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的妇人们抱着英烈牌位进入皇城,瞬间轰动了整座皇城。
百姓们蜂拥而至,将整条长安街塞得水泄不通,拥挤的场面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当大家看到白家的妇女们果然是冲着陈家而来后,便顾不得询问其中的缘由,纷纷指着陈家府门破口大骂起来。
长安街上骂声四起,几乎盖过了白家妇人的悲鸣,吓破了陈家护卫的胆量,撕碎了文武百官的气度,甚至惊扰了皇宫内院的安宁。
一阵阵谩骂浪潮汹涌而起,直接将朝堂上下所有人都骂了个狗血淋头。就连尚未亲政的皇帝,久居深宫的太后,以及权势滔天的摄政王,都没能幸免挨骂,个个都被愤怒的百姓来来回回问候了好几十遍。
“昏君!”
“妖后!”
“国贼!”
“忘恩负义的蛀虫!”
“男盗女娼的禽兽!”
“……”
各种谩骂不绝于耳,从街头传到了巷尾,自然也传进了文武百官的府邸。
“京城的天,要塌了。”
文武百官早就得到了消息,知道白家的女人们进入了皇城内,他们自觉没脸去面对白家的孤儿寡母,索性便闭门不出。可是该来的总会来到,他们避免了去面对白家人,却依然逃不过一片骂声。
当听到仆从将街上的骂声复述完毕,文武百官除了摇头苦笑,别无他法。他们总不能去将那些百姓驱散或者关押起来吧,除非脑子被驴踢了,否则,绝不会有人去做这种蠢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白老夫人是在借势压人。白老夫人携着白家儿郎们的余威而来,裹挟了天下之人,将大家一起架在火炉上炙烤。但凡自诩有点人性和良知的人,都不会无视白家满门忠烈的情义,以及白家为大夏王朝建立的丰功伟绩。
没有白家儿郎们舍生忘死的付出,哪里来的这一片太平盛世?
人,总是要有些良心的。如果人人都忘恩负义,那么等到将来灾难再次降临,谁还肯慷慨赴义,愿意替他们撑起一片天地?
百姓不敢忘恩,百官不敢负义,因为有所畏惧,所以大家都甘愿被白老夫人裹挟。
百姓们没有其他能力,因此只能通过谩骂来表达自己对于白家的同情和支持;百官们各有算计,因此都心甘情愿承受无端的谩骂。反正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只要那三位至尊不急,文武百官就不用抢先出头。
“哎,白老夫人这一招太狠了,几乎一下掐住了朝堂的命门,如果朝堂给不出一个满意的交代,恐怕盘踞在云州的白勇就会举兵打回京城,到时候清君侧或改朝换代,都有可能发生。”
“千不该,万不该,陈家丫头都不应该出言侮辱白家那些女人啊,如果那些女人安安稳稳的在白家里待着,纵然有白勇领兵未归这件事情,大家还是可以好好商量着解决的嘛。如今可好,一下把白老夫人惹毛了,那个活祖宗直接把桌子掀翻了,大家还怎么玩儿?”
文武百官暗暗叫苦,他们自然知道白老夫人摆出这么大的阵仗,肯定不是单纯为了白勇的事情,而是想要给那些女人讨还公道。想通了这个关节,百官们恨不得再去抽陈美娇几个耳光。
就在文武百官对陈美娇恨得牙痒痒的时候,陈家庭院里早已乱作一团。
陈太傅接到护卫的禀报,听说白老夫人带领着一群妇人堵上了家门口,就知道恐怕要有麻烦,而当得知那些妇人个个披麻戴孝、怀抱着英烈的牌位前来讨公道的时候,陈太傅只觉得眼前发黑,差点没昏死过去。
“作孽啊,作孽!”
陈太傅悲痛欲绝,扬起手狠狠打了陈美娇一个耳光,怒斥道:“孽障,你捅出白勇的事情也就罢了,为何要侮辱那些女人!你知道那些女人都经历过什么吗?她们每个人都曾纵横沙场,守土卫疆;她们的夫君和儿郎都已血染山河,埋骨他乡;如果没有她们的付出,你以为你能安享富贵,在陈家当千金小姐?”
陈美娇的脸颊本就被白鹿鸣打得肿胀不堪,经过一夜的调养尚未痊愈,此时又猛不防被陈太傅狠狠抽了一耳光,嘴角鼻尖再次血流如注,模样甚是凄惨。她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脸颊,一时间被惊得六神无主。
“爷爷,我不知道这些,都是二姨娘告诉我的,二姨娘说那些女人没有丈夫和孩子,她们居住在白家,难免会和白家父子……”
“住口,陈家快要被你害得家破人亡了,你还敢胡说八道?!”
陈太傅脸色铁青,回头瞪向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大儿子,冷声道:“文博,情势紧急,你需要当机立断,是想保自己的女儿,还是想保你的二夫人?”
“爹,白勇的事情官家尚未明确表态,我们是不是再等等看?”
“等个屁!你没听到外面乱成了什么样子?那些百姓愤怒起来连皇帝陛下、太后娘娘和摄政王都敢骂,今天的事情如果不死人,怎么能平息大家的怒火?”
“可是白家的人尚未开口,那些百姓还都不清楚事情的原委啊……”
“蠢货,等到白家开了口,一切都晚了!到时候不是只死一两个人就能够了结的,搞不好咱们整个陈家都要跟着陪葬!”
陈太傅气得浑身打颤,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十分宠爱那个二姨娘,却没想到到了这般要命的地步,他儿子居然还分不清轻重缓急。看来那个狐媚子果然害人不浅啊,此女留不得!
“秀文,你去送那个狐媚子一程,我带美娇出去迎接白家老夫人!”
陈太傅当机立断,直接吩咐陈美娇的母亲吴氏去料理那个所谓的二姨娘,随后便拉着陈美娇向门外走去。他刻意扯着陈美娇的衣袖,不让陈美娇掩盖脸颊上的伤痕,就这样狼狈凄惨的迎了出去。
陈美娇显然被爷爷的杀伐果断吓到了,就在刚才,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若是没有二姨娘在前面顶缸,她会不会被爷爷逼死?
她怕了。
一直来到府门外,她都没有缓过神来。
陈太傅没有工夫理会自家孙女的痴呆神情,他抬眼看向门外,只见白茫茫一片,尽是披麻戴孝的妇人,在那些妇人怀里各有一个醒目的牌位,那些牌位上的许多名字,都是他曾经很熟悉的人。
“白老夫人,何至于此呢?”
望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陈太傅感慨万千,语气里带有许多崇敬和无奈。
白老夫人自从来到陈家门前,一直未曾说话,此时听到陈太傅的感叹,不由得怒火中烧,冷声道:“大夏王朝太平已久,看来你们都忘记了那些曾经为了平定乱世,战死沙场的忠勇英烈了,否则的话,你们怎敢随意侮辱他们的遗孤遗孀?”
“侮辱英烈遗孤遗孀?”
随着白老夫人开口,周围的百姓终于明白了白家为何会摆出这种阵仗。看着这些妇人披麻戴孝、神情悲戚的模样,再看看她们怀里那一个个英灵牌位,百姓们瞬间暴动。
“陈太傅,你们陈家不得好死!”
“打倒陈家,打倒陈家!”
“拆了陈府,拆了陈府!”
“……”
百姓们群情激昂,有的带头儿向陈府里冲击,有的向陈太傅身上丢东西:鸡蛋、石头、板砖,臭豆腐、糖葫芦、烂苹果、……,凡是能抓到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向陈太傅脸上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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