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蓝的客厅死寂至极,扭曲的视角不断回荡,鲜血模糊了双眼,视线因回荡和朦胧看不清全貌。
破碎的壁灯爆裂开来,掉在地上摔成一地玻璃渣子,显得脆弱无比,黑暗入侵了进来,如墨汁喷涌,化为了劲风在客厅里肆虐。
四周一片寂静,沙发、桌椅、地毯……
尽管完好无损,但这里早已没有往日的温馨和平淡,现在只有死亡和残忍。
黑暗的画面让人无法捉摸,直到一道寒光印射月色斩落,以让人无法理解的速度,跨越了时间的停滞,而它的目标——
“妈妈!”
一声男孩带着哭腔叫着,一把利刃的前端从女人的背后窜出,那冰冷而危险的刀刃刺痛了男孩的眼睛,鲜血让男孩不敢直视,那白光照在男孩脸上,可以清晰的看见他惨白的脸蛋以及眼眸中深深的害怕。
男孩表情中只看得见悲伤,晶莹的泪水不停地从脸上滑落,溅在地上没有一丝怜惜。
男孩的母亲胸膛被利刃刺穿,甚至来不及发出一点点声音,就带着痛苦和绝望离开了人间,失去了身体的控制,当利刃拔出,失去力量的身体直挺挺地侧倒在地上。
眼中带着祈求,那是对行凶者的祈求。
男孩缩在角落里,面前的血泊是她母亲的,而在不远处的前面还有一个血泊,那是他父亲的。
他们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无畏地与行凶者斗争,但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又如何抵抗拿着刀子的杀人犯呢?
男孩害怕极了,他甚至不敢抬起头,面对杀害了自己父母的凶手,四肢缩成一团,企图得到一丝丝的温度和安慰,心中不停的乞求,乞求凶手能够放过他。
然而,黑影慢慢逼进,手中的刀子低垂,从尖端一点一点的留下幽蓝的鲜血,慢慢地向男孩走去。
世界再次沉寂,听不到丝毫声音。
黑影看着因害怕而缩成一团的男孩,回想起刚刚那位母亲眼中的祈求,动摇了片刻。
可惜,那只是动摇了片刻。
黑影静止地身体猛然出击,哪怕他知道男孩没有一点抵抗的能力,不过,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哪怕他比狮子还要凶残,男孩比兔子还要弱小。
黑影左手如毒蛇窜出,死死地扣住男孩的脖子。
男孩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喉咙已经被锁死,一双小手还没来得及掰动一只大手,一双小腿还没来得及挣扎,脸上甚至还没来得及显露出痛苦的表情,一把利刃带着未干的鲜血,毫不留情地捅进了他的心脏!
……
“啊!”凌子帆陡然坐起伴随着一声惊叫。
他坐在病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恐惧,瞪大了双眼,喉咙干渴发紧,一只手紧紧捂住胸口,身上的病人服已经被汗水打湿。
许久过后,才无力地靠在床边,脸上满是纠结,紧闭起双眼,眼角留下一滴晶莹的泪水。
原来是这样啊,那次事变让选择性的失忆了。
选择性失忆:这是人类大脑对人类的自动保护,为避免此生物过分伤心导致崩溃,一种大脑的机制。
那段记忆对他来说太过残酷,导致他根本找寻不到这些记忆的痕迹,这些记忆是他企图遗忘那些自己不愿意记得的事情或者逃避的事情或人或物。
但是,这次的死亡让凌子帆重新回忆起那段记忆,那段残酷的记忆,原本幸福美好的家庭,原本疼爱自己的父母……全都被人摧毁了!
