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汐并没有过多关注脸颊上的梅花图案,她透过铜镜看到白鹿鸣痴痴的望着自己的背影,那蕴含着惊艳和迷恋的灼热目光,让她心底生起无限欢喜。
难以言说的情愫萦绕在心间,璃汐仿佛回到了少女时代的春天里,和煦的微风拂过脸颊,让她想要敞开胸怀将整个世界抱进怀里,她静静看着高大俊朗的白鹿鸣,感觉心脏已被暖暖的幸福塞满。
过了许久,一行热泪悄然滑过脸颊,璃汐竭力压下激荡的情绪,缓缓站起身来,向白鹿鸣问道:“小鸣,你突然回来,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璃汐把白鹿鸣一手带大,并且将白鹿鸣培育成才,自然十分清楚白鹿鸣的本事,这也是她放心让白鹿鸣一个人待在陈家的原因。此时白鹿鸣孤身归来,甚至连和陈家的婚事都抛之不顾,足见是遇到了难以解决的麻烦。
他们二人相处多年,早已心意相通,很多事情无需过多解释,便能够理解彼此的心思。
白鹿鸣见璃汐嫂嫂恢复了往昔的精神风采,便急忙收回自己的目光,直言说道:“父亲领兵未归!”
简简单单一句话,没有刻意详细描绘事情的来龙去脉,但白鹿鸣却知道,仅凭这一句话,璃汐嫂嫂就能够推想出事情的大致情况。
果然,璃汐只是微微一怔,凤眼霎时闪过一道寒光,冷笑道:“他们以为伯父屯兵在外,意欲举兵谋反?文武百官态度摇摆,陈家上下人心不安?”
“嗯,差不多就是这种情况。”
“哼,是何人捅出的此事?”
“陈美娇。”
“陈美娇,呵呵,你的那个结婚对象?”
“……”
白鹿鸣有些尴尬,听到嫂嫂语气里异样的情绪,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璃汐瞥他一眼,语气莫名道:“我以为阿月已经够单纯的了,没想到还有一个更蠢的。她捅出这种天大的事情,能得到什么好处?难道她想借此悔婚?可她不好好想想,她陈家是否经得住风吹浪打!咱们和陈家结亲,看上的可不是他们有权有势,而是他们有名无实!”
陈家一门三子,除了陈太傅有些声望以外,那三个儿子几乎都没有名气,仅在朝中挂了个虚职而已。想想也是,就连陈太傅自己整日都过得如履薄冰,哪里还有余力照拂他那三个儿子?
说他们陈家有名无实那都是客气的,他们陈家根本就是朝廷里一个可有可无的摆设。要知道,当今皇帝可不只有一个老师,多陈太傅一个不多,少陈太傅一个不少,更何况陈太傅曾经还站错了队,对皇帝陛下各种不喜欢。这样的人,朝廷岂肯重用?
白鹿鸣想到陈家举步维艰的处境,又想到陈美娇骄横任性的模样,无奈笑道:“兴许她千金小姐当惯了,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所以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吧。”
“果真如此?”璃汐有些难以置信,那些豪门大户的千金小姐,有几个是真傻的,倘若没有一点依仗,谁敢做这种无脑的事情,那不是找死吗?
“应该是吧。”
白鹿鸣在陈家待了两年时间,多少听到过一些传闻,据说陈美娇和宁亲王是青梅竹马,可问题在于,宁亲王肯替她撑腰吗?如果宁亲王真的在意陈美娇,怎么不来阻止他们的婚礼呢?还是说,这次的事情本就是宁亲王的手段?
陈家举行婚礼的时候,皇室成员碍于身份,只是送来了贺礼,本人并未亲自到场,所以很难断定宁亲王是否做了手脚。问题的关键还在那个丫鬟身上,那个丫鬟究竟从何处得到的消息?
