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走的再远,也是要回家的。
商军刚刚出征之时,十万大军,接天蔽日,而今点明车马不过三万人,而终归,是回来了。特别是跟盘山氏北征的人马,虽亦是损失惨重,但都获得了足以一生无忧的财帛,更添喜乐。而至于死去的战士们,除较好的战友,已无人留恋。
这里是洪荒,更是战争,即便是不死于战争,人也会死于其他的诸如仙人滥杀,贵族虐杀,疾病,饥饿,等等。
在这个世界上,最坚韧的,是生命,而最脆弱的亦是生命。
而生命为何可以独占最坚韧,最脆弱两个形容词,那我想,这或许就是所谓的道了。
盘山氏驾马随闻仲、商容二人一起,一路上,到了那个关口,是哪位侯爷,到了商地是哪位关主,总兵,经山海处说山海,经荒野处诉荒凉,也或许看到某处的河神祭,眼睁睁的看着孩童,妇女被祭祀河神,盘山氏也是从一开始的激愤,变为平淡。
一路前行,盘山氏才慢慢接受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这样的古老,蛮荒的世界,陌生的世界。
或许突然有那么一秒钟,他不太喜欢这样的穿越了。
在大商,有的人一生都是奴隶,有的人虽然是商民,却每日饥肠辘辘,难以果脯,有的人谈笑间就杀死自己的仆从,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还有的人刚刚出生,就被献祭给所谓的神明。
那些有神通者,或邪道,或鬼怪妖兽,视人命为草芥。
那些生来尊贵者,生食人肉,以祭祀祖先神灵之名,肆意虐杀。
那些有志者,逃亡荒野,寻求生存,只为把控自己的命运,而死于豺狼之口。
那些美貌者,稍稍长成,便被那些贵人们欺辱,若不从者,满门皆死。
那么这样的世界,盘山氏如何会喜欢呢?
随着前行,盘山氏愈发冷淡。
前世虽然平凡而庸俗,但是只要愿意工作,即便996甚至于是007,起码能养活自己,自己生来平凡也不至于有所谓的贵人们肆意欺辱,即便是真遇到了,自己多多认怂,大不了换个城市。也许哪天自己运气好,还能娶妻生子,找个普通平凡的,或许脾气没那么好,或许丑陋平凡,即便如此,自己还能做个普普通通的人。
而今生今世盘山氏虽得仙人传法,勇武非常,却难改凡俗之心态,每每遇不公者,皆愤慨之,然对于商容闻仲,甚至于当事人,都是稀松平常的事。
这样的时代,真的是对的时代吗?
这样的人生,即便成神,又能怎样?
盘山氏对于封神起了别样的想法。
不多时便已想通,自己虽平凡庸俗,但毕竟有三分武力,见不平者拔剑,还是能做到的。
正是因为世间有太多的不公平,才更需要自己这样的人,去改变这样的时代。自己虽寿有终时,然而自己可谋划封神,待成神后,自己可多多教授弟子,慢慢的去改变一个时代,只要文脉不绝,便会有无穷不尽的人,去为了理念和理想而去努力,寻求改变,而自己要做的就是整理好自己细碎的构思,形成一段传承,待成神后,在寻求合适的人传授,只当如此,方可有一丝胜算。
那就成神吧!
过后的日子,盘山氏即便途遇,也慢慢开始甄别,有妖物,便除妖,若不公,则杀人。而至于祭祀,奴隶等千年万年遗留的问题,则只是关注,心中计较,却是不在多言。
因盘山氏到处拔剑相助,大军速度倒是不断的减慢。闻仲商容,遇到诸多不公,倒是懒得插手,但是盘山氏是商容心属的鹿臣,是闻仲眼中不世的豪杰,二人倒是愿意相助。
盘山氏毕竟年轻,或杀那持强临弱的贵人,以为便算是救了人了,但是那贵人身后还有家族,而这便需要商容出场。
遇见那妖物,邪道害人,当场击杀了,便以为相安无事,却是闻仲掐算同党,免除后患。
而在这个过程中,盘山氏也渐渐的成熟,形成自己处事的理想,拥有了真正独立处理事情的能力,这个过程虽短,但教育却长。
只是,毕竟洪荒,不平之事太多,商容闻仲便遣先锋,在前途告知各城镇,军中有位行侠仗义的将军,是以后路走的倒算平整,但仍有少数不开眼的,少不得盘山氏教训。
北地至商,不过万里,却是结结实实的走了一年。若是正常行军,这时代的人皆相较前世壮硕,也不过百日行程。若是寻常,自然免不了人王问责,然而先行军早已带去上商容的手信,疑似鹿臣在军,而此鹿臣又太爱多管闲事,文丁也只能由着,特意回信叮嘱商容,全权配合。
即便如此,至年末寒冬,大军也已临朝歌。
朝歌
文丁昨夜间得先锋军呈报,知今日午间,大军到达朝歌,早早诏令大夫准备祭祀事宜,因知鹿臣不喜活人祭祀,还特命司天改用三牲。
又心念鹿臣,便趁着朝阳,早早的出了城,于被城外长亭等待,而长亭望北处,有一处灌木林,文丁大怒:“守军何在,快与孤平此树林,切莫耽误孤远看鹿臣。”
冬日严寒,从属早已备好干柴在长亭边已备取暖,而文丁,却不让在身前点燃,只怕炊烟挡了视线。
而士大夫呈报,请大王安歇,臣属自当派人打探,待大军前来再行观看,文丁却是不准,诸大夫却无可奈何,只心中默默妒忌这好命的小子。
“报!”
大军已到朝歌外30里安营扎寨,大将军携大夫商容及一人飞马前来朝歌。
闻听此言,文丁瞬间激动了起来。
心中欣喜,却不能宣泄,只远远眺望。
不多时便看见远方有尘烟起,只见三个黑点远远奔袭而来。
文丁再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之情,便奔向尘烟起处,近侍赶紧跟上为文丁卷起裙摆,以免大王为裙摆所绊,文臣武将,俱皆跟随。
可怜那司天者从,年近归天,却只能在几人搀扶之下跟随。
奔走一会,眼看三马将至,文丁急急停步,吩咐近侍整理仪容。
待闻仲三人走进,便看到文丁喘着粗气等待,后诸大夫,尽皆大喘气,而司天者从,却早已是上气不接下气,眼看就不行了。
三人立刻下马行礼。
文丁眼中再无他人,激动的看着盘山氏。
只看一眼,心中激动之情便消散,心中只剩下安稳,似见了千百次一般。
“盘山氏拜见大王。”
文丁上前,枯瘦的手牢牢的抓住盘山氏的手腕,转过身对众人大笑:“商得其鹿!”
众人闻言,皆俯身口诵:“恭贺大王!”
只独盘山氏一人不知所以,茫茫然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