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之后,两人逐渐冷静下来。[www.noveldh.com]许大娘轻抚女儿落泪的脸庞,悠悠叹息,对她说:“心急坏事。这些年都等了,你再观望观望情形。如果不能一击而中,千万不要轻易出手。”
面对母亲的慈爱,心荷心中的戾气也慢慢收敛。她反握住娘亲变得粗糙的手,保证道:“您放心。我不会打草惊蛇。如果出手,决不能让她逃过去。撄”
“嗯,注意别让她察觉到我们的心思。”许大娘不厌其烦地反复叮嘱。她现在已经失去了儿子,不能再让女儿受到伤害。
对于母亲的担心,心荷蹦出自嘲的冷笑:“哼,她才不会发觉。在她眼里,我只不过是个替她跑腿打杂的工具罢了。”
明明小时候两人是无话不说的挚友,却最终走到这一步,她心中竟然没有半点惋惜。偶尔思及此事,连她都被自己的无情惊到。
月落日升,又是艳阳高照,刺眼的光线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宁娆却带着蝶儿来到前庭。即使有蝶儿为她撑伞遮阳,她仍觉得酷热难受。走了这段不算短的路,她已经汗流浃背,浸湿了内里的绸衣。
“敬伯。”她在前庭的抄手长廊下看见了要寻找的身影,连忙出声唤道。
敬伯循声望去,惊诧地愣了几秒才回过神来。他走到宁娆跟前,隐隐透着几分倨傲,对她行了个礼:“宁姑娘。有何事召唤老奴?”
宁娆眸光一冷,但瞬间又转为笑意,快得让人几乎察觉不到偿。
她客气地说出自己的要求:“我初来乍到,还未到城中看过。我明天无事,你能不能派个可靠的丫环,领我出府去到处转转?”
听她想要出府,敬伯露出为难的神色,支吾地不肯爽快答应:“这个……”
早知道这种所谓的大国皇室规矩多如牛毛,特别是各种女眷入了府几乎就失去了自由出入的权利。如此想来,以前在部族时,女子的地位可比这中原高得多。
但明天她必须要出府去见一个人才行,如果敬伯真的不允许,她也会想办法溜出去。
不过,那是下策。这会儿,她看向敬伯,明知故问:“是我的要求太无礼了?”
敬伯有心点头,但想到这位好歹也是王爷面前说得上话的人,如果就这么得罪,只怕王爷会对他心生不满。[$>>>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www.noveldh.com]可是,要是轻易地答应了她的请求,只怕以后旁的姑娘们想要效仿,他就不便拒绝。
见他神情松动,惯会察言观色的宁娆立刻为他寻了个台阶:“其实七夕快到了,听闻府里的姐妹打算办个乞巧会。所以我想亲自去选几件礼物,送给姐妹们聊表心意。”
为了圆之前忽悠岳琇莹而撒的谎,柳红缨已经发了邀请赴宴花笺给诸女,就连唐瑶那边都派人递了花笺过去。所以,这场宴会已是府里上下皆知的事情。
“宁姑娘果然是个周到的人。”顺势下坡,敬伯抛开心中的顾虑,“老奴这就去安排,您尽管放心。”
没想到自己的要求这么轻松就达到,宁娆觉得太过顺利,反倒心生怀疑。不过,此时她所不知道的是,这王府中的女眷如果要独自出门,必须有两位以上的女子护卫化装成丫环贴身保护:这样安排,一来是为了保证女眷的安全和名节,二来也是要监视女眷出府后的举动。
而宁娆这样被身份敏感的姬妾,更是在入府前就被影卫密切关注。只可惜,展陌华离府赴险带走了一半的影卫,留下的人手不够,监视的强度也就随之减弱许多。
心中挂念着今天要见的人,宁娆一早趁着阳光还不算***的时候,就坐上敬伯安排好的马车,带着蝶儿和护卫,出发往隆州城最热闹的街市驶去。
