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司正,我还想问问丞相的事情。”洛寒天想到那一车银票,有些担心丞相的安危。
皇帝偏过了头,说道:“他年纪大了,很多事情处理的都出现了纰漏。”
话外音,洛寒天明白。
“你的意思,是贬他的官?还是押入大牢。”
皇帝摇了摇头:“李丞相主动请辞,告老还乡。”
洛寒天觉得好笑:“告老还乡?你不要骗我,丞相老当益壮,怎么会突然就有了告老还乡的念头呢?”
皇帝叹了口气,他不是很想谈及这个:“你不懂官场的规矩,众口铄金,事情发生了,追究的人太多,朕总得给天下一个交代。”
说到为难处,皇帝就不是我了,是朕。
洛寒天的神色变得冷漠。
他明白了,丞相是被还乡了。
“真是有意思,是皇上告诉我此时与哪些人有关,还是我去查?”洛寒天淡淡问道。
皇帝眉头一皱:“此事没有涉及到生死,你不要轻举妄动。”
“你只需要告诉我,或者拒绝告诉我。”洛寒天看着皇帝,表情严肃。
皇帝想了半天,摇了摇头。
这是,无声的拒绝。
洛寒天心里一冷。
“如果我把这些无事生非的人都杀了,皇帝会怎么做?”洛寒天问。
皇帝抬起了威严的手指,指着洛寒天:“那些人并无罪过,你若是胡乱动手,那就休怪朕将你绳之以法了。”
绳之以法!
洛寒天觉得这个世界真可笑,做了些实际事情的人会被弹劾,成天卖弄装神弄鬼的言臣却能掷地有声,求风得风,求雨得雨!
世道还是以前那个样子,换了一个皇帝也没用。
只是换汤不换药,人心依旧无法直视。
洛寒天很失望,半晌之后才开口:“你走吧,我自有分寸。”
洛寒天冷不丁说出了这句话,皇帝一怔。
皇帝望着院外,半空中流云惨淡,道:“如果你有别的事情,可以直接问我,我会如实相告。”
“现在还不到问你的时候,我明天会先听听江呈书怎么说。”
唯有确定江呈书只是一把刀,洛寒天才会将问询投向人间帝王。
其实吧,向一个皇帝问罪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万一惹得天子一怒,岂不是天下又要伏尸百万?
洛寒天不是鲁莽之辈,他对世间的大是大非都心知肚明。
明知不可为的事,能不为就不为吧!洛寒天有些无力。
个人在世界面前永远都是不值一提的,一个人的力量和意义总是渺小的。
洛寒天起身拍了拍身其实并不存在的灰尘,伸手示意你离开吧!
皇帝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离开了小院。
当皇帝走到院外,响起的脚步声急促不已,显然等待的侍卫们心急如焚。
“都觉得我会伤害你们的皇帝,却没有能力制止我。”
洛寒天对着远去的浩荡声势嗤之以鼻,进了小屋,拿出了纸笔。
他刚才好生思索了一番,决定给云雾之中的人写一封信。
对,还有清风崖和岐山派。
前几日师父来过,她和岐山派的人有过冲突。
岐山派的人很小气,喜欢恃强凌弱,把怨仇发泄在弱者身上。
相比师父和徒儿,洛寒天觉得扛在自己身上更好一些。
因此,他打算主动告诉岐山派的人是他杀了那个倒霉蛋。
唯有如此,师父和徒弟才是安全的。
洛寒天虽然跟岐山派中人接触不多,但是他并没有忘记。
岐山派中有一位不出世的独臂剑客,他见不得门下弟子遭受欺凌。
于是,洛寒天开始笔走龙蛇,奋笔疾书,在纸帛上写下一大片古怪的文字,判官文。
写完最后一个字,洛寒天想了想,划掉了一行字。
这行字的意思是:“一切都由我做主。”
写完,他又用大乾朝的官文写了两封信,一封给清风崖,一封给岐山派。
江湖恩怨江湖了,女人徒弟都应该放在身后。
其实,洛寒天早就想写这几封信,只是前些日子事情有些接二连三,然后洛寒天抱有侥幸的心理没有重视。
今天皇上上门,洛寒天才明白,其实师父他们从来都没有完全离开过别人的视线。
被人盯上,这样很危险。
毕竟,他们是江湖中人,而江湖中充满了背叛和生死。
虽说洛寒天并不很担心性子恶劣的师父会中了小人奸计,但如果师父带着一个孩子的话那可就不好说了。
凡事都怕万一,洛寒天对此还是有些犯怵的。
第十天不会有人前来,如同第九天。
洛寒天拿着三封信,买了匹马,出了京城。
在洛寒天策马奔腾在京城时,暗中有人将一切看在眼里,迅速将消息送回了镇抚司。
镇抚司。
“江湖画仙,要逃!”
听着底下的人急促的快报,江呈书停下了频颤的笔毫。
他问道:“你确定他是逃离京城?”
一名锦衣卫喘着粗气回答道:“这厮策马而去,不像是会回来的样子。”
江呈书点了点:“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这名锦衣卫闻声离去。
江呈书无神的望着前方,心神回收,若有所思。
直到将夜未夜时,洛寒天才回来,他奔波只为了将信送出去。
仅此而已。
洛寒天并不知道有人盯了他的梢,他还以为他的行踪神不知鬼不觉。
直到,他走进小院,发现一群穿着便服的人正在屋里翻着他的东西。
洛寒天并不在意他们的身份,在看到他们的瞬间便拔出了刀。
咻!
咻!
咻!
几道剑光划破寒夜,这些不速之人瞬间人首分离。
他们临死前只来得及抬起手中的绣春刀,然后瞳孔变大。
几乎是一刹那!
小院里的活人瞬间又只剩下了洛寒天一个。
洛寒天很是不快,因为他走进房里看到自己备用的白色衣服被人用刀挑了个稀烂。
“哼!死有余辜!”
洛寒天简单收拾了一下他需要使用的物品,整理成为了一个包裹后便离开了小院。
一段时间之后,洛寒天来到了一间客栈里。
洛寒天在柜台上放上一两纹银。
“老板,住店!”
掌柜的喜笑颜开:“好嘞!楼上请。”
这一夜,洛寒天杀了人,罕见的没有为他们收尸。
因为,洛寒天觉得:这些人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