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浓郁的大道气劲,就这么生生遣回了我的灵力。”在灵力又贯满全身的一倏间,褚方陵打心眼儿里感叹来者的实力不凡。对方带给他的感觉,似乎比墨渊还要强大。
“孔迫染,怎么是你?”墨渊站稳了脚跟,眼观来者,很是气急败坏。
来人是个气宇轩昂、仪表堂堂的中年人,脸颊与额宇皱纹颇深,皮肤看不出粗糙,反而光滑,总之,他看起来些许有点怪异。中年人为墨渊所怠慢,倒一点也不生气,反是笑吟吟道:“呵呵,墨渊道兄,多日不见,十分挂怀啊!”
墨渊不领情,一瞥眼瞧向孔迫染身后几人,而后不屑道:“是他们带你过来的?”他说的,却正是孔幽及其下属两人。此时此刻,他没必要恭维,语气十分傲慢。
“噢,是我这侄儿唤我来的。毕竟,有些事交给外人去做,我不放心。所以,还是亲自走一趟比较妥善。”说着说着,孔迫染的声气就不对劲了,变得犀利,包藏祸心。
身后,孔幽闻言仰首,虽不说话,但神色不善。
“这就是孔幽的族叔……果然强大。”褚方陵盯着眼前谈吐无常的中年人,想起适才他的威能,心里忍不住又是一颤,相当纠结。“听他的意思,恐怕也是来要灵珠的。这可怎么办才好?”他陡然间突变得心事重重,惘然失措。
能与墨渊以同辈相称,其实力肯定是驻化天中期亦或化天后期。这种时候,光是一个墨渊他都吃不消,更何况又来一位顶级强者,不对,加上身后的孔幽几人,应该是四位。整整五位大佬,任意一个都远非他所能敌。麻烦大了。
“哼,既然你们都来了,那就快弑了他,也免得了我动手。”墨渊故意拣开话题,意图很明显,为的就是借刀杀人。毕竟他现下伤得严重,再经不起折腾了。
“切!”孔幽轻蔑一叱,代孔迫染嘲笑他的老奸巨滑。
中年人的目光绕过墨渊,直直地落在了褚方陵面上,神色慈祥,先前满脸的负面情绪皆一扫而过。“这位小友,敢问此次取珠是否为小友师门前辈授意?”孔迫染微笑着,言辞郑重地浅询道。
“师门前辈。”褚方陵捉捕重点,心中津津暗道。
他思忖了片刻,很是恭敬地回复:“不瞒前辈,正是师尊授意,命晚辈前来此寻珠。”褚方陵将计就计,趁此良机装腔作势道,其间还不忘把“师尊”这两字念重。
“噢,竟真乃小友师门示下所嘱,既然如此,若是小友尊师不嫌弃,那这颗‘鲛梓玉珠’,就当是我送与前辈的见面礼罢了。小友认为可好?”孔迫染语中献媚,目的昭然若揭。
就看孔迫染这般模样,可是把一旁不断挑唆的墨渊给惊到了,“孔迫染,你可不要被他的三言两语所蒙蔽,修真界至今可没这号人物。我看你…”
“闭嘴。”墨渊语还未尽,就被孔迫染厉声打断,并施以威逼:“墨渊,你如果还想在我鲛人的辖地过活,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嘿,你这步移花接木,走的可真到位呀,孔迫染。瞧瞧你这副摇尾乞怜的蠢样,真让人难以启齿。”墨渊口不饶人,牙关紧咬,一副嫉恶如仇的模样。
孔迫染被激,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只见他一挥手,凭空一道气刃斩向墨渊。墨渊身患重创,行动迟缓,躲闪不及,被一刀劈飞出去,重重地摔在海面上。
“同为中期修士,你身有损,我也不趁机欺你。但……别得寸进尺,滚吧!”孔迫染轻瞟他一眼,无动于衷道。
受了恐吓,墨渊也不完全再记挂孔迫染。他一扭头,凶光毕露地睬着褚方陵,眼神几乎能够杀人了。不难猜想,墨渊对褚方陵刚才的一番羞辱依旧耿耿于怀:“小贼,今天算你踩着狗屎运了,姑且留你性命。你该祈祷以后千万别碰上我,不然你的下场…会很惨!”说到最后,他已面目狰狞,残恶不堪,慢慢地由刚开始的咬牙切齿到血腥的狂笑,震彻天际。
此种情形下,孔迫染也由着他放肆,其实姓孔的也想趁机震慑一下褚方陵,以防褚方陵不识好歹,不懂“长幼尊卑”。这是无形中的下马威。
随后,拖着伤体,墨渊很识趣地遁入了深海,他急需疗养一阵子。
“欸?叔父,差点忘了,墨渊那只十颈小虫还未兑现承诺。您说我们是不是该…”孔幽恍然忆起了什么,侧首在孔迫染耳畔轻语。
随即,孔迫染喜笑颜开,直对一旁静立的褚方陵婉言道:“还未知小友姓甚名谁?”
