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信心大。
维持原计划，继续回门，赶往卫家堡。
司马青莲与牟向天却惊出一身冷汗，一口气跑了数十里，确认身后没人追踪，才停下来，给牟向天调息疗伤的时间。
半天后。
午时已过。
牟向天睁开眼，脸色仍是苍白，苦笑道：“没想到那曹信竟隐藏的这么深，先前若不是教主出手相救，我怕是已经死在曹信剑下。”
他现在脑海中，满是剑光剑影，狠辣、凌厉，令人心惊肉跳。
一剑接着一剑。
不但在他身上戳出几个血窟窿，更将他一身内力震散，再无还手之力。
现在想想。
若是单打独斗，最多三五招，他就得败北。
这是以力压人。
根本不循常理。
“这小娃娃的确强的离谱！”
司马青莲也捏一把汗。
他猜测，要不是担心被调虎离山，曹信穷追不舍，以其一身浑厚内力，再加上轻功造诣、剑法造诣，追上他，纠缠住，想来不难。
那时就被动了。
万幸。
这人有顾虑。
“这次大意了。”
司马青莲在牟向天疗伤时，已经复盘过，这时摇头道：“我们对曹信的了解太少。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居然得传《紫霞神功》，还修炼到这种境界。这门功法善于探听，运起神功，耳目加倍灵敏，听觉视力都能倍增。想必正是因为《紫霞神功》傍身，他才能提前察觉你我位置。”
二人对视，一时沉默。
这一次，险些‘出师未捷身先死’，对司马青莲跟牟向天的打击着实不小。
本来压根没想着去曹家庄，没想着对付曹信。
只是顺路。
真的顺路！
不过，因为曹信大婚，河道拥堵，二人讨论起来，来了兴趣，兴之所至，这才盯上曹信。
本以为神童仍幼，雏鹰未成，手到擒来。
谁成想——
……
“教主，接下来怎么办？”
“五禽山还去不去？”
牟向天打破沉默，出声询问。
曹信！
十八岁的少年宗师！
这人压根惹不起。
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仅凭神教，恐难应付曹信。但是他既然刻意隐藏实力，我们这一次去五禽山，大可以将这则消息递给神侯府。”
“神侯府有《江湖时报》，刊发五京十七省，影响力极大。”
“只要登报，那时，曹信必定麻烦不少。”
短短时间，牟向天已经想出一个针对曹信的法子，甚至还有更阴损的：“十八岁成宗师！这太不可思议！除了让神侯府登报之后，神教还可以私下里散播谣言，推波助澜，称曹信与神侯府有勾连，得了仙缘，这才能以弱冠之年成就武道宗师。”
这更劲爆！
也更阴损！
打不过，就毁了他。
这是牟向天的心思。
但司马青莲不同，他摇摇头：“曹信现年十八，能有这般成就，属实不易。即便是当初的棋仙前辈，当年的重阳真人，在他这个年纪，也大不如他。照此趋势，再给曹信二三十年时间，不敢想象他能达到何等境界。”
司马青莲心胸博大，不愿扼杀天才，哪怕是暗中推波助澜，也不屑去做。
“不必害他。”
“江湖上，正要多一些真定、曹信这样的天骄才好。”
司马青莲心比天高，要与天骄正面争锋。
“教主仁义！”
牟向天满目崇拜，心悦诚服。
……
数日后。
曹信将度蜜月的前夕。
司马青莲与牟向天避过人烟，来到五禽山下，遥遥观望。
“神侯府。”
“长生堂。”
司马青莲有万千感慨，冲牟向天道：“世人皆称我神教为‘魔教’，人人喊打。但反观这神侯府，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明目张胆与朝廷为敌，与天下为敌，独占仙缘，却偏偏无人能撼动。牟兄觉得，神侯府胜在何处？”
仙缘？
魔教当年掌握‘棋仙九术’，在当时看来，神乎其神，不亚于等闲仙缘。
