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东山和云天的加入,今天早上的任务超额完成,陈先生、东山、云天、一言、一德在地垅上歇息。
陈先生拿着草帽,扇着风,吹散身体热量,十分清爽凉快。云天拿了一言的草帽,玩的不亦乐乎。陈洪济道:“东山,日出劳作,感觉如何?”东山回道:“陈先生,东山感觉劳作了会,身体似乎畅快了些。同时经此才知道,原来种地也有那么多学问!”陈洪济道:“东山,莫要小瞧了种地,这可是门大学问,世间之事莫过于种地了!”东山连忙请教道:“小子不知,请先生解惑!”
陈洪济道:“识天文,晓地理,辨四时,明阴阳,察品类,通人和,此六者,种地之本也!你说,种地是不是门大学问?”东山听了,心悦诚服,于是诚恳道:“东山受教了!”
陈洪济继续道:“不止如此。当时我初谪此地,心情抑郁,加之这里山林丛棘,环境艰难,以致疾病丛生,居无定所,生活无着。为维持生计,存活下来,我不得不请学于农,开荒种地,砍柴挑水,采蕨摘菜,煮饭浇园。如此这般,每天劳动,汗流浃背,不仅生存问题解决了,无形中身体也变得更加强健,心情也舒畅了很多,更重要的是动心忍性、砥砺切磋,思想认识也打开了天地,可见种地之好处。”
陈洪济看着东山、云天,语重心长地说道:“东山、云天,不种地则不知食粮之所产,不流汗则不知茶水之甘甜,不劳作则不知米饭之艰辛。我辈读书人,若只读书本,不事生产,便只有高高在上,空谈国事,于民无益!你修行也是如此。”东山、云天认真听着,别有一番滋味。
早晨耕作完毕,一行人回来,陈先生处理政务去了,地点还是在洪济书院。东山左右无事,便和云天上街来。此地地处山区,交通不便,两边的街道建筑都很朴素,人也很厚道淳朴,特别是这里的人显得比别处有精神。
为了满足云天这小吃货,东山买了些小吃,接着准备买些水果、鸡鸭鱼肉等,毕竟不能在陈先生家白吃白喝。“婶婶,我看您满面红光,精神焕发,相必是有喜事吧!”东山一边挑选水果,一边问道。婶婶满面笑容,回道:“没什么喜事,如果有喜事,便是陈先生在我们崇武县这里当官。”
东山很感兴趣,继续问道:“婶婶,我是外地来的,对陈先生不了解,您能跟我说说陈先生的事情吗?”一听如此,婶婶来了劲,道:“陈先生以前是京城的大官,大约三年前吧,到我们这里,成为我们的县令。当时陈先生来的时候,没吃没穿又没住的,吃了许多苦,后来陈先生像我们这些乡民一样,下田地干活,还向我们请教。你说一个读书人,还是县令,和我们一起干活,以前我是想都不敢想。陈先生还经常跟我们讲大楚发生的事情,免费给我们的孩子讲学,甚至还跟我们讲如今流行修行的情况,我们都很爱戴他。”
东山不禁道:“陈先生真是一个奇人。”婶婶继续道:“自从陈先生来了后,苛捐杂税少了,没有之前许多其乱七八糟的事情了,生活更安稳了,我们的粮仓越来越满了,生活越来越好了。我告诉你,隔壁县可羡慕我们了,他们的县令增加了许多摊派和徭役,很多人都往我们县定居了。
东山道:“陈先生真是一个好官!”婶婶肯定道:“那当然。可是因为清廉,陈先生面临许多困境。为了缓解陈先生的困境,也为了感激陈先生,我们大伙替陈先生打造了新的住所,后来陈先生又将其改成了洪济书院。陈先生平时事务繁忙,又只有两个人,我们一商量想送几个年轻人给陈先生使唤。我告诉你,各家可争着将自己年轻子侄给陈先生使唤呢,最后还是陈先生决定留下了三个人,其余人退回来了。”
东山赞道:“陈先生,我辈之楷模!”东山又在街上转了下,买了些上好的清酒,同时特地买了三把锄头。赔陈先生一把,云天一把,自己一把,东山算计的很清楚。
回到洪济书院,东山把清酒、水果给了一事,把鸡鸭鱼肉给了一功,然后在院子外搭了个火堆,做了自己擅长的烤鸡。云天迫不及待的想吃,东山拼命地拦住他,并告诉云天:“你看陈先生清瘦的很,这是给陈先生吃的。还有我告诉你云天,我有个想法,咱两合计合计。”说完二人窃窃私语去了。
处理政事完毕,已是午饭时分。陈洪济回到膳堂,看到了饭桌上的清酒和鸡肉,便问东山:“东山,这是你弄的?”东山回道:“这是我和云天弄的。陈先生,您尝尝看,味道怎么样。”陈洪济尝了两口酒,又撕下片鸡肉,道:“善!”东山听了,心里美滋滋的。
饭毕,东山问陈先生有何安排。陈洪济道:“下午先给书院的学生们讲学,然后与来访的读书人、农夫畅谈学术。”东山道:“陈先生,我和云天能跟随您听讲吗?”陈洪济道:“当然可以!”
