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朝阳这时也看见了前方挡路的叶风,他以为还是徐千山的家丁,脸色变得愈发的难看,又将目光再次投向徐千山,想要得到一个解释。
徐千山面对武朝阳的疑问的目光当然也是一脸疑惑,拦路之人是个穿着简朴的青年人,徐千山却是不曾认识,不知他为何也要挡住去路?
倒是那徐达已认出了来人,这不是昨晚自己请吃喝的朋友么,只是他这大模大样的拦住去路,总不会是来抢自己的吧,若真是这样昨晚的酒菜钱可真没白花。
想到这里徐达竟有点沾沾自喜,他娘的咱也是有过命朋友的,等这件事了喽,今后咱只跟朋友玩,像什么薛怂包之流统统滚他娘的蛋!
叶风隔着众差人对武朝阳躬身作揖道:“素闻我大元邢典司武大人乃是当世青天,不知为何今日竟如此草菅人命,明明是冤案,却硬是看不出来,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有损大人威名。”
武朝阳本就丧子,被叶风这么一说顿时火冒三丈。
“哪来的狂徒,本大人办案岂容你在此大言不惭,左右速速与我拿下此人。”
武朝阳的反应有些出乎叶风的预料,他本来是想着救人的,如今似乎有些火上浇油了。不过叶风这些年也算阅历深厚,立马明白定是自己一时情急,说出的话刺激到了这武大人,只是如今想再解释已是枉然,只得急忙朝徐千山连丢眼色,希望他能出来缓解气氛,毕竟自己要救的可是他儿子,他没理由不帮自己。
徐千山本就是人精,见前方青年朝自己使眼色,哪还不知对方的意图,如今自家儿子命案在身,若不能及时翻转,他日进了邢典司想要再翻案怕是难了。
“武大人莫要动怒,此人既然敢这般说话,定然是有缘由,不若稍安勿躁,且听他细细说来,若是他满嘴胡说,到时大人再一并拿下,本帅必不阻拦,你看如何?”
武朝阳本是不想同意,但抬头又见众多旅客都在看向这边,若是不让对方说话,将来必然会给有心人留下口舌,与其这样,不如让此人说出来,这样既给了徐千山面子,自己也不至于背个以势压人的恶名。
“来人且到跟前说话,你今日若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方才罢了,如若不然连你一并拿了。”
叶风听罢急忙上前给二人行礼,直到此时二人这才看清来人面貌。来人咋一看皮肤黝黑,穿着简朴,十分普通,但若细观之下此人面目却另有洞天,面容轮廓棱角分明,周身透出阵阵英武之气,而且看的久了竟给人一种美玉被土石包裹的感觉。
二人细看之后纷纷点头暗自赞许,武朝阳也收起之前轻慢的神态语气柔和的说道:“你拦住本官去路,又说出此等言语,想必定有惊世之言,且说来听听。”
叶风见武朝阳面色有所缓和,再次对他作揖道:“竖子刚才言语有所冲撞,还请大人原宥,大人先前许是丧子被扰了心性,进而导致案发现场有了重大遗漏,还请让晚辈细细说与大人听,大人自会有所明断。”
武朝阳被叶风这么一说心中立马明了,这小子是给自己预留下了一个台阶,待会案情真要是有什么反转,自己也就有了台阶可下,想到这里不由对叶风高看不少。
叶风领着徐千山和武朝阳再次来到包厢,指着武昆的尸体说道:“此案说来也是简单,破绽之处犹如一纸之隔,说出来不足一提。”
武朝阳和徐千山见叶风这么说却是神色各异,一个满脸不信,一个欣喜异常。
“二位请看,武公子胸口的伤痕确是这匕首所为,但这也是本案最大的破绽之处,众所周知心脏乃是人体气血流通之总枢,但凡活人被凶器刺穿心脏后必然鲜血四溅,可武公子除了胸口处血迹明显外桌子上却几乎没有血迹,这便大大与情理不合,其次按理说凶器刺入心脏时武公子必然会下意识用手掩住胸口,双手必然会沾满鲜血,可二位请看,武公子的手可干净的很呢!”
武朝阳和徐千山听罢急忙看向武昆双手,果然见他双手毫无血迹。
武朝阳见状心里“咯噔”一下,思索片刻急忙发问道:“若是凶手趁吾儿醉酒未醒之时行凶,吾儿又是仰躺在桌椅之上,你的这两个推断可就有些牵强了。”
叶风听罢点头道:“武大人分析的有道理,但武大人似乎又忽略了另外一个重要细节!”
