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炽灯照耀下的影子,与周围洁白的地板产生了鲜明的对比,而白炽灯的光芒下,空气中的微尘都无所遁形。突然,灯光下的所有尘埃舞动起来,不,应该是惊恐地跳动起来,原本静默在原地的两个影子伴随着橡胶与地面接触的声音有节奏地运动起来,使得落点周围仿佛如地震一般震颤。
阿历克赛目送段朝国离开后,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每次他的军靴落地周围的尘埃都会一哄而散。
阿历克赛有时觉得,地板上的尘埃似乎永远不会移动,它们是那么无力地飘起来又落下,又那么缓慢地向周围飘动着。阿历克赛的动作很慢,就像是在梦游一样。最终他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到房间的高台上,这上面的屏幕显示着对于之前几次战斗的战况分析和兵力部署。在所有房间都熄灯的时候,唯一一个亮着灯的地方显得是如此地刺眼,与周围的黑暗对比,就如同处在台风的风眼之中。
“你能想象吗?我站在这里,指挥官就那么平淡地告诉我,我可以去指挥一支部队了,我简直不敢相信……”阿历克赛站在战术台前,发出一声感叹,他眯起眼睛再次看了看地图,动作像是段朝国的翻版。
“我不用想象,因为你现在就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
“但我总觉得,这似乎是你应该的。毕竟我总能看到你专心致志地护卫指挥官身边,许多指挥官派遣的重要任务都是由你来完成。你和我以前见到的许多只知道凭借着精神战斗的,”
叶菲姆一把将自己的外套盖到椅子上。然后拉开战术台旁的座椅坐上去,用手肘撑着膝盖,带着笑意对阿历克赛说道。
“或许吧,但我还是坚持认为这是指挥官对我的信任。”阿历克赛转身,双手撑着战术台,上半身稍稍倾斜着对叶菲姆说道“……而且你不应该这么说,就现在而言,我相信你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的。”
看着叶菲姆瞬间僵硬的表情,阿历克赛笑了笑说:“比起一名动员兵,我相信你和我一样,更适合成为一名军事指挥。永远忠诚于指挥官,这不只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的义务。”
“那不是正好吗?”叶菲姆回望向他,神情中的严肃与阿历克赛不相上下。
“我永远忠诚于指挥官,这不需要质疑。”
阿历克赛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了房间。
……
在这样一个太阳刚刚升起,天色未明的时候,阿历克赛再一次站到这个地方,身后在不知不觉间已经站满了动员兵,他们的神态与一般将要面对大事的普通人无异,全神贯注,站得笔直,紧张地等待着命令。所有的动员兵都安静地站着,目视前方,没有一个动员兵多看阿历克赛一眼,但有的时候沉默就是压迫力的一种体现。
洛厄尔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看着地面的尘埃,它们似乎永远都不会移动,可以安稳地待在原地,不用担心其他许多的事情,这些尘埃是那么的平静如同被万钧的力量镇压在地上。洛厄尔突然不想一动不动地坐着,它想舒缓地动一动,遗憾的是,它的愿望已经太迟了。
伴随着低沉而且杂乱的呼吸声,一群蜥蜴人尽量悄无声息地涌进了洛厄尔的小屋。当洛厄尔听到“吱呀”一声时,它知道,不管之前是什么情况,但是现在必须开始行动了。洛厄尔房间的木门被一把拽开,一个浑身是尘土的瘦小蜥蜴人,在洛厄尔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就被一只巨大的手掌撕开了一道口子,将其丢了进去。
“你@#¥的,想找死是吗!”
瘦弱蜥蜴人摔到地上滚了两圈,扬起了一地的灰尘才反应过来。然后蹦起来对身旁肥硕的蜥蜴人大声骂道。
“呵”
肥硕的蜥蜴人呲笑一声,然后再对着地上的瘦弱蜥蜴人踹了一脚。瘦弱蜥蜴人自然不甘示弱,翻滚一下躲开了这一脚,然后冲上去给了肥硕的蜥蜴人一拳,随后它们两个就扭打在一起。
洛厄尔坐在房间一侧的床边上,眯着眼睛,它手里握着一根长矛,但整个身子并不站起,只是看着地面的尘土伴随着两个蠢货的扭打而四面飘散。仅仅是这一根长矛,就消耗了它自从进来之后,所有的时间。
“够了!”
洛厄尔的一声低吼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地上的两个蜥蜴人该打还是继续打根本没有理它的意思,洛厄尔握着长矛的爪子僵硬了一瞬间。
“嘎吱~~”
伴随着木门的开关声,之前过来与洛厄尔交流的略显年长的蜥蜴人进来。
“行了,洛厄尔也是我们的盟友,它的话你们也要听。”
略显年长的蜥蜴人一发话,两个正扭打在一起的蜥蜴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
此时,木门背后,一轮太阳正缓缓从地平线下升起,天空中的云层变换,黑夜退去,又来到黎明,当清晨的光线从门背后透过来的时候,略显年长的蜥蜴人正好背对着光线,此时它的笑容在洛厄尔看来显得无比的可怖。
洛厄尔指了指地面上的两个蜥蜴人说道。
“这就是你所谓承诺的能够与那些人类对战的士兵?我让你们安静地潜伏过来,这就是你们潜伏的效果?”
略显年长的蜥蜴人脸色僵硬的笑了笑说道。
“你要对它们有信心,毕竟它们以前都是士兵,相信我们马上就要成功了。”
“我不能理解,你们到底是怎么潜伏过来的?路上的巡逻士兵都没有发现你们?”
洛厄尔深吸一口气然后问道,以前学习魔法的生涯和在城市中的争权夺利,以及最后这段时间在矿场中的煎熬,让它褪去了所有的天真。洛厄尔并不认为按照它们这帮家伙的素质,能够躲过那些人类的巡逻士兵。
“不需要发现,这些人类的士兵根本就没有在巡逻,他们估计在营房里睡得正香。我们已经连续侦查了很多天,这个时间点,人类根本没有士兵在巡逻。”
洛厄尔瞪大眼睛,瞳孔有些收缩,像是看呆了一样。但是张了张嘴,但是也没有说出些什么话。就算它再想说些什么,也没有时间了,现在形势逼人,它不行动,估计人类就要发现不对劲找上门来了。
就这样荒唐又扭曲的判断,就要拖着所有支持叛乱的蜥蜴人下水,洛厄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