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飘旬和赵珂轲离开茶馆后,准备找个医馆给这个乞丐疗伤。
一路上,他们走着路人一直看着,奇异的目光,眼里满是诧异和嫌弃。
白飘旬被他们看的很不舒服,知道这定是因为他们背着的这个衣衫褴褛,身上还有种好似几个月没洗澡而散发酸臭味儿的人。
但是白飘旬不以为然,依旧用手扶着她半边的身体,以防她这个孱弱的身体忽然就从赵珂轲的背后掉下来。
可是就在他们快到医馆时,原来一声不吭的乞丐突然开口。
“放我下来,别管我。”
她声音嘶哑低沉,没有丝毫人气。白飘旬和赵珂轲被她一惊,这是一个女声,两人万万没想到刚刚被一群粗汉打的人是一个女人,更没想到被打成那样还有力气说话。
“姑,姑娘?你别说话了,我们带你去医馆,你伤的太重了。”
白飘旬劝慰着她,可女子并不领情,硬是要从赵珂轲背上下来。
“你别动,你真不要命了。”
赵珂轲被她推搡的挺住了脚步,他语气虽然有些不耐烦但是还是很担忧。
“烂命一条,管我?”
语罢猛地推了一把赵珂轲的背,赵珂轲被推得瞬间松开了手,往前踉跄了几步,而女子也摔在了地上。
白飘旬见状刚要去扶,女子又在地上滚了一圈躲开了她的手,然后十分吃力的撑着自己的膝盖站了起来。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白飘旬见她再三躲开很是不解。
“真是个怪人,旬姐你别管她了。”赵珂轲拍了拍自己的袖子和后背走到白飘旬的旁边。
“是啊,别管我,小心弄脏了你们这些公子小姐,我这乞丐可赔不起。”女子缓慢的吐出了几句话。
明明被打的不成人样,脸上头上还有几大块本来有些愈合的伤口,现在因为她倒地又裂开了,呲呲呲得又开始往外滋血,站也站不稳,如今却还有力气和他们对话,字句清晰只是很虚弱不像被打的。
“姑娘,我们是好心想帮你的,我们不会要你赔得。”
要弄脏赵珂轲的后面早就染上了她的污渍,而且白飘旬还花了银两打发了人。
都做到这样了,帮人当然要帮到底。
“那不就是要我赔,我不喜欢欠人情,你们好心我心领了,要是看不惯我就再打我一顿,我反正没钱赔你们。”女子脏发下扑朔着眼睛看着白飘旬。
白飘旬看了看她的脸,青一块紫一块,因为流血半边脸已经被染的一片血红,头发杂乱的打了好几个结,粘着鲜血贴着脸,头上还有些小虫子在飞,其他人见了这场景估计都要退避三舍。
此时白飘旬看着她一脸的生无可恋,蓬头垢面的,虽然面容依稀看的出年纪不大,但是却已染上了有些许岁月的痕迹。
白飘旬又看了一眼她那双毫无生气般的眼睛,她心中咯噔一下,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如此空洞而无光的眼神。
女子看白飘旬迟迟不开口,又不打她,默认她放了自己,于是撑着自己随时要倒下的身体,驼着背一瘸一拐地转身离开了。
“别去了,她这个人脾气古怪的很,这里的人都巴不得离她远远的。”赵珂轲见她走后,伸手拦住了正要追上去的白飘旬,“你出去拦哪些小厮的时候,我向旁边那桌人打听过了。”
白飘旬愣了一下,心想这个女子是不是真的得罪了这里许多人,但是她不解的是,到底犯了多大的错,才会被人人喊打,又被众人漠视的。
“他们说了什么?”白飘旬问道。
“这个人是一年前来到这里的,来这里的时候就是个乞丐,经常躺在大街小巷席地而睡,起初也有人好心支援她几下,给几个铜板,一点剩菜剩饭。
可是后来不知道她发了什么神经就开始偷东西,专门做一些讨打的勾当,被打了以后还老是狂笑,听说笑的还十分渗人。
如今她已经得罪了这座城里大半的人了,这些人中还有些有一定势力。”
赵珂轲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有些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白飘旬见他停下了,知道他又开始故弄玄虚了,便用肩抵了一下他,“然后呢,别喘气啊!”
“因为得罪的人太多,好几次被打的......特别惨......差点死了。有些人以为她死了就把她丢在乱坟岗,结果过了一阵,又出现了。
又开始讨打,被打了又发疯似得笑,真就像他们说的她喜欢被人打。”
赵珂轲继说道,有些细节没讲,因为实在太惨了,他一个血气方刚的男子那个时候听得都脊背发麻。
白飘旬就听了这么几句,内心便是五味参咋,“那她到底具体干了些什么讨打事啊?”
她依旧不相信,不明白是杀人放火了,还是做了什么非法勾当了。究竟是有多大怨多大仇,才会如此咄咄逼人。
“她也就是偷点吃的,要么就是赖在一个地方雷打不动,说实话没干什么伤天害理天理不容的大事。
只不过......”
赵珂轲深吸一口气又停住了。
“只不过,她做了这些事后令人费解的行为让一些人看不过去,心理不爽,于是打的变本加厉。
再后来有些人平时心情不爽也会找上她,然后莫名其妙的就开始打她。
她又任人打又不还手,打又打不死,举止怪异,无名无姓,身份成谜。
后来连小孩儿都会欺负她,现在这里的人看见她就躲得远远的。
简而言之,他们看她不顺眼,觉得晦气,就是一个出气筒。”
赵珂轲讲到这儿已经讲不下去了,果然听别人讲和自己讲是两个感觉,心理也不是滋味,有些许同情那名女子。
“怎么会这么......太过分了!这里的地方官员都不管吗?”
白飘旬已经听得心中怒火中烧,有些后悔之前花几个银子打发茶馆掌柜,现在又这么放任她离开了。
“一个乞丐而已,他们怎么会在意,像我之前说的她根本没干什么杀人放火的大事。
那些官府的人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乞丐的命又不是命,都是贱命。
他们还说她有手有脚不干活,却去做要饭的乞丐,说她活该犯贱,再不济去青楼……做个娼妓……”
赵珂轲后面几个字变得极其小声,他内心也是气不打一出来,觉得那些人做得太过分了,再怎么说也是个女子。
未经他人之苦,只能如此轻贱人命。
看着白飘旬满目的焦愁,那双温柔如水的眼睛此时真的泛着点点水光。
赵珂轲无奈抬手摸了一下白飘旬的脑袋。
“你也别担心了,我还打听到,她一般不会呆在同一个地方超过一年,算算时间她也许过段时间就离开这里了。
而且看她刚刚推我的力道,我觉得她肯定有自保的能力,身手估计也不错,她可能就是故意惹人讨打的。”
看了一眼眼前这名已经有她一头之高的男孩,白飘旬长舒了一口气,又望了一眼乞讨女子已经消失的方向。
“哎,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我们如今也不好多问。若是有缘再遇到......”
白飘旬没有再说下去,他们还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处理,现在不便花其他心思在与她无关事上。
但是她决定若是下次再遇见,她说什么也要管上一管,问问她纠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要如此伤害自己的身体。
“我们走吧,该去和明玉他们会合了,现在茶馆是住不下去了,我们还是另寻他处吧。”白飘旬整理好了情绪对着赵珂轲说道。
“嗯。”
随后二人便朝着西街走去了,因为明玉他们此时正在西街看守查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