“什么细节?”
“贵公子胸前的伤口!”
“这伤口怎么了?”
“从伤口上看贵公子是被一刀毙命的,不但伤口纹路清晰,且毫无拖泥带水之感,手法干净利落,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不是顶尖的杀手就是修为高绝之辈,对于这一点大人应该没有异议吧?”叶风扒开武昆胸口的血衣,示意武朝阳看个清楚。
武朝阳捋了捋胡须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徐达做不到?”
“这个晚辈不能肯定,但却能凭这一点断言凶手肯定不是徐达!”叶风笃定的回道。
“要让本官相信,那就说出你的理由!”
叶风闻言点点头解释起来:“咱们权且当徐达有这个能力,但他昨晚饮酒过多,定然是神志不清,若不如此,也不会为一个歌妓同武昆翻脸,试想这样的人既便有杀人的能力,可在神志不清的时候不但能找到心脉的准确位置,还一刀毙命,大人难道就没怀疑过吗?”
叶风的一席话让一旁的徐千山连忙点头,一脸兴奋的望向武朝阳,意思好像在说自家的儿子真不是凶手。
可武朝阳只当没看见,而是低头沉吟片刻反问道:“若是徐达假意醉酒又当如何?”
“大人问的好,徐达若是假意醉酒,为何还把人人都认识的凶器堂而皇之的留在案发现场,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普通人都知道杀了人最要紧的就是掩盖证据,将自己的嫌疑摘个干净,徐达倒好,不但什么都没做,反而将自己的嫌疑最大化,像他这样的人天下间也没几个吧!”
武朝阳被叶风的一通分析搞的心思动摇,对自己之前的判断也起了怀疑,再看看一脸傻样的徐达,一时竟迷茫起来。不过他毕竟为官多年,心思非一般人能比,既然这小子心思如此缜密,话里话外似乎对案情了然于胸,不如让他把自家儿子的死因找出来,若是能早日找到真凶,自家儿子也能瞑目了。
“既便你所说属实,现如今吾儿被害,徐达乃是涉案之人,难免脱不了干系,今日你若能搞清案情真相,老夫方能放了徐达,否则这徐达老夫还是要带走的。”
一旁的徐千山听罢也是眸子一亮,赶紧上前对叶风说道:“小哥你若能查清此案,本帅必有大礼相赠。”
叶风闻言朝徐千山摆摆手道:“元帅言重了,让无辜者脱罪本就是吾辈本分,何来重谢之说。”
“既然如此,那你且说说吾儿是怎么死的!”武朝阳也在旁着急的催促道。
叶风见武朝阳着急的神色便也不再卖关子继续说道:“按照当前凶案现场的情况这七星刃并非杀害武昆的真正凶器!他在中刀之前便已遇害了,现场的血迹便是明证,对于这一点武大人现在应该能看的出来了吧!”
“不错!你分析的很有道理,老夫之前确是忧伤过度,这才没有真正看透犬子的死因,只是当时犬子身上并无其它伤口,也无中毒的迹象,不得不将徐达列为头号嫌疑对象。既然你说犬子在中刀之前便已身亡,那你且说说犬子到底是怎么死的,总不至于是自己喝酒醉死的吧!”
叶风没有立刻回答武朝阳的问题,而是踱步缓缓走到武昆的尸体身边,前前后后仔细观察起来。武朝阳和徐千山见状也不知他要干嘛,但又不便开口,只能目不转睛的盯着叶风,看他接下来如何行事。
叶风观察一番后在武昆的身体后面站住了脚步,用手将武昆的头颅轻轻抬起,就看见脖颈后面靠近发际之处有条淡淡的血渍,似乎是从他上面的头皮里淌下来的,若是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叶风见状大喜,急忙抬头四下寻找什么,目光所及却见武朝阳身后差人双手正捧着的七星刃,于是他急忙说道:“能否借七星刃一用?”
那差人得到武朝阳的示意后将七星刃递给叶风,叶风接过后朝武朝阳拱手道:“需动贵公子的身体,还请大人原宥。”
武朝阳听他这般说自然明白了意思,于是面色凄苦的回道:“还请小哥你动手轻些。”
叶风闻言微微颔首便半蹲下来用七星刃轻轻刮掉武昆后脑的毛发,随着毛发一块快往下掉,武昆后脑逐渐的光秃起来。当半块头皮的毛发被割掉后叶风的眸子陡然眼前一亮,因为他终于找到了他想要找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