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渡溪寨里灯火通明。[www.noveldh.com]
百姓们提前接到了鲁霸的命令:准备各类山珍野味和美酒,他要隆重招待麻石寨、巫家寨和李家寨三个山寨的首领。
另一方面,鲁霸命令加强各个岗哨的警戒,又令刘大率一支童子军潜入寨子外面的树林中,以防遭到其他三个山寨的突袭。
柳毅、小翠还有几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被安排在聚义堂里准备酒食。鲁霸穿了一身猩红富贵大袍,打扮得油光粉面,神采奕奕。他背着两只手站在聚义堂前面,看着下面的人忙着准备宴席,一副得意洋洋、志在必得的表情。
差不多快准备好的时候,家丁上来报告:“大王,三个寨子的首领已经到山寨门口了。”
鲁霸道:“好,打开山寨大门,迎接三位首领。”
家丁原以为鲁霸会亲自走出聚义堂去迎接三位首领,然而鲁霸说完之后却站着没动,家丁愣住了,也不敢动。
鲁霸瞧了一眼家丁,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迎接啊。”
家丁这才应了一声,跑出去了。
柳毅偷偷看了鲁霸一眼,鲁霸昂着头站在大厅前面,那样子就好像是在等待三位首领来拜见他一样。
一应酒食都安排妥当之后,所有侍从都站在了酒桌后面侍立,柳毅没什么事,就站在一根大柱子旁边,偷眼看着大厅的情形。
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起,六个身披铠甲的人走进大厅。朱粲马上露出欢迎的笑脸,大声道:“三位首领大驾光临山寨,令山寨蓬荜生辉,快请进!”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长相粗莽的胡子大汉,他见鲁霸一直站在前面,就很不屑地道:“哼,鲁霸,你好大的架子,请我们几个来,不出来迎接也就罢了,我们几个走进来了,你也不走下来,你是什么意思?”
鲁霸笑道:“张飞兄,你看我现在这副身体,连走路都困难,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张飞又哼了一声,径自走到一张桌子前面坐下。其他两个首领也跟着入坐,三人带来的手下都站在他们身后。
这三人,大胡子张飞是麻石寨的首领;第二位是个拿着扇子的白面书生,装扮儒雅,叫巫玉儒,是巫家寨的首领,人称“玉面书生”;第三位年纪稍大,是个头发灰白的老者,看起来十分精干、严肃,叫陈先达,是李家寨的首领。
为何李家寨的首领不是姓李之人,而是个姓陈的人?原来这个陈先达曾是武将出身,在军中担任教头。noveldh.com后来见朝廷日益腐败,军队也日趋积弱,于是解甲归田,隐居田园。后来战乱频起,起义不断,百姓们都起来反隋,陈先达于是带领李家寨的百姓起义,因他深谙军事战略,又懂得练兵,于是被推举做了李家寨的首领。论武功,陈先达是这几个头领中武功最高的人,而他带领的李家寨也是四个山寨中实力最强的。
渡溪寨和其他三个山寨都离得比较近,分别占据了这一地区的几个山头,各自为寨,保护自己的百姓,一直以来相安无事。陈先达是个有抱负的人,好几次去会见其他三个山寨的首领,希望能够四寨联合,一来可以增强实力,避免一个山寨势单力薄,无法抵御外敌的情况发生,二来将来可以发展成一支有一定规模的起义军,然后投靠瓦岗寨,共谋反隋大业。
陈先达将此事对其他三个首领说了以后,鲁霸没有表态,张飞和巫玉儒也只同意四寨联合,并不同意后面组成起义军投靠瓦岗寨的建议。他们只想守住自己的山头,抵御外敌,对起兵反隋根本没兴趣。
陈先达只好暂时放弃日后的打算,在与麻石寨和巫家寨达成一致之后,又多次派人到渡溪寨请求鲁霸联合,鲁霸却一直没有见使者,也没做任何回应。
鲁霸的决定让寨子里很多人都感到不理解,鲁霸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没有人知道。
鲁霸在首位坐下来,举起一杯酒,对下面三个首领道:“今天能把三位首领请过来,我鲁霸不胜荣幸,来,先干一杯!”
正要仰头喝酒,下面的三位首领却都没动,巫玉儒用扇子轻轻扇着风,看着前面的酒杯道:“鲁首领今日请我们几个来喝酒,却没说到底喝的是什么酒,这酒不明不白的,怎么敢乱喝?”
鲁霸的脸色先是突然一黑,然后转而笑道:“玉儒兄说的是什么话,今日请三位首领来,主要就是喝喝酒,叙叙旧!之前若是有什么矛盾和误会,还希望三位首领不要挂怀,干了这杯酒,希望我们四个山寨能够屏弃前嫌,团结合作,来!”鲁霸又举起了酒杯。
下面三个人还是不动,巫玉儒冷笑道:“好一个摒弃前嫌,团结合作,可我怎么觉得鲁兄今日摆的是鸿门宴呢?”
