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问出口,公主便暗自好笑——此人鼻青脸肿,邋里邋遢,头发只有三寸来长,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他怎么可能拔得出“九龙腾云剑”?
袁琦察言观色,心想:“这公主缺心眼儿!你如果问我,我肯定回答没有呀!”于是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头摇得像拨浪鼓。
公主眉头舒展,命人给袁琦松绑。
南宫骏和周边将领全都松了一口气。
“公主,你放我走吧。我要去找妻子!”袁琦求道。
气氛霎时变得沉重,短暂寂静后,公主杏眼圆睁,刷地拔剑砍向地面岩石,怒骂:“该死的海寇!”
剑光闪烁,碎石纷飞。众将一怔,突然齐声惊呼。
公主悲愤交加,刚开始并未觉察到异常,但转瞬就明白过来,不禁“咦”了一声。
她提起宝剑仔细端详,重新收入鞘中,递给身旁的南宫骏,示意他拔拔看。
南宫骏双手接过九龙腾云剑,左手执鞘,右手握住剑柄轻轻一抽,剑身便滑了出来。他满脸惊疑,“这……莫非不是‘九龙腾云剑’?”
公主摇摇头,很肯定的说:“剑鞘上的图案与祖母所述一致,不会错的。”她又面向袁琦,厉声质问,“你究竟有没有拔出过此剑?”
“真没有,如果拔了,让天雷劈死我!”
袁琦信誓旦旦。这种情况下,傻子才会承认。
公主盯着袁琦打量半天,转头望向熊熊燃烧的火堆,她想:“瞧那农夫惶恐的模样,似乎没有说谎。四百多年来,‘九龙腾云剑’一直埋藏于王陵深处,谁也不曾亲眼见到。或许,很久很久以前就被人拔出过呢。”
袁琦见公主不再追问,急忙求她放自己走。
南宫骏上前拍拍袁琦的肩膀,叹口气说:“兄弟,此时下山,恐怕会白白死于海寇之手。令内……令内若逃脱,日后总能寻的到。”
日后总能寻的到……
袁琦默然无语,他其实非常清楚,云儿可能已经遇害,只是他不愿相信,仍抱有一丝希望。
或许南宫骏他们看的尸体并非村民呢?即便是,或许云儿幸免了呢?她温柔善良,谁会忍心杀她。
公主望着火堆出神,突然间想到了什么,猛一转头斜视袁琦,“哎,你姓甚名甚,家住哪里?”她直言直语,心思都写在脸上。
“我叫牛大宝,家住河湾村。”袁琦脱口而出。
果不其然,公主又信了。她困惑的撇撇嘴,从南宫骏手中取过九龙腾云剑仔细观察,最后蹲坐下来,陷入沉思。
轰隆一声雷鸣,山林震颤。
公主再次猛地转头斜视袁琦,“哎,你刚才说什么?”
“我叫牛大宝,家住河湾村。”
袁琦暗暗吃惊,没想到这公主不傻。如果前后回答不一致,肯定被她识破!
“不对,”公主摇头,“之前我问你有没有拔出过‘九龙腾云剑’,你怎么答的?”
“我说没有啊。”
“嗯,如果拔了就怎样?”
“如果拔了,让天雷劈死我!”
袁琦见公主翻眼瞪着自己,顿时明白过来——刚才打雷了!他惴惴不安的想:“好歹也是个公主,不会那么迷信吧?”
“再问你一次,究竟有没有拔出过‘九龙腾云剑’?”
公主声色俱厉,明显已确定袁琦说谎。
考虑到严重后果,袁琦当然不肯承认。
“去那块空地中央站着,将赌咒大声再念一遍!”公主抬手一指,严肃的说,“躲在树下,天雷很难瞧见你!”
袁琦差点没憋住笑,刚迈出几步,就见银光一闪,噼啪巨响过后,公主所指的位置被闪电击出个大窟窿。袁琦面无血色,两脚像灌了铅似的再也无法挪动。
“狗贼,竟敢说谎!”公主勃然大怒,“给我割了他的舌头!”
“等等,天雷劈到我了吗?”袁琦边喊边跑,奔到窟窿中间站住,仰天吼道,“如果拔了九龙那什么剑,就让天雷劈死我!”
四周静悄悄,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望着他,许久也没打雷。
公主告诉他,那叫“九龙腾云剑”,并让他重新赌咒。
袁琦依言照做,还是没打雷。
“好了,过来吧!”
公主将袁琦喊到火堆旁,让他详述取得九龙腾云剑的过程,以及王陵内部景象。
宁原国王陵凿山修建,坚固无比,若非地震缘故,区区两万海寇怎能破门而入?只是此处虽然名为“王陵”,却从未葬过任何一位王室宗亲,四百多年来重兵戍守,只因“九龙腾云剑”封藏于地底深处。
袁琦见公主、南宫骏以及诸多将领们聚精会神,似乎都没进入过王陵,便信口开河胡说一通——机关如何厉害,陷阱如何危险,阴森恐怖,九死一生……
“这般艰难,都叫你取了出来,当真是不容易!”
公主咽着口水,脸色煞白,声音稍有些颤抖。
南宫骏及众将领纷纷点头表示认同。
袁琦捂嘴偷笑,怕被他们发现,急忙把头瞥向一边。
月亮在乌云间穿行,忽明忽暗。
“眼下我等被困,该力战突围还是固守待援呢?”
公主环视众将。
故事听完,仍要面对山下那二十万海寇。
众人七嘴八舌,商议近半个时辰,最终决定固守待援。
袁琦在一旁听了个大概,犹犹豫豫的举手说:“我能发表下意见吗?”
公主颇为诧异,点头默许。
“山上没有东西吃,也没有水喝,拖的时间越长,处境就越危险。如果两天之内等不到援军,大家肯定饿的半死,那时海寇攻上来,怎么能守得住?”袁琦侃侃而谈。
将领们恍然大悟,都拍腿吐气,感到后怕。
“依你看,该如何是好呢?”公主问。
袁琦挠挠头,心想:“打仗这种事,你们居然来问我,胆子可真大!”
支支吾吾回道:“不能死守,当然,当然要尝试突围呀!”
一阵微风吹过,火堆里传出几声爆响,无数火星腾空而起,顷刻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将领们垂头不语,袁琦见公主鼓着腮帮拨弄地上的小石块,轻声问:“什么情况?”
公主抬头看他一眼,没有说话,但神情很是沮丧。
这时,南宫骏捡起一根枯枝扔进火堆,将当前形势告诉了袁琦:
太清山正门已被十多万海寇堵死;西南有条险峻小路,叫做华阳道,也被五六万海寇占据了……
袁琦得知山上的宁原国禁军只有三万,心里咚咚咚直打鼓。
正门十多万,华阳道五六万,似乎不难做出选择。他建议从华阳道突围,但将领们面面相觑,都有些惊慌。
“什么情况?”
袁琦疑惑的问。他觉得,公主和这些将领虽然不摆架子,但怂的够呛,脑袋也不太灵光。
“把守华阳道的,是海寇大将孟贲!”公主郑重的说。
“他很厉害吗?”
“我们都敌他不过……”公主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