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两个字说得轻飘飘的，却掷地有声。
“你！你怎么敢！”那小兵瞬间急了。
陆锦元这次应该是真的觉得有趣：“本王有何不敢？”
“你，你……”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陆锦元的一只手放在身后，虽是一身白衣，却仍是戾气尽显，上位者的威严显露无余。
他再次动唇，愈发无情：“带他死后，将头颅给周将军送过去，就说是本王为他准备的大礼，还请他老人家笑纳。”
众人都被吓得不轻，剩下的那几个周将军的爪牙腿都开始软了，顿时脸色煞白。
方才那小兵和硬气得很，见陆锦元要动真格，瞬间狼狈地跪了下去：“不，不要，王爷！小的知道错了，小的认罪！”
陆锦元转身离开，身影决绝。
他已经是必死无疑。
这个认知让他又恐惧又慌张，只能冲着他的背影崩溃大吼：“陆锦元，你一定会下地狱的，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将死之人，再无畏惧，想说的都是真心话。
跟在陆锦元身后的几个手下都被吓得不轻，不敢吭声，生怕他会迁怒。
嘶吼声越来越远，直到彻底消失。
陆锦元脚步没有片刻的停顿，完全不放在心上。
不得好死，下十八层地狱，的确是很恶毒的诅咒，可他却只觉得幼稚，有些话听得次数够多，也就逐渐麻木。
那是以后该考虑的事。
下地狱又如何，不得好死又如何。
陆锦元只知道，他今日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必然。
“告诉周将军，在边境老实些。”他吩咐道：“今日之事，可以原封不动地讲给他听。”
“……是。”
手下惶恐不安地擦了一把汗。
陆锦元没有回内帐，反而朝着马厩的方向走去，直接翻身上马，用力握住缰绳，临走前嘱托道：“若是出了什么事，随时告知于我。”
“王爷这是……”
陆锦元道：“回府。”
忙了一整天，他深觉疲累，军营距离京城有些远，陆锦元用了半个多时辰才进城门。
太阳已有落山的趋势，他本想先去书房，刚打开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响了起来：“爷……”
孙维有战战兢兢地行了个礼。
陆锦元拧眉，冷声问：“府里出了何事。”
这偌大的王府，其实也就那么一点矛盾，基本都集中在周侧妃和王妃身上。
周侧妃性子嚣张跋扈，总是去找王妃的麻烦，完全没有一点忌惮，每次警告过也只能维持不到半个月，好在王妃虽说看起来好欺负，实际上却也是和有主意的，基本不会受什么委屈。
时间一久，陆锦元也就懒得管了，就算知道，也是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随她们闹去，只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相比这次也是一样，因此他没怎么放在心上。
“说来听听。”
他走进去，在书架旁找了几本书，孙维有也跟了进来，跪在地面上，时不时就要抬头看一眼陆锦元的脸色——
“说起来，倒也确实不是什么大事，今儿个下午周侧妃也不知是怎么，突然……突然就心情不好。”
果然是和周侧妃有关，陆锦元“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然后她就去找了苏姨娘，据说还打了苏姨娘一巴掌，当时不少人都看到了，还特别愤怒地羞辱一番，如今已经在府里传开了。”
陆锦元原本正看着书中的内容，一听到“苏姨娘”这三个字，立刻抬眸看过去。
他竟然把苏小玉给忘了。
“继续。”陆锦元漠然地吐出两个字来，十分冷静，听不出喜悲。
“还好是王妃及时出现，否则苏姨娘天就惨了。”
不用否则，现在就已经很惨了。
陆锦元冷哼一声，十分不耐烦：“看来她是日子过得太安逸了。”
孙维有哪里还敢说话。
他跟了陆锦元这么多年，虽说主子喜怒不形于色，但还是能捕捉出几分来的。
“去给她安排些事情做，少给本王惹麻烦。”
“是。”
“苏姨娘被打了一巴掌？”
“没错。”
陆锦元沉默了片刻，不知过了多久，这才薄唇微掀，言语间的戾气也终于消减：“去找最好的伤药来。”
孙维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男人的目光盯的一个寒战。
连忙慌乱地起身，应承这匆匆去拿药。
他没有让人跟着，孤身一人前往苏小玉的院子。
屋子里的灯没有灭，想必应该是还没睡。
就连房间的门都还开着。
苏小玉身边就只有彩环一个丫头，连个守门的都没有，因此每次陆锦元出现，都会是个惊喜或者惊吓。
苏小玉正躺在床榻上，一只手捂着脸：“啊痛痛痛，你轻一点……”
彩环心疼得厉害，哽咽地开口，“姨娘，您当时为什么要反驳周侧妃呢，她动起手来可是不留情面的。”
“谁知道呢，那个时候突然就有些忍不住了，觉得自己好委屈。”在彩环面前，苏小玉一直都毫无保留，因为对于一个现代人来说，其实并未有什么主仆之分，至于其他人也只是因为她的身份在这摆着呢。
对于彩环就像是自己的好姐妹一般，想到什么便讲什么：“她是埋怨爷不去看她，所以就把气撒在我身上，我多无辜？”
“我什么坏话都没有讲过，对她的事几乎是只字不提，可是周侧妃却说得信誓旦旦，像是亲耳听到了似的。更过分的是，她居然还掀了我的饭桌，搞得我现在现在饿肚子。”
苏小玉的脸有些肿了，那一下实在是打的不轻，嘴角也破了，连带着说话都要小心翼翼，因此吐字不是很清晰。
不过倒是很乐观，还有心情在这里埋怨。
陆锦元刚这样想完，便听到她重重地叹了口气——
“更何况，我就算是不反驳又怎么样呢，还是要挨打的，因为我在这王府里就是个小虾米，谁心思不顺都能来欺负一下。”
她越说越委屈，竟然还带了一点鼻音。
陆锦元心中好笑，适时清了清嗓子。
苏小玉呆滞了片刻。
待反应过来，脸色顿时惨白无比，只有那半张脸还是红的。
……完了，这下怕是要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