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2年12月
北原
钢铁的轰响回荡在黑雾之中。
“咚——轰.....”
黑雾弥漫，黑色火焰摇曳其中。
高大的温迪戈们静静地在黑雾五米外伫立，沉默地盯着黑雾中若隐若现的轮廓。
他们将武器紧握手中，血液冲撞着涌入心脏，再被泵向全身。
————他们提防着那令人恐惧的存在。
两艘高速战舰停靠在他们身后，无数根粗如碗口的钢链伸入黑雾。
战舰主炮对着深邃的灰暗，战争术师们蓄势待发。
他们无一例外，死死盯着这遍布死亡的峡谷。
仿佛下一刻，可怖的存在就会将他们尽数吞噬。
一名皇帝内卫站在舰桥。
“嘶——呼——”的呼吸声让身后的高级军官不寒而栗。
他看着内卫手中的通讯器，像寻求救赎一般祈祷着它快些响起。
“3-7固定锚，部署完毕。”
冷淡的声音与钢铁对撞的轰响传来。
“接下来前往3-8区部署最后一个固定锚，让你的战舰做好准备。”
内卫向军官微微歪头。
“是...明白！”
军官立正行军礼，随后快步走进指挥塔。
内卫依旧死死盯着前方，令人毛骨悚然的呼吸声回荡在空中。
它....他“看得见”那个从容走在“国度”中的身影...令温迪戈都不得不仰视的钢铁巨人。
“泰坦”
那个男人这样称呼着。
“完成了，叫你的人开始工作吧。”
“.......他们不是我的人。”
虽然如此，可内卫还是向后挥了挥手。
高速战舰发出激动的低吼，可拖曳的东西令它只能缓缓前行。
黑雾深处....死亡内卫迸发碎片形成的荒废之地里，一个巨大的轮廓逐渐显现。
温迪戈们仰头望着不属于这个时代的钢铁造物，他们的表面上仍附着着黑色火焰.....
泰坦扒在边缘上，一手扶着固定锚。
他们沉默且惊讶...不，惊恐地看着全副武装的军人坐在顶端，似乎对于他来说国度只是和雾霾般不值一提的东西。
金属摩擦地面的声音让交流成为妄想，战舰....残骸卷起泥土和树木。
终于......高速战舰发出疲惫不堪的喘息，停了下来。
内卫和铁驭对视着，黑色的雪又纷纷扬扬地洒下。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把战舰上的这些玩意儿清理掉。”
他沉默了几秒，随后拿起对讲机。
“.....是。”
内卫轻轻一跃，如同跳下一级台阶一般从高速战舰顶端落到地面。
铁驭坐在泰坦手上，它自动跳了下来。
砸在地上，凝结在地面上的冰四散飞溅。
泰坦身上的火焰和护盾发生着剧烈的反应，最终以火焰的散去为结果。
内卫凝视着面前的庞然巨物。
这是残骸，来自未知之地战舰的残躯。
这是武器，在落日峡谷抹去战友性命。
这是荣耀.....将属于乌萨斯未来的荣耀......
“......是吗？”
他想要对自己发出这样的质疑。
不，他将这种思绪扔出脑海。
他是皇帝内卫，他只遵循.....乌萨斯的意志。
可他身后的男人则不然。
乌萨斯的军队在落日峡谷全军覆没。
在卷宗之外，屈指可数的幸存者们拒绝说出一个字，他们的眼神里露出出恐惧，仅仅只是听到这个名词就为止战栗。
他们只能在惊惧中将往事带往坟墓...........
可他。奇迹般的，健全的生还者。
乌萨斯的敌人.....至少在那场战争中。
他拒绝透露，仅仅是新皇的命令和他自己的不屑。
分明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看起来是这样。
“嘶——呼——”
他凝视着战舰上同胞们，战友们的残骸。
两天后
皇宫
偌大的会谈室里，此时只有两人。
金碧辉煌的吊灯下，乌萨斯新皇，费奥多尔·弗拉基米罗维奇并没有坐在他往常与众臣会谈时的地方，而是拉了两把椅子，对着窗外。
“那么，情况怎么样？你的战舰。”
“主体结构完好，四个主引擎只有一个中度损伤。但是舰体下表面严重受损，主要舱室变形，电力供应系统和反应堆都出现了永久性损伤，最严重的是动力系统，燃油耗尽是一方面，动力装置严重损毁。大体就是这些，陛下。”
“看来情况不是那么乐观，想要将这艘战舰维修到能够使用需要多长时间？”
“......目前，这片大地上没有能够修复它的国家。”
“............................”