但却惹来觊觎，正派围攻，分崩离析。
可再看看神侯府——
非但没引来围攻，反而活的滋润。
当真同人不同命！
“这不一样。”
牟向天对神侯府了解颇深，他摇摇头，解释道：“神侯府从发迹至今，一向神秘，一贯缥缈，甚至除了这处摆在明面上的‘长生堂’，根本不知道神侯府的第二处据点在何处。”
魔教总坛就在棋仙崖。
而神侯府却居无定所。
二者不能比。
而且。
神侯府的首脑，目前已知的——
铁胆神侯，从未人前显迹。
‘长生堂主’病老人，操持长生堂，神龙见首不见尾。
‘神凋大侠’杨过，驾驭神凋，纵横来去，先天立于不败之地。
这是神侯府‘原生’、‘原创’的三大高层。
其中。
后两位曾在人前出现过的，全都终日带着面具，遮掩真容，至今没人知道他们的真实面目。
外界有猜测——
“病老人与杨过在江湖上可能各自都有一重身份，广为人知，这才需要遮掩真容，以免被人抓住跟脚。”
但可惜，病老人与杨过位高权重，没人能摘下他们的面具，甚至连跟他们交手、试探武功路数的机会跟资格都没有。
神秘。
始终神秘。
在这三人之下。
才是近些年刚刚加入的、地字第一号——马嫉恶。
这是新晋宗师。
同样强劲。
此外。
不止地字。
又有‘玄字第一号’，自号‘海棠’，修行绝学《兜罗手》大成，又得杨过相助，从《月术篇》中悟出一卷《吸星大法》，亦能吸人内力。出道才仅四年，就已经毙杀为非作歹、恶贯满盈的江洋大盗十余人，名震天下，一身实力不下宗师。
还有‘黄字第一号’，名唤‘杨戬’，少有出手，但神侯府的情报工作，包括‘无情’、‘铁手’、‘追命’、‘冷血’四大豪侠，都归他差遣。
地位不低，权力不小。
至此——
天地玄黄第一号！
神侯府四字密探！
悉数浮出水面。
不知不觉，神侯府就已经是好大一摊子。
但再仔细一看——
除了铁胆神侯、病老人、杨过、海棠、杨戬这五人，其他人似乎都是后来招揽的江湖中人。
有名有姓。
有根有底。
反观神侯府一众核心，仍是神秘莫测！
……
“神秘！”
“这是神侯府第一个难缠的点。”
牟向天略作分析，又继续道：“但在这之外，神侯府拥有的实力，才是第一位。”
早年间，‘铁胆神侯’在西京城中小打小闹，包括火烧城门、粮仓，这都不算什么。
但到后来——
在三千大军的严防死守下，连续火烧、轰炸西京都司府、西京府衙以及西京府尹王佑府邸与西京指挥使俞惠府邸。
言必信，行必果。
所展现出的狠辣与神秘，令朝廷极端忌惮。
后来，神凋现世，更是震惊世人。
再后来。
又多了仙山、仙人所代表的利益相诱惑，进一步巩固神侯府的基本盘。
不谈私下里的买卖。
单单是跟大梁朝廷明面上的两桩买卖——
一座金银岛，作价二百万。
一座冰火岛，作价三百万。
这就已经筹得五百万两巨款。
而这时。
仙山。
仙人。
连影子都没有。
可见其中利益之大。
还有‘长生堂’。
这处堂口，看似不起眼。
然而。
这些年过去。
长生堂已经吸引跟培养了众多杰出医师、药师，在神侯府的金钱攻势下，汇聚一堂，集思广益，共同进步。
在众多‘新药材’的基础上，对各种疑难杂症也有了更新的研究。
世上谁人不生病？
豪门贵族，不怕生病，不怕花钱，就怕治不好。
但现在，有了‘长生堂’这么一座‘综合性的大型医院’，外面治不好的病，来长生堂，众多专家会诊，只要不是绝症，大多能治。
甚至就在五禽山山脚下，还开了一座老年疗养院，有权有势有钱的老人才能入住，一旦身体出现问题，随时可以就医。
跟性命相比，神侯府在西京制定的那些规矩，反倒不算什么拘束。
不止这些老年权贵。
近些年。
随着‘长生堂’的名声越来越大，其中间或掺杂着‘仙山’、‘仙人’、‘仙符’、‘仙丹’的消息，真真假假，使得不少人认为长生堂中医师有仙术有仙药，能起死回生，引得不少权贵迁来西京，只为离五禽山、离长生堂更近些，沾沾仙气，多活些年。
