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叫胡浩的男孩收起笑容,呆了一下,一时竟被镇住了。一直以来,文正因为眼睛有异,又因为懦弱可欺,因此备受欺凌,尤其是眼前的一群男孩,从没人把他当做朋友玩伴。往常之时,他要么躲在爹娘身后,要么默默承受,从没有今天这般悲壮强硬。须臾,那胡浩才反应过来,剑眉一竖,伸出一脚如猴子撒尿,将无恨踹倒在地,两步上前,将他压在身下,一手扼住他的脖子,怒道:“你说谁是妖怪?你才是妖怪,说!你是不是红眼妖怪?”
文彬紧闭着嘴,理也不理。
那胡浩脸色发黑,越来越气,越来越急,手上用力,大声道:“是不是?”
文彬正气管被扼住,呼吸逐渐困难,慢慢的脸色也开始涨红,竟然犟了起来,硬是一声不吭。
胡浩竟是越来越怒,手上力气越来越大,口中叠声道:“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
林浩然眼看不对,眼见文彬脸色由涨红变得紫黑,不知何处涌出的大力,挣脱众人,上前捡起砖头,砸在胡浩头上,“彭”的一声,石砖应声而碎,血如泉涌。
文彬双眼翻白,大口喘息。
那胡浩被众人扶起,怔在当地,回过神来,想起刚才的情景,彼此都越来越后怕,呆了一阵,四散而逃。
片时,文彬才呼吸通畅,缓过神来,看着空空的房门,喃喃道:“爹,娘,正儿以后绝不给你们丢人了。”
须臾,文彬呼吸平稳,林浩然方才舒散眉头,责怪道:“文彬,生死之前,你服输便好,为何如此坚忍?几乎丢了你的命!”
文彬强颜欢笑道:“你呢?生死之时,你推开他便好,为何又如此极端?几乎要了他的命!”
言罢,二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林浩然抬头看了看天,问道:“要下雨了,咱们还去吗?”
“嗯”文正看着南方坚定的点了点头。
天,说变就变,乌云从两个方向聚拢而来,可怕的电芒在云中穿梭闪烁,就如两军对垒一般。
须臾,风起了!
一里的路程不久便到,两座小坟,并排而立,两堆新土还没有长出杂草,显得如此不协调。文彬跪在坟前,心里有一肚子的话,此时却哽咽着说不出来,只剩下低低的啜泣在风中湮没。文彬眼中闪出一抹痛苦,默默低下了头。
林浩然站在旁边,看着远处的云,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许久,文彬才抬起头来,双眼血红,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浩然,你说凶手会是谁?”文彬冷冷道。
林浩然才收起眼帘,“唔”了一声,道:“或许,山上神仙能知道吧!”
周围又静了下来,文彬思量一阵,又道:“我要去找神仙问问!”
林浩然想了一下道:“就凭你一个小屁孩?神仙不会告诉你。”
“那我就拜他为师,他便告诉我了。”文彬声音有些颤抖。
林浩然摇了摇头,又道:“那万一仇人很强呢?”
“那我就成为神仙,比他还要强!”文彬直直的站了起来,目视前方,双眼空洞。
林浩然看着文彬,道:“我爹说当今天下,青龙寺,无量门,通天教三门鼎立,各有千秋,你打算去哪个?”
“其他的太远了,就去青龙寺吧!”文彬看着远处茫茫青山,双目放出光芒!
一道闪电从天而降,直直打入地下。
天边,又一声惊雷!
须臾,风渐停,雨水落下!
二人只见眼前,却不见身后异变又起!
傍晚,乌云盖顶,天色黑了下来!
大漠一直跟在后面,默默观察,对这两个孩子有些感兴趣。见到这两个孩子,他便想起邙山后山石洞中的那个孩子,这个秘密眼看就要藏不住了。
邙山山道上,周正顶风冒雨连夜下山,仿佛有什么急事一般,眼见就要到了山下,他的脚步慢了下来。就在这时,忽然感觉光线暗了一分。周正抬头看去,一把伞在他头顶撑了起来,他回头看去,一张笑脸如三春的鲜花,傲然绽放,一时看得呆了。“傻子,下山啦!”她微嗔道。周正报以微笑,继续赶路。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能够飞走却还要陪她走一走山路,但他不想问,有些事不明白反而要比明白好得多。就这样,一个温柔多情,一个装傻充愣!
走了一会,周正余光看到易珍儿肩膀漏在外面,已经被雨水打湿。他推开那把雨伞,道:“都已经湿了,还撑着干嘛,顾好你自己就好了。”说着微笑一下表示感谢!但她仍旧把伞让了过来,道:“我有修为不怕湿冷,你没什么修为,应该怕生病的!”
周正本就是孤僻的性格,本来想让她离去,可她借着遮雨却装作不知道,也不知她会跟到什么时候。
天公不作美啊!周正长叹一声,这鬼天气自他离开之时便是一阵雨,一阵风,没有消停的时候。此时,易珍儿还跟在他的身后,一直低着头,话也少了许多,不似在青龙寺的时候放得开。
忽然,身后脚步声消失,周正疑惑的转过头来。易珍儿停在那里,脸上有些痛苦,须臾,她抬起头来,似有什么话要说,可是张了张嘴,却换成了另一句话。易珍儿举起石剑,道:“周正,我要走了,把剑还你!”
周正没有说话,伸手把剑接了过来,然后一转身继续向南走去。
那一抹粉红,在风雨中越缩越小,越来越淡。她仍旧站在那里,见他转头看来,挥了挥手。然后,那一抹身影也淹没在雾气中,不见了踪影。
周正走着走着,或许是雨水的缘故,雾气越来越大,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路过的庄户基本看不到,所以相投宿也没办法,他只能随便找棵大树休息一下。又过了几天,傍晚时分,天还蒙蒙亮。周正才沿路走进一个小村庄,村庄不大,约么没有几户人家。周正挨家走过,都是紧闭大门,叫门都不应声,仿若没有人一般。正在他疑惑之时,却发现靠村尾的一家,大门敞开,似乎这家发生了什么事一般。周正拔出石剑,横在胸口,作攻击动作,缓缓向院子走进。刚走几步,便发现院落里有一摊没有掩盖的血迹。墙边的柴草无人收拾,散落在院子里,显得落寞又颓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