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北路的一家棋牌室里,马六正和刘麻子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坐着,这两人人同在一条街道出生,都曾经“二进宫”,甚至还蹲过同一个号子,但是他们关系并不很好,虽然还没到见面就开打的程度,但也是尽量井水不犯河水,免得摩擦起火。
导致现在这个局面的原因很简单,这二人看的场子太近,只隔了两个街区,平日手下那些小混子们没少起冲突,今天是南大屯的钱老爷发话,让他们在他的棋牌室里聚一聚,有要事商量。
南大屯这片地方住的,大多是城中村拆迁户,户户都腰缠万贯,马六和刘麻子就是瞅准了这边的“商机”,不约而同都来搞营生。
要说这人有钱了,如果没什么目标和志向,实在太容易堕落下去,好多老实的农户,遇见拆迁,得了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巨款,顿时抖擞起来了,买房,买车,剩下的钱没地方花,就容易被某些蝇营狗苟的人盯上,每天被哄着吃饭喝酒吹牛B,被逗着唱歌跳舞开洋荤,钱就像流水一样没了。
南大屯的钱老爷,是正儿八经的地头蛇,马六和刘麻子还得经常给他老人家上供,这人在南大屯有好几家黑棋牌室,KTV,迪厅和酒吧,马六和刘麻子两个外来户当初能在这扎根,也是这钱老爷给找的场子。
其实这老钱也是怕自己动静太大,正好这两人过来求庇护,便干脆拿这两个家伙做挡箭牌,若是有了事,就把这俩人推出去。不过在道上混的,谁也别把别人当傻子,这两混子早前可不是白吃过牢饭,别看现在对老钱也客客气气的,可心里还是留了一道,每次上供的时候都做了记录,甚至还专门录了音。这三人也就蛤蟆对蛇---看谁毒了。
今天是老钱的场子,早早就清了客人,三波小弟各找些座椅板凳坐下,望天花板等人,马六和刘麻子在里屋围了张麻将桌抽闷烟,谁也不说话,只在心里埋怨老钱怎么还不来,这不耽误事儿么?
等了约莫一个小时,才听见外屋的小弟们齐刷刷的喊了声:“钱爷好!”马、刘对看一眼,也就堆起笑容,双双起身,等钱爷进门。
刚刚站好,钱老爷便腆着肚子踱了进来,身后跟着个没见过的男人,一身黑色的西服,长得倒是挺精神,只是脸上满是职业性的笑容,见谁都点头哈腰,让人看着不舒服。
钱老爷对他却是十分殷勤,先不理马六,刘麻子的招呼,而是先把麻将桌边的椅子拉开,乐呵呵地说:“来坐,坐坐,自己家的场子,保证安全无事。”
这才又一指马六和刘麻子说介绍:“这是六子和麻子,都是自家兄弟。”
这男人闻言,立刻鞠了一躬,伸手和马刘二人好好握了一番,笑道:“哎呀,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六哥,麻子哥,鄙人姓王,大家就喊我小王就行。”
马六和刘麻子见钱老爷对这小王的殷勤劲,不敢怠慢,赔笑道:“王哥,您就别谦虚了,钱爷介绍来的人,都是兄弟,坐坐。”
钱爷早已坐下了,对守门小弟一招手,几个人忙上来布置,转瞬间麻将已经铺好,桌边又摆上白酒,啤酒,花生米,各色卤菜。四人坐定,搓了几把,话虽不多,气氛还算融洽,正值又一轮摆牌,只听钱爷缓缓说道:“六子,麻子,近几日生意咋样啊?”
马六和刘麻子互看一眼,脸上都僵了片刻,心中暗道,钱爷莫非又要给这南大屯塞人抢场子了?这个混蛋,吃了老子多少孝敬,还要塞人抢生意!
虽然心中暗骂,但还不敢法索,刘麻子赔笑说:“托您老的福分,还凑合,凑合。不知道您老今日是不是要给这王兄弟划地?我们兄弟俩个保准好好照顾他!”
