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轿子居中悬浮,两侧是十二人的迎亲小队。
本应是大喜的日子,但迎亲的人,胸前佩戴黑花,全身上下青色的服饰。
两匹高大威武的骏马昂首挺胸,双目却是发出死灰之色。
在轿子前方,驾驭骏马的是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妇人。
老妇人瞳孔浑浊,看向林玄。
疯女人此刻已经恢复了些许正常,但身体依旧颤颤巍巍,却是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拉住林玄的衣服,极为紧张。
“留下一物,方可离开。”
老妇人的声音低沉响起,诡异非常。
骏马嘶鸣,却不似正常马匹发出来的声音。
林玄目光微沉,上古呼吸法缓缓流转。
金色大网呼呼作响,细胞血液传来澎湃的激荡之力。
灵能在体内翻涌,顺畅无比。
“住手。”
就在此时,轿子中传来一声娇喝。
一位身穿大红袍子的精致女人从轿中缓缓弯腰出来。
女人头戴五彩琉璃,身穿暗红色华服,身上佩戴各色珠宝,显露出极为尊贵富华之气。
“你就是九公主了。”
林玄微微开口,上古呼吸法运转加快。
雷霆之力淡淡流转,充斥全身上下。
“不错。”
华服女人抬起头来,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嘴唇鲜艳如血,面庞两侧布满丝丝暗红色的血色丝线。
远远看去,那张脸好如刚烧出来的瓷器。
“今日是我大好日子,本应对你降下责罚,不过…
我改变主意了。
不但不责罚你,还要赠你一物。”
九公主说话似九幽寒冰,令人不寒而栗。
话音刚落,一道黄色的纸轻飘飘飞来,直至林玄面前,微微悬浮。
黄纸散发出冰凉的气息,使人心神一震。
林玄正欲说什么,前方的九公主却是突兀消失,连同一起消散的还有整个迎亲队伍。
林玄伸出左手,接过悬浮在空中的黄纸。
入手冰凉,直抵内心。
黄纸接触林玄掌心的瞬间,扭扭曲曲如同游动的小蛇,最后没入林玄掌心,形成一个黄色的小点。
林玄猛然一惊,却没有发现身体有任何不适。
但自己的视野却是突然开阔很多。
本来模糊的夜晚,瞬间清晰。
一条带有隐晦气息的路径,缓缓出现在林玄眼前。
这股气息波动非常微弱,但却真实存在。
黄纸所化的印记,更像是在给林玄指引前进的道路。
来都来了…林玄内心微动,拉住疯女人的手,循着微弱的印记向着泥泞的小路走去。
雨开始小了。
上古呼吸法运转,林玄和疯女人身上瞬间清干。
疯女人摸了摸衣服,露出神奇之色。
但这一路上,疯女人没有再说话,而是神色迷惘,沉浸在自我的世界中。
林玄没有去打扰对方,任由对方思绪发散。
说真的,林玄对于自己在这个世界的身份也很模糊,没有一点讯息。
自己和疯女人是什么关系,母子还是姐弟还是…
这些都不确定。
但梦境中,之前没有出现过疯女人,还有那位神秘的九公主。
被山神有请,倒是每一次入梦,林玄都有这般遭遇。
但每次入梦,情形并不一样。
有出现在河边醒来,有在村子里的茅草屋内醒来,有在马厩内醒来,还有一次是在一处破败的宫殿内,周围尽是一片废墟。
但不管林玄出现在何处,梦的结尾总是会出现那两道纸人的身影。
只是与之前不同,这一次,纸人被九公主斩杀。
但九公主却是送了林玄“礼物”…
虽然没有纸人的带领,但顺着黄纸印记的牵引,那散发出隐晦气息的路径逐渐宽阔。
约莫走了十来分钟,林玄停下脚步。
雨,已经完全停了。
眼前,是一处充满烟火气息的市井小镇。
与刚才那般阴郁的环境天差地别,截然相反。
疯女人见眼前的景象,涣散的瞳孔内多了一丝神采。
“家…没有被毁…”
疯女人呢喃自语,音调越来越高。
掌心传来一阵温度,疯女人本能的跑出去过后,后知后觉,再度转身回来,拉住林玄的手。
“孩子,咱…回家…”
疯女人语气激动。
林玄见对方如此神色,没有说什么,微微点头。
市井小镇,烟火气弥漫。
大街小巷,热闹非常。
人来人往之间,充斥着平和而安宁的气息。
林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些人周身没有灵能的波动,看上去就是普通的老百姓了。
疯女人不再疯癫,拉着林玄的手,一路小跑。
嗡…!
林玄掌心的黄纸所化的印记突然温度上升,随即脱离了林玄掌心,重新化作黄纸的形态,漂浮在半空中。
但周围的人对此却是视而不见。
仿佛看不见黄纸一般。
除此之外,就连林玄和疯女人,周围的人也是淡漠视之,更好像是林玄和疯女人的出现犹如空气一般。
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
疯女人拉着林玄一路小跑,没多久,便是远离了市集,越过一道桥,穿过一条河。
入目而来的是一片错落有致的低矮茅草屋。
茅草屋外围砌着泥土墙,几条土狗百无聊赖的靠在墙壁,耷拉着耳朵,只是看了眼林玄,便再度恢复原样。
但林玄却是内心一动。
刚才在市集上,那些人来人往,都看不见自己…
这几条土狗却是一下子感受到林玄的存在…
没多久,疯女人便是拉着林玄来到了一处茅草屋外面。
“孩子,这是我们的家。”
疯女人颤颤巍巍的在身上摸索,却是一无所获。
大门上有一把生锈的锁。
一道灵能从林玄体内钻了出来,没入锁孔内。
咔…
锁被打开。
早就沉重不堪的门,发出“咯吱”的声音,缓缓打开。
“开了就好…”
疯女人停止了手中的动作,临门一脚,速度却是慢了下来。
疯女人四处张望,神色愈发激动,两行浊泪从脸庞两侧流淌而下。
林玄紧随其后。
茅草屋,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很简陋,只有那扇沉重的门稍微看得过去。
屋内只有两张床,一个土坑,还有一些碗筷。
疯女人大口喘着气,随即一屁股坐在草席上,双手抱着头,低声啜泣起来。
“不好,他们…他们要来了…”
疯女人突然神色一变,极其慌张。
“他们是谁。”
“是山神老爷的座下驱使…我们没有交贡品…他们会毁了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