白鹿鸣感觉事情有些蹊跷,因为这很不符合常理,宁亲王是太后娘娘所出,和当今皇帝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不可能不知道白家对于大夏王朝的重要性。宁亲王纵然想要阻止婚礼,也断然不会拿白家造反的事情做文章,因为一个搞不好,就会引起天下大乱,宁亲王担不起这个责任,太后娘娘肯定也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好了,既然想不通,就不要再多想了,左右不过是有些人想要借机谋划些什么罢了。咱们白家一向不掺和朝堂权利纷争,只需静观其变即可。”璃汐见到白鹿鸣眉头微微皱起,便知道白鹿鸣同样困惑,于是转移话题道:“你是如何离开陈家的,该不会听到伯父的事情后,冲动之下就跟人家动手了吧?”
“我没冲动……”白鹿鸣直接否认,当看到璃汐嫂子那充满警告意味的眼神后,连忙改口道:“我是冲动了,当时听他们说父亲坏话,实在忍无可忍,就动手打伤了几个家伙。嗯,我是有理由打人的,璃汐嫂嫂,你要替我向祖母求情啊。”
璃汐轻哼一声,对白鹿鸣的反应还算满意。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肯定是瞒不住祖母的,而祖母一向禁止白鹿鸣舞枪弄棒,倘若知道白鹿鸣在外面展露了武艺,祖母肯定会火冒三丈,到时候,有白鹿鸣好受的。
“走,跟我去见祖母。”
“嫂嫂,可不可以不去……”
“你说呢?”
“……”
白鹿鸣一脸愁容,虽然璃汐嫂子帮他找了一个看似合理的理由,但他在外人面前展露武艺,终归还是触及到了祖母的底线,肯定免不了一顿责罚。他受罚是小事,万一气到了祖母,那罪过就大了。
哎,冲动啊,冲动,当时就不该手痒啊!
“对了,”璃汐走出了房门,忽然转回身,对跟在身后的白鹿鸣嘱咐道:“待会儿见到了祖母,不要说你的武艺是我教的!”
“……”
白鹿鸣满脸震惊,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璃汐嫂嫂想抛下他不管?
“嫂嫂,你不会让我独自承受祖母的怒火吧?整个白府除了你,谁有本事教导我?我说自己是跟别人学的,你觉得祖母会信吗?”
面对一连三问,璃汐丝毫不慌,她伸出葱白玉指,一个一个点名,轻笑道:“你跟四伯母学过白家枪法,跟柳嬷嬷学过百宝暗器,还哄骗阿月教你骑马射箭,还有六伯父也曾陪你练过拳脚……”
璃汐张嘴就数出了十几个人的名字,毫无例外,这些人都曾偷偷给白鹿鸣传授过绝艺。可以说,白府里除了祖母没有参与之外,其他人都有份!甚至就连白勇都曾偷偷指点过他拳脚功夫,美其名曰强身健体。
听到这些人的名字,白鹿鸣的脸色瞬间就黑了,眼见璃汐眼角带笑,鲜艳红唇吐气如兰,他急忙纠正道:“璃汐嫂嫂,大家虽然都曾传授给我一些绝艺,但那些东西博杂不精,根本不成体系。如果没有嫂嫂辛勤教导,我又如何能够做到融会贯通呢?”
璃汐笑容微僵,一本正经说道:“那是你自己天赋异禀,与我无关。”
白鹿鸣不甘示弱道:“可我在陈家打人的时候,施展的是嫂嫂的绝学,流云散手和霸王神枪!”
“你……”璃汐凤眼一瞪,嗔怒道:“你怎么如此不懂事啊,你一个人惹怒了祖母,我还可以从旁安慰祖母,以免祖母被气出好歹。如果我们一起惹祖母生气,谁来照顾祖母?”
好吧,嫂嫂说的有道理,白鹿鸣无言以对。不过看着璃汐眼角闪过的笑意,为何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说到底,嫂嫂只是单纯想要看他的笑话啊。
二人争论了一番,最终总算达成了共识。黑锅由白鹿鸣自己背,如果真的被祖母打惨了,璃汐还像以前一样给他熬汤煎药,亲自服侍他疗伤。
商量妥当后,他们一路穿过后宅的花园,径向白老夫人所在的安喜堂行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