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们见到的听到的可能都是不真实的。
正如大家所见的燕饼,虽然布满糖霜,却让人第一错觉就认为是有人投毒,而真正的毒却查不出来是如何投放的,凤氏带着梅姨娘和贺兰氏搜寻了一圈,也并没有搜到毒药,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按压下来,毕竟涉及到家丑,又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妾,再不甘心,也只能徐徐图之。
而赫连傲易因为冤枉了贺兰氏,这几日又是赔罪又是道歉,夫妻关系倒是日渐和睦。
而梅四娘这边,伤了身子,丢了孩子,渐渐变得冷清起来。蛮心闲来也无事,经常去梅四娘那边,给她带些糕点吃食。
“表妹要食些,五谷杂粮最能补充气血,易于身体恢复。”蛮心说道。
梅四娘眼光无神,毫无气力。“你觉得我很可怜是么?”
蛮心眼神充满讶异,“表妹怎么这么想?”
梅四娘把头别过去,“我如何想真的重要么?”
“别人觉得重不重要又如何?表妹你觉得重要才行啊。若是表妹想,这个孩子又如何会离开你呢?”
梅四娘转过头,惊恐的看着蛮心,“你,你说什么?”
“我们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表妹,你明白吗?”蛮心苦口婆心劝道。
“可,可我们庶出有什么办法,庶出没有活路,只能为人当牛做马。”梅四娘突然哭起来,她这一辈子都身不由己。
不知凡世为何要将人分嫡庶,天宫多的是不是一母所出的天神,就如蛮心,她的母亲也只是一个小小的凡人,早已随着上古大战而消失在凡尘。可她的那些异母兄姐一样对她宠爱有加。
蛮心抱住梅四娘,她能感觉到小小的身躯在怀里颤抖,“大夫说我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孩子了,阿姊,你上次说我可以再怀孕,是真的吗?我这段时间总是做噩梦,梦见那可怜的孩子就在我的身边哭,是我对不住她。”
“是我不甘做妾,是我害了他。”梅四娘哭的已经是泪雨滂沱。
“这次你中的毒伤了根本,捡回一条命实属不易。但你有心护着那人,我也不好说什么。”蛮心叹口气。
“阿姊,你,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我更知道你天性良善,聪慧过人,不忍你行差踏错,苦了自己一辈子。我能感觉到那个孩子跟你一定还有缘分,这身子亏得厉害,咱们就补,所幸咱们赫连家有的是银子和好药材,我家阿南都能从死里逃生,更何况你呢。”蛮心说道。
“阿姊,谢谢你。”
“乖,表妹,你一定要听我的,还有,离那位远一点。”蛮心瞳孔微聚,那位的害人之心简直太毒,若四娘再和她相处怕是有性命之忧。
“阿姊,我一定听你的。”梅四娘点点头。
蛮心取了纸笔来,“我先与你写几个方子和食谱,你每日按方煎了,晚上一碗安神汤先把觉睡好,神安好,早上再煎一碗补汤,我这补汤并未给你开大补之物,皆是一些廉价的药物,一是你这身子现在受不得大补,二是体内余毒尚需时日排出,那大夫的方子我也看了,与我这方子互不相干,也可服用,只是性子太烈,你每日只用二煎便可。”
蛮心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药方和食方,梅四娘拿过去瞧了,“阿姊真是厉害,这方子里面有些药名我都没听过。”
蛮心又叮嘱道,“我知道你屋里那个青环是个忠心可靠的,但是毕竟年纪太小,这屋子里面事情又多,你要设法求了姨太太,让她准许你娘家母亲来照料你,我想应该能照料周全吧。”
“能行吗?”梅四娘担忧的问道。
“你要趁现在大家还在怜悯你受到迫害失去子女的这份同情心还未泯,多去为自己打算打算,你可知我为何一定要让你娘家母亲来?”
看着梅四娘一脸茫然,蛮心补充道,“你补养身体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更不能让这府里的人知道,所费的药材最好是让你娘家母亲从外头带来,不要让她人经手,还有什么比你娘家母亲更能为你费心吗?我听说戴姨娘可只有你一个孩子。”
梅四娘愣了愣,饶是她,也是听到这里才明白,“多谢阿姊这番替我考虑。我一直听闻赫连家大房二房素来不和,阿姊为何这般替我着想,我,我若生下这孩子,也是二房家的。”
蛮心笑笑,起身,“众生皆苦,你我又有何区别,不过在这泥泞之中互相取暖而已,小辈无辜,这恩怨难道过了几十年还要继续下去吗?”
蛮心捧了捧屋外射进来的阳光,“这屋子里太过阴沉,你也要多晒晒太阳才是。”
“是,阿姊。”梅四娘稽首,对蛮心拜了几拜,郑重表谢。
走出梅四娘的小屋,屋外面阳光刺眼,已是深秋,屋内的人却可以重新迸发生机,蛮心做了几千年的纨绔,虽说糊涂事做不少,但活了这么久,最是通透,凡尘这点事,她看的很开,身边的人能帮就帮吧,比如说司徒家的那些人和赫连家的这些人。
次日,便听凤氏说道,小夫人求了姨太太让戴姨娘来照应小月的事情,梅姨娘怕家丑不外扬,有些迟疑,不敢做决定,于是派人来问太太的意思,凤氏也难抉择,这事是肯定不想让梅家舅舅那边的人知道的,要是知道梅四娘中毒流产,可不得大闹一场?
蛮心帮忙附和道,“可我看表妹经此一事,大伤元气,若是不帮衬一二,岂不可怜?不若嘱咐梅家姐妹守口如瓶,戴姨娘只知道女儿小月,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这事我觉得梅姨娘来办很好。”
凤氏点点头,这个皮球又丢回二房,不错。
戴姨娘只这么一个心肝肉,本来已经年老色衰,在家中也是经常挨冷板凳,如今四娘小月身子亏了,能不尽心尽力照顾吗?
月华露浓,秋高风寒,不知何时才能到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