老钱听完嘴一咧,手下不停,扔出张一万,笑道:“这你们就纯属想多了,老哥哥我今天和王经理来,是给你们两个带好信了。”
马六是老钱下家,一听人家不是来抢钱,反而是来送好信的,顿时喜笑颜开,恭维道:“呦,钱爷抬手出万,果然帮衬着我们几个小弟。”随手扔个西风。
王经理随了张发财,嘿嘿一笑,说:“六哥,麻子哥,钱爷侠义心肠,发财也忘不了你们兄弟啊。”
刘麻子把发财一碰,丢出个白板,满脸堆笑道:“王经理,承您好意了啊,不知道钱爷和王兄弟你们今天带的啥好信啊?”
钱爷看了王经理,随手推了张牌,这王经理向外看了看,低声道:“两位哥哥,不知道你们场子里走马儿和溜冰的多不多?”
马六和刘麻子心中都是一凉,两人不约而同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不安,老钱今天是找了个狠客啊。
马六皮笑肉不笑的说道:“王哥,您就别打哈哈了,钱爷估计早跟您打过招呼了,有什么货您就说吧,不过丑话说到前面啊,我们现在这道上分成可不多,这都是担着脑袋做生意呢,大家都帮衬的互相赚点。”
刘麻子打了个哈哈,笑道:“是啊,钱爷,王哥,我们俩这场子也不大,胆子又小,您要是尊真神,我们小庙还真怕请不动,您多担待。”
钱爷端起一杯白酒,啜了一口,笑道:“你们两个软蛋,小王还没开口呢,你们就缩了,爷我今儿给你们一句话,以后你们那些花花道不用卖了。”
那二人又是一惊,毒品生意一直是他们的主要财源,钱爷这意思难道是要把他们俩给弄了?不能够吧,说白了,他俩的生意还不是给他自己捞钱,怎么来个姓王的就不让干了?
马六连手里的牌也顾不上看了,陪着小心说道:“爷,您千万给兄弟们个准信,只要别绝了弟兄们的根儿,我们俩个保证水火不避,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钱爷冷笑一声:“德性,我刚就说了,今儿是带你们好信儿的,赶紧打牌。让小王给你们说道说道。”
刘麻子连声道:“是是,那王兄弟你也别兜着,别吓唬我们哥俩个啊,您快给准信,以后您是要专断货源还是咋地?”
王经理扔出一张牌来,笑道:“刘大哥,您这话可说的太重了,不过钱爷说的是真话,绝对是好事。”说着从西服内兜里摸出个小塑封袋,里面装了十来颗药丸,放在桌上。
二人连忙停了牌,凑上来细看,又取了一丸闻了闻,这药丸和他们以前经手的东西完全不同,没有异味,还带着淡淡的光泽,看上去带着点高级感。他们一时愣住,不知该怎么办。
钱爷也凑过来拿了一丸,往嘴里一扔,嚼了几下,片刻就眼中放光,看上去容光焕发,面容祥和,看过去十分可亲,指了指那药丸,对他们笑道:“你们也试试。”王经理也笑道:“马大哥,刘大哥,你俩也尝尝,一试就知道。”
这俩人虽然进过监狱,可都没沾过毒,自己场子里虽然有冰,但是心里却还明白这东西是绝对不能碰的,虽然今天老钱也在,他俩还是连连摆手,小心地说:“钱爷,您看我俩平时没碰过这玩意,要不您还是高抬贵手,把我们俩放了,外面有几个小兄弟平时玩这个,让他们试试?”
