬。
“有船!有船!”
桅杆顶部的观察点,负责查看情报的观察手高声喊道。
大副闻言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不悦,之前的观察手阵亡了,现代顶上去的是一个收编来的海贼。
一个合格的观察手,在看向船只之后需要第一时间通告方位、对方舰船种类和数量。
越早一分告知,留给船长思考的时间就越多,遇敌后应对的时间也就越多,船上人活下来的机会也就越多。
“这个蠢货。”
大副忍不住骂了出来,依靠相对模糊指引,他终于在7点钟方向发现一个黑点,拿起铜制单筒望远镜查看,发生是一艘挂着骷髅旗的单桅四角横帆船,速度比不上他们。
如果只是这倒也没什么,可偏偏就在大副要收回望远镜时,又看到了其余三个黑点,其中一艘还是盖伦船类型的大船,上面的海贼旗很眼熟。
“什么情况?”
匆匆赶来的科林着急地询问道。
“对面一共四艘船,都挂着骷髅旗,一艘单桅帆船,其余三艘都是盖伦船,不能和他们打炮战,一定要想办法打接舷战。”
“能走吗?”
“我们速度没他们快,现在想走已经来不及了,用不了半天就会被追上,除非丢掉所有物资减轻重量,但估计还是很悬。”
大副15年从军生涯,经验绝对够老练,科林很多时候都要仰仗他,二人搭配得还算相得益彰。
长期的相处,使得他明白大副说话的习惯,一旦用到“除非”的字眼,那就是理论上可能是情况,基本不用考虑。
“船长,我们是战,还算……”
大副没在把话说完,但已经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他更倾向于丢弃辎重,然后朝着多尔西岛全速前进,如果运气好能遇见‘古兰海域’的风季,届时他们就会有至少24小时的补给时间。
对于大副的想法,科林自然是清楚的,船上的人不多,即便算上徐懋,也就是64个人可以充当战斗力,这远远不够。
对面四艘船,往少了说也是300人以上的大船队。
在这片大海上,只有单艘海军军舰刚上去刚正面,因为他们满编是标准的500人一船,且必定会有中校以上军衔的存在担任舰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