这一瞬间,凌子帆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愤怒,这个愤怒冲进他的大脑,用手捂着脑袋,脑袋发胀、发蒙,强烈的情感再干扰他的理性。
这种莫名的感觉,这是凌子帆从来没有感受到的。
说来可笑,凌子帆以前从来都没有愤怒过,因为他对事情看得太清楚了,再加上内心的愿望是平淡的生活,以至于情感被淡化的太厉害,所以很少会有这种极致且强烈的情感出现。
凌子帆张了张嘴,喉咙里且吐不出任何的音节,一只手死死地抓着被子,似乎在找一个可以发泄心中名为愤怒的宣泄口,他的大脑已经不允许他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扣扣——
房门传来沉稳的敲门声打断了凌子帆的愤怒,犹如一盆凉水迎头泼来,让他心头猛然一惊。
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心情,同时有些后怕,他刚刚差点被愤怒蒙蔽心智。
都说老实人发火是最可怕的,这句话一点都没错,因为老实人很少发火,当真正发火时他们会完全把控不好自己,以至于做出骇人听闻的事来。
“请进。”
凌子帆声音意外的冷漠平静。
病房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一个陌生人,标准的西洲人的外貌,金发碧眼,一身褐色的夏季大衣,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看上去有些轻佻。
“你好,凌子帆同学,你可以叫我克拉伦斯,今年大三,职业是学生兼私家侦探。”
男人拉了一张椅子,笑眯眯地坐在了凌子帆的床边,同时把挂在脖子上的证件照展示给凌子帆看。
“你好克拉伦斯学长,请问你有什么事?”凌子帆面无表情道。
极怒之后是极静,凌子帆现在的声音完全听不出任何的情感。
“哦哦,别那么冷漠嘛,虽然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肯定不好……”克拉伦斯夸张地摇头晃脑,话题却直接转变,“你现在身体感觉怎么样?有哪里难受吗?”
“并没有。”
“那就太棒了!”克拉伦斯打了个响指,然后笑脸又突然变得极为正经,“我受学院方面的要求,针对你于八月三十日的事件进行对你的询问调查。”
克拉伦斯说明来意,凌子帆颔首,示意对方继续。
“能否将八月三十日的事件向我说明一遍?”
“嗯,那天我去接……”凌子帆将那天的事情告诉了克拉伦斯。
凌子帆说的同时,克拉伦斯并没有立即询问,而是拿出本子和笔,快速地在上面记录着重要的信息。
等凌子帆说完后,克拉伦斯陷入沉思,手中的意识地敲着本子,一下一下富有规律感。
他在来这里之前,也对另一个当事人初想进行调查过。初想的陈述和凌子帆的陈述前面大致相同,唯独不同的是后面,因为当时初想逃离了现场,所以她对后面发生的一切都不知道,只有最后回到现场时见到的情景。
而凌子帆的陈述恰好弥补了这一段空白,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凌子帆的陈述的可信度。
不是克拉伦斯怀疑凌子帆企图隐瞒些什么,这只是作为一名侦探的自我修养,他不可能直接就以凌子帆的陈述作为真相来考虑,他还要从多个角度验证才行。
克拉伦斯曾到现场调查过,结果却没有调查到任何至关重要的信息,但是一些细节他还是可以判断出来。
一、凌子帆衣服胸口有一处被匕首捅破的口子,根据法医调查,和小混混喉咙上的刀痕一致。而且就手法而言,这绝对是名暗杀高手,更别提完美避开监控摄像头、未被任何人注意到以及现场毫无多余痕迹,这些无一不是证明对方的能力。
二、从第一点提到,凌子帆衣服胸口处有被匕首捅破的口子,根据分析,能留下那样的口子,那匕首必定能捅穿凌子帆的心脏,克拉伦斯不认为有人能被捅穿心脏还能活下去!可凌子帆现在却活得好好的,而且医生检查过他的身体,身体健康没有一丝伤口。
三、凌子帆为了保护初想而和小混混搏斗,以凌子帆的实力不至于一点受伤的痕迹都不会留下,初想也说过她听到一次刺耳的骨裂声。可是从第二点中得知,凌子帆确实没有受到一点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