此话一处,气氛立马就冷了,所有人都不说话,站在三个首领身后的手下已经把手放到了刀把子上。
鲁霸瞥眼瞧见了,笑道:“三位首领多虑了,我鲁霸怎么会是那种小人?再说了,我渡溪寨人少兵弱,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若是摆鸿门宴,岂不是自取灭亡吗?三位首领请放心。”
“鲁首领今日急急派人来请我们过来,恐怕不是喝酒叙旧这么简单,是不是因为山下来了一支杜伏威的军队的缘故?”一直坐在旁边不吭声的陈先达终于开口了。
鲁霸听完一愣,接着笑道:“看来还是先达兄消息灵通,今日我请三位首领来,正是想与三位首领商量此事。”
张飞粗声粗气地道:“有什么好商量的,不就是来了一支军队吗?干我山寨鸟事!只要他不来攻打我麻石寨,我自然也不会去招惹他!”
鲁霸道:“张飞兄此言差矣,我听说杜伏威最近在江淮一带吃了败仗,损失惨重,现在派了一支军队来,想必就是来收编各个我们几个山寨,补充兵力。若是我们不同意收编,那么后果可想而知。”
巫玉儒道:“那么鲁首领这次叫我们来,是什么打算?”
鲁霸道:“我想先听听各位首领的打算,我猜过不了几天,山下就会派人来跟给位谈此事,不过我希望在他们来之前,我们几个只见能够达成一致,共同进退。”
张飞拍了一下桌子道:“有什么好谈的,天下大事跟我们有个屁关系!他杜伏威要打仗自己打去,兵不够了自己找去,想来收编我的军队,做他娘的白日梦去!”
鲁霸道:“看来鲁兄是不同意收编了,那么玉儒兄和先达兄呢?”
巫玉儒和陈先达互相看了一眼,巫玉儒道:“鲁兄认为即使咱们四个山寨联合起来,可以抵御杜伏威的军队吗?杜伏威派这支军队来,明摆着就是想告诉你我:如果不同意收编,就将你我灭了,如果真的打起仗来,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他如果真的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们也不得不同意。”
鲁霸听了,没说什么,又那眼睛看着陈先达。
陈先达道:“杜伏威虽然是江淮一带势力最大的,但不论军队数量还是战斗力,都远不及瓦岗寨和窦建德的军队,即使编入了他的军队,我猜日后也可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照我来说,良禽择木而栖,现在只有瓦岗寨的实力最强,为山寨的以后打算,我认为还是去投瓦岗寨好。”
三个人一个不同意收编,一个同意收编,一个不同意,却想转投瓦岗寨。鲁霸听完,沉吟片刻,道:“如此看来,三位首领都有不同的打算了。”
巫玉儒问:“不知鲁首领作何打算?”
鲁霸道:“我和张飞兄的想法一样,不能被杜伏威收编。因为一旦被收编,别说我们几个首领的位置难保,就是我们辛辛苦苦训练出来的士兵也不归我们管。还有寨子里这么多老百姓,如果收编了,你让百姓们去哪里?百姓若是没有我们的庇护,有何平安可言?所以我不会被杜伏威收编。只是现在的形势摆在眼前,如果我们四个寨子不共同进退,那么最后谁都不会好过。所以今天我请三位来,正是想达成一致:如果山下派人上来游说,我希望大家都能够拒绝。如果他们派兵上山来攻打山寨,那么我们四个寨子可以联合起来共御强敌。虽然我们人少,但地形对我们十分有利,别说几千精兵了,就是抵御一万精兵也不再话下。我想山下的军队不可能想不到这一点,他们也不敢乱来。”
坐在下面的巫玉儒和陈先达都不说话了,张飞干了一杯酒,道:“我才管不了那么多呢,反正我麻石寨就是不同意,你们愿不愿意收编跟我没关系!”
鲁霸道:“还是张飞兄爽快,为了山寨的百姓着想,希望玉儒兄和先达兄好好考虑一下。”
巫玉儒和陈先达还是沉默不语,鲁霸见气氛有点冷,就命令侍从上来添酒,大声道:“来来来,今日本来就是喝酒的,有什么事喝完酒再说!”说着自己干了一杯酒。
柳毅一直躲在柱子旁边的阴暗中偷偷观察着巫玉儒和陈先达。巫玉儒一看就是那种十分聪明、城府很深的人,而陈先达则属于那种正直、有抱负的人。
末了,巫玉儒微笑道:“好,既然鲁兄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巫家寨也不同意,但是话要提前说好:若是到时候哪个山寨有难,其他山寨必须出兵相救!”
鲁霸道:“这个是当然的,咱们不说什么客套话,谁都知道咱们四个山寨谁都离不开谁,如果谁有难,其他山寨见死不救,那么其他山寨迟早也会遭殃,这么简单的道理,谁都明白,玉儒兄大可放心!”
现在只剩下陈先达还没有表态了。其他三个首领都在等着他开口,他道:“我本来就不同意归顺杜伏威,但我另有打算。这次,我同意与各位联合,共同抵御杜伏威的军队,不过过后我自有打算。”
鲁霸道:“只要这次能够抵御杜伏威就够了,人各有志,先达兄有自己的打算,这无可厚非。”
“好,既然大家已经说好了,那就希望到时候能够共同进退,来,喝酒!”
四个首领算是基本上达成了一致,鲁霸挺高兴,开始和他们几个喝起酒来,聚义堂内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不时传来阵阵爽快的笑声。
柳毅在暗处仔细观察着四个人的脸,他看得出来,四人虽然谈笑自如,但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隐藏着不同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