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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 扬州叛乱:他们要匡扶李唐
薛怀义酣畅淋漓、酒足饭饱之后重新将袈裟整理得不染一尘,武太后的侄子武承嗣已在殿外等了一会儿,可他知道殿中之事万万不能催促,于是闲来无聊,便逗起同在殿外待命的侍女春樱来。

“春樱,你今年多大了?”武承嗣背着手,笑着问,他虽样貌还算周正,却始终给人阴阴的感觉。

春樱对宫中这些位高权重的男人很有一套,抛个媚眼儿故带哀愁地说:“老了,没人要了!”

武承嗣应承道:“长得像个花骨朵,说话却跟怨妇一样,是不是有心敷衍我?”

“左相,您可真是不讲道理。”春樱挺了挺胸说。

武承嗣脸上依然是他标志性的笑容:“朝堂上,有些人也说我不讲道理,可是我偏就不讲道理,能奈我何?不过对美人,我还是愿意讲道理的。”

春樱装出羞答答的样子:“那您可得好好同奴婢讲讲了。”

“改日挑个你我空闲的时候,咱们也像殿内的人一样‘谈谈心事’……”他几乎就是咬着春樱的耳朵在说。

春樱涨红了脸,跺跺脚:“左相,您可真是什么玩笑都开!”

“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在开玩笑!”武承嗣把双手摊到面前,高了高声,“难不成你看不上本相?”

“这可真是折煞奴婢,随左相差遣便是。”春樱直勾勾地盯着武承嗣,微微舔了舔下唇。

武承嗣心上一热,接着全身也一阵热,暗骂真是个贱货色,嘴上却带着笑:“太后身边的人就是懂事!”

正在眉来眼去之际,薛怀义趾高气扬地出了殿门,武承嗣一见,赶紧迎了上去,拱手道:“薛师真是劳苦功高!”

堂堂文昌左相之尊,薛怀义竟没放在眼里,别说行礼回拜,眉毛抬得高高的,从鼻腔里嗯了声。

武承嗣也不放在心上,依然笑着热情洋溢:“薛师这是要回白马寺?”

“是啊。”薛怀义答了两个字,心思污浊:你姑母都是我胯下之臣,何况你一个才从流放之地被召回的愣头小子,别忘了你父亲武元爽当初是怎么刁难太后之母杨氏的,现在得了高官厚禄,那也根本无法与我相比。

武承嗣不会读心术,无法知道薛怀义这般目中无人,仍旧笑脸不变:“那请薛师慢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宣文昌左相武承嗣觐见!”内侍从殿中高声通报。

武承嗣笑着再对薛怀义一点头,往殿中走去。

春樱目睹了全部情形,好笑多于好气,因刚刚与武承嗣达成了默契,她偏向武承嗣要多一些,至于薛怀义,他那点儿老底再清楚不过,缺什么便装什么,春樱看得透透的。

这样想着也没有给薛怀义行礼,正神思恍惚中,感到臀部被人重重捏了一把,惊声道:“谁这般轻浮!”

薛怀义笑嘻嘻道:“给你叫魂呢!”

春樱敢怒不敢言,娇声说:“薛师,您可真讨厌!”

薛怀义哼一声:“你们这些女人,真是既虚伪又奇怪,每一个都说我‘讨厌’,可到后来,谁也离不开我!”

春樱很难将那清心有为的修行之人与这样的言行联系起来,突然一想,这薛怀义从来不是什么世外高人,不过一个欺世盗名的丑陋角色,犯不着去较真。

“薛师真是每一句话都透着禅意,奴婢佩服之至!”春樱假笑着回答。

“走了!”薛怀义随意挥了挥手,下了台阶。

武承嗣进殿参拜过武太后便被赐了座。

太后身心刚刚得到极大愉悦,看上去满面春风。

“姑母。”私下的场合,他保持着刻意的亲昵。

武太后喝着茶说:“承嗣,你堂弟三思最近怎样?”

武承嗣赶紧回答:“三思刚刚接手兵部,丝毫不敢懈怠,可以说是一颗心全扑了上去。”

“我把你们兄弟俩从千里之外召回来,就是要委以重任,如今是我们武家大有作为的时候了,你们都是我武家的栋梁,务必尽心尽力,可也要注意身子。”武太后循循善诱。

武承嗣起身行礼:“多谢姑母不计前嫌,宽宏大量!”

“都是自家人,免了这些虚礼!”武太后的话半真半假。

“承嗣,你入宫见我,是有要事吧?”她又问。

“姑母,如今年号改了,旗帜也改了,东都洛阳也改成了神都……我们是不是该立武氏七庙,追封先祖为王?”

“你倒是与我想到一处了。”武太后将茶碗一推,吩咐近侍,“换碗凉茶来。”

武承嗣察知太后内火旺盛,不禁心生感慨、浮想联翩。

武太后继续说:“具体事宜你下去和三思一道操办。”

“是,小侄谨遵懿旨。”胡思乱想差点儿耽误正事,武承嗣立即满口应道,略显愁容,“只不过,中书令裴炎怕是又要说话!”

