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牧身首异处的缘故,池塘中的新竹新添两根。
一根定人首,一根定人身。
“你这样满含牵挂的人安息得了吗?”洛寒天回忆起李牧眼中的泪,喃喃自语。
洛寒天处理完这一切之后,突然想到一件事。
吴谙的尸体还被丢在那条街上,会不会引人注目?
应该会吧?洛寒天也不能确定。
洛寒天看了眼两根新竹,心道:罢了,就当其中一根是那个吴谙吧。
今天是十日之约的第八天。
按照约定还有两天洛寒天与江呈书就要在等雨亭一叙了。
明天的吴谙提前死去,那么后天还会来这小院的就是那个赏金猎人,梁大白了。
这个江湖就这么大,洛寒天突然发觉,就这么八天时间,他已经斩掉了这个江湖里三分之一的一流高手。
问拳宗双臂拦江鬼,徐虎。
游龙谷游龙剑侠,李牧。
神箭宗百步穿杨,王散。
江湖散人哑黄连,吴谙。
江行客摆渡老,渡人间。
还有断桥飞雪,陈三问。
陈三问未见尸体,洛寒天暂时不能确定他的生死。
剩下的就是那些无名之辈,或许入流,或许不入流。
洛寒天将琴横放在膝盖上,想要抚琴。
就在这时,洛寒天发现吴音音正在一旁看着自己,眼里发亮。
洛寒天以为自己脸上有血迹,不禁问道:“怎么啦?我脸上有东西?”
说着摸了摸脸。
吴音音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觉得你好厉害。”
虽然吴音音看不清洛寒天的出招,但是只凭战果她还是由衷地赞叹。
洛寒天淡淡一笑心道我当然厉害。
吴音音的反应过于平静,不想是个初次目睹生死的小孩子。
洛寒天有些疑惑。
吴音音又说:“我还以为待在你身边很困难,哑巴特意嘱咐我要不惜一切代价。”
洛寒天说道:“是不困难,但是也不简单。”
不简单?
天下没有什么事比这个简单了吧?
吴音音心想自己吃一口饭都要挨一顿打,平日里干活不管干成什么样子都会挨骂。
在你身边你又不打我又不骂我,虽然你不怎么理我,这生活难道还不简单嘛?
吴音音:“你都没有赶我走。这还不简单吗?”
洛寒天心说,好像是挺简单的,于是没有搭话。
缓缓闭上眼,洛寒天手指摸上了琴弦。
独奏是洛寒天喜爱的,倒不是因为他乐于醉倒声乐,只是随意拨动琴弦时洛寒天紧绷的神经才能感到一丝放松。
这种空灵的状态,就是洛寒天此时此刻想要的。
素女身在大牢,丞相前往皇宫。
洛寒天觉得,很有可能这一次的波折会危及到将来。
于是,他的心情有些说不上的沉重,好像已经步步受敌,步步遭受阻拦。
就在这时,皇宫里。
九五之尊眉头紧锁,他的前方三人,一人跪着,两人弯腰站着。
跪着的人是老丞相,另外两人一人是江呈书,一人是大内总管刘西。
“你们两个先下去,我有话跟丞相说。”
皇帝有令,两人应声退了出去,来到了门外。
此时,只有两人了。
皇帝问道:“起来,解释吧。”
“谢皇上。”
老丞相起了身。
“皇上,那官银钱财确实是我给予我那孙儿的。只是,不该被这样暴露出来。”
那该怎么暴露出来?
皇帝皱眉问道:“丞相可知锦衣卫搜到的有多少?”
“不清楚,当时随便塞了一点。”老丞相有些尴尬,他没有时间去清点数目。
皇帝伸出两个手指头:“经过清点,整整一马车银票,最少二十万两。”
老丞相脸色发窘,低下了头。
皇帝揉了揉脑袋,问道:“这个时候,你让神童带这么多钱离开京城,想干什么?”
老丞相犹豫片刻,答道:“保下孙儿的性命。”
皇帝眼睛一眯,神色凝重:“此话怎讲?”
……
殿门外。
江呈书和刘西静立。
刘西问道:“指挥使大人此举想干什么?趁机一把推倒李丞相吗?”
江呈书没有理他。
刘西又说:“不是咱家话多,若指挥使大人真的这样打算的,咱家劝大人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江呈书很无奈,但是还是没有搭理刘西。
刘西继续唱独角戏:“大人你是不懂皇上的性格,很多事情皇上都是心知肚明的。丞相后继无人,皇上是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儿就处置丞相的。”
“丞相一生为国为民,一心一意为君分忧。天灾之时每次都带头募捐,每次募捐都是几十万银两的上交国库。”
“相必大人知道这几年募捐而来的都是谁的钱吧?”
刘西笑嘿嘿:“所以啊。恐怕指挥使大人的如意算盘就要打空咯!”
“……”
叽叽歪歪,没完没了。
江呈书觉得若是不制止他,他能说到老死,忍无可忍了。
“聒噪!”
“死老太监,你说的这些本大人难道不知道吗?”
“需要你多言?”
“你是拿本官当傻子吗?”
一连三问,连骂带喷。
顿时刘西就被喷了个狗血淋头,但是,刘西年事已高,心宽体胖,并不在意。
刘西仍然笑眯眯的:“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终于清净了,江呈书心情平和了许多。
但是,刘西很快就又开始了。
只见刘西问道:“司正大人被贬官是怎么回事?”
“司正大人所犯何事,皇上为何要如此重罚他啊?”
“难道是因为那个肖三秋无聊的指控,勾结江湖忤逆之人?”
“还是说另有隐情?”
江呈书脸色黑了下来,这些太监果然都是忍不住话的货色。
只见江呈书佝偻着身子,慢慢地转过身面相刘西。
然后脸上挤出一朵花来,说道:“私事。”
说着一道冷冽的杀气释放而出,刘西顿时安分了许多。
过了一会儿,皇上还没有传召两人。
刘西又忍不住了,问道:“指挥使大人可否跟那江湖画仙有何十日之约啊?”
刘西眼耳通天,镇抚司里也有他的人。
江呈书扭过了头。
刘西撇了撇嘴,笑了笑终于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