‘神侯府’更多是对江湖、对朝廷有威慑力跟影响力。
而‘长生堂’则更多是对普通人、权贵们，更有吸引。
一明一暗。
侧重不同。
但都不可撼动。
……
“还有普通江湖人士。”
“杨过参透《月术篇》，能吸人内力，他从乾佑八年开始，至今接近五年时间，以百两纹银一年内力的价格，大撒金银，花钱如流水，前前后后一共吸取了超过两万人的内力。”
“一身内力，已堪化境。”
“初步估算，期间花出去的银子，至少一千万两！”
牟向天诉说这些，分明已经是看过的资料，但这时说出来，仍是心惊。
司马青莲，也不例外。
“两万人。”
“一千万两！”
怎一个‘财大气粗’了得！
两万人因杨过、因神侯府而受益，平均每人约到手五百两。
往后还有更多的人在排队，想从中得一分利，分润银两，以为养老。
已经卖了内力得了银子的暂且不谈。
正在排队的这些人，银子尚未到手，从某种角度上，可以将他们视为神侯府的簇拥，一旦有人敢破坏他们的财路，稍有人挑动，就可能会成为神侯府的坚定支持者。
数以万计的习武之人，汇聚成河，不容小觑。
再加上神侯府‘替天行道、为民除害、不畏权贵’的口号和行为，多年来深入人心，深受平民百姓爱戴，在西京府的权威，要远远高于朝廷高于官府。
振臂一呼，应者云集。
神秘。
强大。
不缺钱。
簇拥众多。
这就不怪神侯府能有今日这般气象。
“神侯府！”
“根深蒂固！”
司马青莲一阵感慨，对神侯府，只觉高山仰止。
哪怕他志存高远，但对这样的组织，也心存敬畏。
此时。
抬头。
青天白日。
恰见一神凋降落五禽山，司马青莲当即拂袖迈步，“走，去会一会这位‘神凋大侠’！”
……
五禽山中。
曹信到来。
一是吸引司马青莲。
二来，他度蜜月在即，神侯府这边的事务，也该交待一番。
这一次出行，在大梁一年，出海一年，期间曹信不愿再往西京来回跑，只想准备专心陪卫菲菲逛逛五京十七省。包括后面去了海外，在万寿岛，也要专心与重阳真人坐而论道，琢磨武道晋升之路。
无暇他顾。
故此。
在离开前，一些事务得交待清楚。
这日。
五禽山中。
曹信仍是以‘天字第一号’、‘神凋大侠’杨过的名义主持神侯府事务。
‘长生堂主’病老人随神侯去了海外仙山，很少归来，这一次不在。
‘地字第一号’、‘铁血神鹰’、‘塞北六义’之首马嫉恶，奉命在上京护卫韩熏。
塞北六义。
侠义之名，名满天下。
实力。
名望。
品性。
都值得信赖，再合适不过。
不过此时远在上京，也不可能赶回来。
因此。
今日参与最高会议的神侯府高层，不算曹信，仅有两人。
……
“大人，司马青莲二人果然来了五禽山，此时就在山下，不知如何处置？”
‘海棠仙子’女扮男装一身素，身段姣好，哪怕脸上带着面具遮住面容，也遮不住那股子出尘、肃杀的气质。
她对曹信，毕恭毕敬。
“不急。”
“先看看他们来意。”
上有神凋，下有海棠。
曹信不怕司马青莲走脱，故能稳坐钓鱼台。
“属下恳请大人不要轻饶这二人。”海棠仙子声音软糯，但又清冷，有一种反差感，她历数二人罪行：“司马青莲曾在岐山掀起祸端，因他亡故的岐山派弟子不下数百。牟向天也参与其中。并且，在今年上半年，就在上江省，牟向天只为赶路，就将途经旅客杀死，夺走马匹。这等草管人命之徒，不该存于人世。”
海棠仙子将是非善恶分的很清楚，并不因为司马青莲是魔教教主、宗师人物而网开一面，也不因为牟向天武功高强又在江湖上素有性情豪迈的名声而忽略其罪行。
牟向天。
司马青莲。
她一视同仁。
面对曹信，也敢直谏，直抒胸臆。
这就是曹信麾下第一心腹——
玄字第一号。
海棠仙子。
本名：苏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