钱爷原本带着笑意,闻言变了脸色,愠道:“呸,我难道还会害你们?我让你们吃,你们就得吃,就算是给我面子,不然可别怪我让人给你们塞进去,”
王经理忙笑劝道:“六哥,麻子哥,二位就当图个乐子,都是英雄,就这一丸,能把您们咋地?”说着也磕了一丸,面露喜色,与钱爷对视一眼,都呵呵笑起来。
马六和刘麻子察言观色,都知道今儿这事恐怕是躲不掉了,将心一横,决定不论好坏就这一丸,今后打死再也不碰了。无奈只得学着老钱和王经理的样子,将药丸放嘴里。
这东西一被咬碎,就感觉一股强烈清凉感缓缓地从口腔升起,直达头顶,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而那药遇见口水便化了,随即流进肚里,那股清凉从头顶渐渐地淌了下来,直达脚尖,心口处说不出的舒服,身体仿佛被仔细清洗过一样,每呼出的一口气都排出了废物,连牙缝都变得凉丝丝的。
似乎过了很久,那清凉的感觉才渐渐散去,马六和麻子都感觉浑身似乎有用不完的劲,此时如果有王屋和太行从天而降,这两人也能挥手就把这两座山团成一堆,当橡皮泥一样捏着玩,这种无所不能的愉悦感使俩人突眼伸舌,楞了半天,口不能言,满脑金光。
老钱一看他们这样,哈哈怪笑道:“瞧这俩傻样,跟你们说是好东西还不信,爷跟你们说了吧,这玩意比你们之前那些强百倍,以后大家场子里只有这一种货,王经理再给他们开开眼。”说完喊人拿进来几罐子碳酸饮料。
王经理笑着扭开饮料,扔进一颗药丸,这药入水即化,瞬间没了影,钱爷拿起来摇了摇,拿了四个茶杯,给每人倒了一杯,马六和刘麻子心里想着是不喝,可是刚才吃过药的感觉太美好了,之前多少年“不碰毒品”的原则同这药丸见水一样消失了。
两人各端了一杯在手,喉头动了几下,没等老钱发话,一仰头就全灌进肚了,药水才一落肚,一股火热的气就从丹田升起,如同潮水一样汹涌着席卷开来,刚刚才体会完清凉感的身体遇见这股热气,顿时再次开始颤抖,头上也冒出了汗水。
如果说吃药的清凉感让人通过呼吸来清理身体,这药水则是用出汗来让人身心轻松。约莫一刻钟左右,热度才渐渐地降下来,马六和刘麻子此时感觉到浑身暖洋洋地,仿佛泡在一缸温热的水中,四肢百骸完全放松,就像舒服得睡了一大觉,连握拳也握不起来,可魂儿却似乎飞了起来。
眼前看见了五彩斑斓的云朵与光,身子越来越轻,离那光也越来越近,心中涌起了极大的愉悦,这种感觉让他们想要大喊大叫,想要到处奔跑,想要征服整个世界!在药丸的作用下,他们在脑子里已经想象出了各种美好的愿景,而实际上他们的肉体只是露出了呆滞的微笑。
当那股让人麻酥酥的温热感消退之后,他们渐渐地从幻觉中回过神来,只觉得头脑清醒,浑身充满力量,两人顿时喜出望外,跳起来手舞足蹈了一会。
忽然,马六抄起身边几个酒瓶子砸到地上,嘴里骂道:“特么的,老子再也不喝这垃圾了!王经理,您以后有多少这药。我们都包了,您尽管开价,我和麻子要跟您还价,让钱老爷把我们剁了喂狗!”说完,一看钱爷把剩下半瓶饮料放到了桌上,马六和刘麻子两眼放光,都扑了过去,抢的打做一团,弄的饮料洒了一身,这两人不顾颜面的脱下衣服舔了起来.
老钱和王经理也把泡了药的饮料一饮而尽,老钱露出嘴上几颗金牙,眯着眼睛享受着,嘴里嘟嘟囔囔说到:“你们俩个小畜生,别想绕过爷爷直接跟王经理拿货,以后你们都跟爷爷我提货,三七分成,价格你们自己看着办,王经理,咱就按之前说好的,一箱一千万,您可得保证我们货源充足啊。”
王经理这边把西服脱下来拿在手里甩着玩,摇头晃脑的说道:“放心,钱爷,咱这是本地货源,我保证大家都赚的盆满钵满。咱这药神着呢,老的吃了壮阳,少的吃了有神,男的吃了强身健体,女的吃了瘦身美容,保证甩你们以前那些垃圾货八条街,目标是把南大屯打造成本市最给力的娱乐场所!以后咱还要面对全市,走向全国,冲出世界!”
钱爷大笑道:“对对对,冲出世界,哈哈哈哈。”小弟们把棋牌室的门一关,王经理把剩下的药都泡化了,每个小弟都分了一杯,这一屋子人就这么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