“他又不是哑巴,当然要说话。”武太后满不在乎。

“裴老可真是忘恩负义!”武承嗣趁机挑唆,“姑母您帮着他废了帝,又给了他特权,谁知他却接二连三用这特权来压着您,真是人心不足!”

武太后饮了凉茶,缓了缓:“且看他明日朝堂上又会说什么,你们先按照我的意思布置下去,即便有一万个人反对,这事也已成定局!”

武承嗣等的就是这个应允,欢喜着:“侄儿定不负所望,放手去搏!”

武太后赞许道:“谁说我武家没有好儿郎!你们就好好打打他们的脸!凡事有我撑着,尽管去做!”

武承嗣谢了恩,说了些家常,告退出殿。

春樱还在有意等他,见了面,武承嗣就把一朵廊前顺手掐的花插在她早晨精心挽好的螺髻上,笑得温柔:“果真是人比花俏!”

春樱瞬间动了动心,浅浅一笑。

“不好意思啦?”武承嗣歪着头看着她。

“左相可是当真的?可是用心的?”她连连追问。

武承嗣是出入勾栏的常客,轻易不会当真,更不会用心,可还是说:“要不,给你一把刀,你现在就把我剖开看个究竟。”

说完真从腰间解了佩刀,取下刀鞘,执着刀尖一端,递给春樱。

春樱当然不接,嗔怪着:“左相,我怎么敢杀你?”

“可连你都怀疑我,还不如杀了我。”嘴上跟抹了蜜似的。

春樱的脸上多了两片红云,她忽然就彻底放下李旦了。原来放手是这样简单的事情,也这样轻松。

第二日的朝堂上,裴炎果然提出反对意见,说的话也很难听,他说:“太后您母仪天下、泽被苍生,怎能偏私于亲属,遭天下人轻视……何况,太后难道忘记了吕氏败亡的教训吗?”

武太后亦是毫不留情地驳了他的面子:“吕后封生者为王,而本宫是在追尊死者,这能是一回事吗?”

裴炎很固执,甚至有几分倚老卖老的意味:“太后您初掌大权,更应谨小慎微、防微杜渐!一旦酿成大祸,悔之已晚!”

君臣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当初的同盟者如今又站到了对立面,武太后逐渐视裴炎为眼中钉。

武承嗣将武太后交办的差事完成得极为圆满,并立武氏五代祠堂于文水,然而他同样野心勃勃,觊觎着名义上仍是李家的江山,他与春樱自从有了苟且,食髓知味,一发不可收拾。而春樱陷在炙热的情感里,对武承嗣言听计从。

武承嗣得寸进尺,开始将屠刀伸向李唐宗室子弟,他建议武太后诛杀高祖李渊之子韩王李元嘉、鲁王李灵夔,以绝宗室之望,缘由竟是韩王、鲁王颇有声誉、地位尊崇。

二王枉死直接激怒了英国公李敬业,他振臂一呼,以匡复庐陵王复位为名在扬州起兵。

突如其来的扬州叛乱彻底打乱了武太后实现女主天下的节奏。

中书令裴炎却认为谏言的机会到了,上了一道折子,内容是皇上已成年,却始终未能亲政,这才让小人有了造反的借口。如果把朝政还给皇上,叛军不用征讨便会土崩瓦解。

这无疑是撞到了枪口上。

御史崔詧一向趋炎附势,紧跟着上了弹劾裴炎的折子,污蔑裴炎身为顾命大臣,不思讨平叛乱之策,却借机让太后还政,必是怀有异心。武太后怒不可遏,下令将裴炎关入诏狱,命御史大夫审问。宰相入狱是件大事,凤阁侍郎胡元范、纳言刘齐贤上疏为裴炎辩护,并以身家性命力保裴炎不反。武太后却坚称裴炎有谋反之意。双鬓皆白的裴炎身在大狱之中,早已看出生途渺茫。

然而惩治裴炎不过是给一众朝臣提出警告,讨伐李敬业才是当务之急,为此朝堂之上争论不休,一时间并没有令武太后满意的讨逆谋略。

夜间沐浴换装后,武太后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很随意地问了问婉儿:“婉儿,你可有什么想法?”

婉儿一边服侍着她敷上调制好的珍珠粉,一边轻声细语:“奴婢对于军事和兵法知之甚少,但也确实私下理了理,只能说有点头绪,绝说不上是好的计谋。”

“你不妨说来听听。”武太后动嘴说话的幅度很小,毕竟脸上涂了层厚厚的膏体。

“李敬业不是打着匡扶李唐的旗号吗?那就让他自相矛盾、站不住脚。”婉儿回话,若是从前,她绝不会直呼皇亲国戚的名讳,可判乱谋反的当事人另当别论,此时不宜还口口声声说着“英国公”,武太后敏感的心思婉儿还是能把握的。

武太后僵着一张脸:“他有什么资格提‘匡扶李唐’,他又不真姓李!”还在为找不到的最新章节苦恼?安利一个或搜索热/度/网/文《搜索的时候记得去掉“/”不然搜不到哦》,这里有小姐姐帮你找书,陪你尬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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