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在书上和网络上看过不少古尸的图片,腐化到什么程度的都有,但亲眼看,还是在一个人的情况下,或多或少都有些胆颤。
我向后退了一步准备离开,走到棺首处的时候,那一排铜铃铛不知怎么回事,整齐划一的晃动起来,发出了一种如同风吹树叶般的沙沙声响,在幽寂的墓室里显得格外空灵。
我呆站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生怕伸出的脚不对踩上了什么机关。
铜铃摇晃的更加急促了,我的心跳也不受控的变得剧烈起来,我对着主墓室的入口大声喊,“有人在吗,有没有人?”
一连问了几声都没有人回应,越想越奇怪,环顾四周,这棺椁,铜铃,六边形石台阶,造型奇特的矮围栏,不会是啥阵法吧?
想到这头皮一阵发麻,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合理分析,或许只是山里的磁场会让待久的人感到身体不适,而且千年的墓葬里,空气或多或少都有点毒的。
铜铃嘛,应该是奇门遁甲之类的,到了某个时间就会响,类似于现代的闹钟,想到这心跳渐渐平稳了,依靠知识的力量打消对未知的恐惧果然好使。
机关就更不会有了,工作人员们都进来三天了,就算有也早都解决了,所以那还等啥呢,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吧,我刚迈出右腿,还没来得及让右脚落地,意外的事发生了。
地面突然晃动起来,身下的石板毫无预兆的抽离,我来不及反应,整个人瞬间失去了重心做自由落体运动。
在空中飞翔五六米后,我好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慢慢睁开眼看到一段直通到顶的巨大树干,我小心翼翼的翻过身,原来是一个友好的树杈接住了我,它差不多有电线杆子那么粗。
我紧紧抱住它向下看去,整个人都麻了,这是一个广阔的洞穴,到处弥漫着白色雾气,根本看到底,刚才探照灯掉下去,连个响都没听到。
作为一个有恐高症的人,向下看的这一眼,给我的身心造成了极大创伤,我大吸一口气准备开晕,但理智告诉我,挺住!一旦倒下基本上就是芭比Q了。
我用颤抖的手死死拽住一根枝条,花光所有勇气乘势坐到了树杈上面。
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一棵树,也不敢相信这样一个封闭的,看不到阳光的山洞里能生长出如此惊艳绝伦的植物,枝条的纹理中渗透着红色粘稠的汁液,叶片上泛着点点蓝色荧光,藏匿在缭绕的雾气中唯美至极。
惊吓归惊吓,我得想办法赶紧上去,但是那块暗算我的地板不知道啥时候关上了,就好像从来没有打开过,把我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扔到了下面。
电影《理发师陶德》中,陶德杀完人后打开座椅下方的地板,人们的尸体就会滑落到地下室,被做成烤饼,地板一关上,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些失踪的人去了哪里。
现在我就是地下室里的人,虽然侥幸活着,但处境也没好到哪里去,我想不起来刚才掉下来的一瞬间我有没有发出过刺耳的尖叫,如果喊了,应该会把工作人员吸引过来吧。
但等了好久都没听到上方有什么动静,手机也没有信号,我把音乐调到最大声,试图让声音传到主墓室,但都被四周的山壁吞噬殆尽了,我现在终于明白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现在是中午12点46分,我一直坐在树杈上,靠着数树叶打发时间,我把手机放进兜里,得省着点电。我想他们发现我不见了一定会在墓室里寻找,只要看到棺椁旁边的地面有松动的痕迹,就一定能找到我。
下午5点31分,我已经保持同一个姿势坐了五个小时,身体僵硬,又饿又困又疲惫,我实在是等不了了,上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万一他们一直找不到我可怎么办?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起而行之,我分析了眼前这尴尬的处境,顺着树干向下爬肯定会省力许多,但下面不知道是什么状况,有没有出路也不一定,所以向上爬回主墓室才是最为可行的方案,我的身高是一米六六,头顶到墓室地面大概四米,也就一层楼的高度,而且这棵巨树的陈年老皮沟壑纵横,我穿着运动鞋,有足够的摩擦力克服重力做功,将动能转化为势能,一鼓作气冲到顶,然后双腿骑在树干上,一只手拽住树枝,另一只手拉开石板,就能出去了!
在脑海里演练了几次,以确保实际行动时可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我相信人的潜能就是在困境中被激发出来的,我以前总是逆来顺受,委曲求全,今天我唐篱就是要向自己证明,面对生活的刁难,我足够勇敢!
先来个双手合十虔诚祈祷,“苍天啊,大地啊,我不想死在这里,如果能保佑我安全出去,以后一定乐于助人多做好事,努力工作求上进!”
5点55分,我吃了口袋里唯一一个士力架,然后告诫自己不要向下看,深呼一口气颤颤巍巍哆哆嗦嗦的抱住树干,刚站起身,就觉得头晕目眩,两眼一黑,身体不受控制的倒了下去。
仿佛是坠入万丈深渊,我以一种仰面向上的姿势看着洞顶离我越来越远,浓密的发梢像抽人的利器不停拍打我的脸颊,眼睛不得不闭上,双手本能地乱抓,却什么都没抓到。
在这十几秒里我幻想着,能有个神一般的男子,以光速向我奔来,接住我在空中自由转体1080度,最后稳稳地落在地面上,可现实是——
一个沉闷的声响过后,我落到了一片柔软的物体上,身体被紧紧包裹住,没有预想的肌肉剧痛,骨骼断裂,只是脑子有点懵。
我躺着一动不动,眼睛刚睁开一条缝,就被迎面而来的刺眼光波击中,昏死过去。
时间仿佛静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