皇帝沉默良久，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这颗星球的科技，和你们到底有多少差距？”
年轻人望着床外翻滚着的乌云，叹了口气。
“综合来看，数百年吧。”
皇帝怔怔地盯着床外，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他依旧被这难以置信的事实震撼。
身旁的军人，两个月前还只是唯一幸存的战俘。
然而从战场上收集到的从未见过的装置，无法用源石技艺的铳........
于是乌萨斯新皇旁观了一场质询，在之后亲自与他谈了谈。
“那么，战舰里还有什么？”
“战争机器。”
皇帝看到了军人眼中的锐利光线。
“陛下，这些属于边境的遗产，毫无疑问会让乌萨斯的力量更加壮大。”
他顿了顿。
“但是，得到这些力量后，乌萨斯将去往何处？”
皇帝说出了早已酝酿多年的想法。
“乌萨斯的大部分领土被腐朽的贵族们步步蚕食，一直以来，他们都是伟大乌萨斯的寄生虫，如今先皇已不在。他们被镇压数十年的心思蠢蠢欲动，他们想要架空我，让我变成傀儡。”
他站了起来，在大厅里漫步。
“正如你所说，当他们察觉到我的想法时，一场大叛乱将不可避免。但是——”
新皇转身，看着表情纠结的军人。
“我不会强求你们——边境的力量。这是一场利益纠纷....我不能让你像感染者一样被当成棋子....那无疑是在践踏我的理想。”
在说“理想”这两个字时，费奥多尔几乎是咬牙切齿。
坚毅的目光让铁驭有些意外，不过倒是让他确认了一些想法。
“所以，着手做你想做的事吧，沈晟。我保证，在我被推翻之前，不会有任何人打扰你。”
“哈哈。”
“...你笑什么？”
费奥多尔不解地看着面前笑出声来的家伙，他好不容易才渲染出来的气氛被他无情打破。
“你这话...我们称之为立flag。”
“那是什么？”
“只不过是一种....算了。”
沈晟收起笑容，眼前的新皇让他想起一位葬身文达耶星的下属。
“费奥多尔....我会帮你，以我个人的名义。如果你需要让某位贵族噤声，我会帮忙。”
“....为什么？”
面对突如其来的认可，新皇有些疑惑。
“不只是为了你我.....而是为了未来。”
沈晟向着北方歪了歪头。
投影左上角显示着时间：1097年9月22日18：22
沈晟喝了一口咖啡，望着窗外鲜花盛开的草地。
面前的投影上，乌萨斯皇帝费奥多尔的密信展开。
乍一眼倒不像是命令，而是老友久别未见的寒暄与邀请。
他叹了口气，的确，距离上次相见还是在半年前汇报项目进度的时候。
他们倒是好好喝了顿酒来着。
他继续读着，第二段文字迅速吸引了他的眼球。
“有关于新铁驭的消息。”
该干活了，他这样想着。
“马文，开一辆参孙出来。对了，顺路通知一下安东，让他过来。”
沈晟伸手关闭全息显示屏，原本鸟语花香的草地变成了飘扬的鹅毛大雪。
“......出问题了？”
这里只是一面墙，连窗户都不存在。
“待会叫工程师过来吧。”
他站起身，披上大衣，系好腰带。
他对着全身镜整理了装束，尽管面孔稍有苍老，但军人的锐气不减。
况且，按重生后的年龄来算，尽管过了24年，他才44岁。
有趣的是，除了大臣维特和内卫们之外，鲜有人知道他的存在，以及这座深埋于雪原地下的研究设施。
“沈晟。”
当年的内卫仍不减气场，走进他的办公室。
只是面前这人成了他名义上的上司。
“安东，费奥多尔叫我过去一趟，通知一下第二近卫师，让他们在245方向开个口子。”
“是。”
“最近要注意北边，如果发现‘它们’的踪迹，就按照第三预案实施，测试死神的战斗效能。”
“我会暂时接过指挥权。”
“辛苦你了。”
沈晟点点头，走出办公室。
几名乌萨斯科学家经过，讨论着对战舰动力系统的替换。
十五分钟后
升降机终于被风雪淹没，沈晟拍了拍方向盘，听着雪花携带着冰渣敲击在车身上的音乐。
“说好了，我开前面这段，你负责后面那段。”
他忽悠着副驾上扒着车窗看雪的马文机器人。
参孙装甲车扬长而去，几名幽灵战士自不远处的树林中钻出，目视着沈晟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