坐在讲堂之下,东山认真的听陈先生讲学。陈先生不循常理,往往将说教、训诫之类的言语寓于种地、砍柴等具体事物和行为之中,高屋建瓴,深入浅出,显得非常生动、形象、自然。东山将陈先生与自己夫子老爹相比较,发觉陈先生还是高明多了。讲学完毕之后,陈先生与众人在古樟树下席地议论,其中有学子、官人、农民、商人。当然也有修士,那便是东山和云天了。
晚间,陈先生去洪济洞天那里观天静息,东山和云天则静静地在旁边观看。只见陈先生躺在石棺里,透过山洞上方的开口,观看漫天繁星。月色洒落石棺,陈先生似乎有了神秘的光彩。东山感觉很是惊奇,因为他发现自己引灵入体竟然比平时顺利了许多。过了一个多时辰,陈先生起身,走出石棺。东山、云天向前见礼,并询问陈先生此举有何深意。
陈洪济道:“当我躺在石棺,仰观宇宙之大、天地之伟,便觉自身如沧海一粟,甚是渺小,于是生死疾苦也好,荣辱忧患也罢,通通都去了。此时此地,吾与天地同一也!吾与天地同一,则明月在吾心中矣!”
东山不能理解,但是感觉陈先生所说境界高远,玄之又玄,于是诚心道:“陈先生所说,立意高远,我远不能及也。陈先生,我和云天愿拜您为师,请先生收纳!”
陈洪济道:“东山、云天,我与你们相处不久,但我观你二人之心性甚好,与我的理念甚是相符,我本愿意收你二人为弟子,可你们是修行之人,我无从教也!”东山恳切道:“先生学问境界,我等不能及,无关修行与否,而且修行更是修心。愿先生体谅我与云天求学之心意,收我二人为弟子!”陈洪济道:“既如此,我便收你二人为弟子!”东山、云天跪拜道:“弟子拜见先生!”
陈先生道:“东山、云天请起!你二人既入我门,明天起便开荒种地,直至收获为止,这也算为师对你们的考验。”东山、云天应诺。陈先生着重对云天道:“云天,此考验对你特别重要。你可知道你之种族与人的差异在哪里?”云天立时请教先生。陈先生道:“在我看来,就是种地而已!”云天甚是疑惑,陈先生继续说道:“你以后就会明白了。”
东山请教开荒种地之道。陈先生道:“天文、地理、四时,阴阳、品类、人和,种地之本也;开荒、疏土、施肥、选种、挖坑、撒种、盖土、除草、浇水、间苗、杀虫、采摘等,种地之术也;因地制宜、应时而变,操纵得当,种地之要也;当然最要紧的要向阳而生,此乃种地之核心。”
东山思索良久,道:“先生,其他的我大体都晓得,就是这向阳而生,弟子有点糊涂!”陈先生耐心地解释道:“万物向阳而有生机,有生机才能蓬勃生长,若无阳光,则天地无生机,万物变沉寂,此其一;天有黑时,地有遮时,人有穷时,万物不可能一直处在阳光之下,如何渡过漫漫的黑夜,向阳而生便是最好地信念,最好地选择,此其二也;万物如此,人也一样。人乃种地之主体,人有了向阳而生之念,种下的粮食米面、瓜果蔬菜便更有生命力,此其三也。”接着,陈先生抛出了一个问题:“你们可知怎样才能始终保持向阳而生?”
东山摇头道:“弟子不知,请先生解惑!”陈先生瞬间豪气万丈,道:“若吾心有阳,则黑暗不至!”如一道亮光,闪入心中,东山似乎感觉要抓住什么,可是又抓不住。沉默良久,东山道:“先生所说,乃惊世之言,弟子能聆听先生教诲,实是三生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