褚方陵没有对他放松警惕,心中晓得他又在玩心计,于是他没有踯躅,直言谎报:“晚辈,谏玄。”
“试问谏玄小友问珠是有何要事吗?”
“为解血灵子之毒。”褚方陵不卑不亢,平淡回之,因为这没什么好隐瞒的。
孔迫染听闻后先是一顿,随后含笑平和地说:“小友说的不错,血灵子毒虽算不上至毒,但也数一数二,鲛梓玉珠是温养宝体,祛除毒素的灵宝,正好可以缓解乃至完全消却毒伤。不得不说,小友真是好眼力。”
“前辈谬赞,晚辈也是奉家师之命来寻。既然前辈等如此抬举,晚辈这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褚方陵眼中神不外露,只是轻作了个揖。
“哈哈,小友果然知趣。那我就再告知小友一个诀窍,若只为解血灵子之毒,小友只需教中毒者将鲛梓玉珠随身携佩三天之余,血灵子即会化为虚无。到时,毒伤痊愈,也能不伤及鲛梓玉珠之本源,可留待后用,岂不美哉。”孔迫染伪笑着建议,实则心中早已有了算计。
“晚辈清楚。”
“那好,治病救人事态紧急,便不耽搁小友时间了。刚好,我也有些事要处理。后会有期了,小友。”孔迫染示意告辞,褚方陵不加懈怠,合手躬身,作揖道:“前辈一路好走。”
孔迫染轻瞥一眼俯首恭敬的褚方陵神色骤变。他不再多说,只一拂袍,便携孔幽诸人远遁绝迹。
海平息了……
褚方陵神色复杂,稍作驻留之后,亦踏波远行而去……
渡劫之地,乌云散去,天雷归息,虚空接连愈合,只剩天高云淡。各方各派悉数散去,通幽海宁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
苍茫大漠上,风萧萧,黄沙与尘埃缠绵起伏,成为滚滚雾涛。秃鹫的嗷鸣在云霄间放荡,凶戾的血眸盯住了远方边城的尸殍,意图不简。“嚎!”静谧之下,常有戮食者在仰天发出残忍的嘶叫,它们是一群群茹毛饮血的冷物。
洪荒外围——陆上兽族的领土。
顺着天边鹞鹰群的迁徙,漠陆上一支极其壮观的兽团显现于眼……上万只妖兽围集在这片不毛之地,竟还是跪伏。远远地看去,就像是一排排整齐有序的石雕塑品,缺少灵魂与自我。
万兽膜拜的中央主场,一颗天然磐石表层上,是只硕大阴寒的绰影,看不真切,潜意识中似乎总有雾霭故意遮掩。
突然,犹如酣睡的巨物动了,直起身子骨,惺忪的红眸不紧不慢地张开,放射出相当凌厉的凶光。
迷茫之中,有某轻宣道:“异动?哼,也是该活动活动筋骨了。”入耳,竟是兽音。
……
“要变天了。”瞻着天边云宇渐染墨,峒外老者感言。
远空袭过一道清风,驱散了血腥。动乱即将悄悄拉开帷幕……
(云海寻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