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能活下来的人不一定是幸运,而是根本不该死。
从监牢出来,苏梦醒请示:“陈师爷是当夜衙门公人中唯一幸存者,正在家里养伤。他家离衙门只一条街,大人要不去看一下。”
“甚好,你前面带路。”
师爷的家在大街尽头,一个晋式小合院,大门虚掩,苏梦醒是个粗人和师爷也是故交,不懂礼数就直接推门进去了,陈师爷正在园中井边树下喝茶遛鸟。
苏梦醒说:“陈师爷,新县令谢大人来看您了。”
“诶呦!大人”陈师爷赶紧下跪,“小人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你起来,我今日第一天赴任。来看看你伤势怎样。”谢县令左右观望打量着陈师爷的小院。
“小民身体已无大碍,岂敢劳烦大人上门,里面请、里面请!”陈师爷甚是紧张。
进入客厅,摆设也甚为普通,陕北老榆木做的家具。
谢县令对客厅一幅山水画十分欣赏,说:“师爷,你好雅致。”
“大人见笑了。小人念过几年书,也好些字画。”
“这幅山水图可是前朝黄公望的真迹?”
陈师爷忙答:“大人,这只是在长安街市上买来的赝品。”
“哦,原来如此。”谢县令盯着陈师爷眼睛笑了笑,看得陈师爷心里发毛。
师爷让家人俸茶,寒暄一通后,谢县令直入正题说:“华阴衙门不日重开,陈师爷是否愿意回衙门为本官主簿,为百姓效力?”
陈师爷下跪说:“大人不嫌弃,草民求之不得。”
谢县令跟苏梦醒回到衙门,县令说:“这个师爷绝不简单。”
苏梦醒问:“何以见得?”
谢县令说:“莫看他家平平无奇,墙上几幅画都是名家真迹。光他客厅里那副晋秋江山水,就足以购置百亩良田。”
苏梦醒大吃一惊,苏玉伯与陈师爷相交二十年,自己自幼去师爷家多了,却不曾想师爷家一副水墨山水就如此值钱。
“如果他说是祖传之物,我倒不一定起疑。他指真为假,那背后就必有蹊跷了。”谢县令正色道:“华阴捕快苏梦醒听令,本官命你潜入陈家,暗查师爷。”
苏梦醒面露难色:“大人莫是让我夜里去师爷家做贼?”
谢县令拍拍他肩膀笑着说:“放手干,万事有本官担当。师爷恐怕就是华阴血案的突破口。”
苏梦醒回到家中,母亲秦红娥正在收拾肉铺,父亲苏玉伯腿伤刚愈,正在楼上以脚抬石墩做康复训练。
“爸。你觉得陈师爷是个怎么样的人?”
苏玉伯说:“他是本地秀才,屡试不第。我尚未到衙门的他就已经在华清县做师爷了,他非常能干。王县令及更早冯县令的师爷都是他。”
秦红娥笑说:“别人都说华清县是铁打的师爷流水的捕快。能像你爹那么傻的一干二十年的捕快不多。”
“陈师爷人品如何。”
苏玉伯说:“他办事得力,交际广朋友多,乐助人,江湖中受他恩惠的人不少,江湖人称他陈孟尝。有他在,这二十年华清黑白两道相安无事,寻常百姓倒也过得太平。”
深夜,苏梦醒换上夜行衣,从自家窗户上了房顶,轻盈的跳过两条街,到了陈家。陈师爷书房还有灯光人声。苏梦醒只得伏于陈师爷屋顶等待时机。
不多久,呼的院里飞下了一个黑衣人,在师爷窗户敲了三下,陈师爷开门将人带入书房,苏梦醒隐约听得:“这事很急,请速办。”不久,黑衣人便出了书房,也不走正路,飞檐走壁过了几家,跃上城墙。苏梦醒不敢惊动那黑衣人,只等听清人已出城才也跳上城楼,远远望去,月光下隐约看到城下一人策马已去远,其坐骑按身形脚力看去,必为上等蒙古马无疑。
仅过两日,数位来自长安的文人画家便进陈师爷家,苏梦醒看得清楚,他们在日夜赶工临摹师爷自家的画,陈师爷便将家中全部字画换成赝品,将真迹藏于屋内暗格,被屋顶苏梦醒瞧的仔细。
苏梦醒这才回去禀报谢县令:“不出大人所料,陈师爷家中画作果然为真迹。那日大人上门后,他心虚连夜请人急赴长安请来画师临摹画作。陈师爷家中无余财,唯古画古玩甚多,小人看到他在家中暗格藏了整整一箱。”
“连夜请人?如何进出的城门?”谢县令问。
苏梦醒说:“替师爷传话的是个江湖人士,轻功了得能飞檐走壁,小人亲眼见该人翻越城墙出城。怕惊动他,当时未敢追赶擒拿。”
谢县令说:“你做的很对,陈延龄不过是条小鱼。现在还未到收网时,切莫惊动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