马车从王府的后门出发,转过两道弯。再穿过一条巷子,她们就能到达直通街市的大道。
就在这时,从小路的另一头,也驶进一辆马车。路面狭隘,不能容下两车交错。
为了避免二人在巷中堵住,赶车的马夫,连忙向那边的振臂高喊:“快快避让,这是王府的马车。”
那辆马车的车夫未得到主子的允许,只能暂时停在原地,免得再深入巷子里,待会不容易倒退回大道。
车厢的窗帘被掀起一个角,车内的人示意跟随车旁的老者靠近。
老者恭恭敬敬地走过去:“小姐。”
车里的女子对他吩咐:“福伯,命车夫让道。”她的声音婉转如莺啼,令人听了便情不自禁地在脑海中勾勒出她秀丽的容貌。
车夫得了指令,立刻娴熟地驾驭着马车向后倒退,将狭窄的巷道全都空出,礼让王府的马车先行通过。
车夫轻轻挥动马缰绳,催促马匹拉着车往前行,迅速地通过小巷来到路上。
命马车停在路边,宁娆将一个精巧的小盒子递到丫环手上:“蝶儿,过去替我谢谢人家。”
蝶儿接过盒子,闻到有种淡淡香气从中透出。她走到方才礼让的马车前,朗声对车厢内的女子说:“我家姑娘感谢小姐的礼让,特地让奴婢送上一盒胭脂,以表谢意。”
“你家姑娘太客气了。”那女子笑得温柔,掀起车帘向王府的马车望去,看见那边的主子也正挑起帘子看向她。二人对视,眼中皆流露出惊艳的目光。
落落大方地颔首微笑后,两人默契地放下帘布。令下,两辆马车的车辙开始运动,向不同的方向行进。
坐在车厢里,闲闲无事的宁娆回想起刚才的惊鸿一睹,不由地感叹:“没想到这隆州城还有这等容貌的女子。”
她从来都以自己的美貌自豪,今天却无意见到这位能与她平分秋色的女子,生出一种惺惺相惜的莫名感情来。希望,这女子不会被齐王发现,否则恐怕也会成为王府中众多女眷的其中一人。
与此同时,在另一辆驶入小巷的马车,一拐弯停在岔路上。
福伯隔着车帘,对主子说出自己的推测:“小姐,那是王府的女眷吧。”
纤纤玉手撩起帘布,施滟晴盈盈抬足走下马车,走入旁边的一座楼里。
福伯见状,打发了马车,也紧忙跟进去。
在高背椅上坐稳,施滟晴秀眉紧蹙,如临大敌:“瞧那姿色,想来是没错。见她那出行的阵仗,想来在府里是个受宠的姬妾。或许可以通过她接近展陌华。”
她原本以为自己的对手只有唐瑶一人,没想到还有这样个***围绕在他身边。不过,越是如此,她心中的斗志越盛。
听她的话,福伯就知道小姐还未放弃成为齐王妃的美梦。他打量了一下四周,犹豫地问:“您真的要在这里开酒楼?”
这两个月,他几乎每天都在问同样的问题,而得到的回答也从未变过。但,他还是希望小姐可以能改变想法,放弃这个注定前路艰难的决定。
可惜,他的愿望还是落空。施滟晴双眸闪亮,势在必得地说:“当然了。我看中的男人怎能轻易放手。”
说完,她分神看了眼福伯,吩咐道:“走吧,去楼上计划一下如何同她搭上线。”
望着小姐入魔般的神情,福伯暗自叹息,摇了摇头,却不敢违抗地向楼上的小间走去。
隆州城里,一群女子,搅弄风波。
千里之外,芒山深处,在山腹之中,展陌华一行在黑暗的甬长山道中不知走了多久。
就连自觉精力过人的展陌华都有些累得脚下虚浮,膝盖也忘了如何弯起,麻木地拖沓着脚步。
脚尖一滞,滴溜溜的小石子被他踢得滚出很远,才慢慢停下。这细小的动静在此时此地却如擂鼓般让众人都觉得心里猛地一突。
将手中的火把向后照了照,走在前面领路的苍皞,放缓了脚步,小声地提醒:“王爷,宣先生,小心脚下。”
他话音未落,大家顿觉眼前一晃,陷入了黑暗中。
“又灭了个火把。”说着,苍皞手脚麻利地燃起火折,接着它的微弱亮光从包袱里又取出了一柄全新的火把,将它点燃。
火把重新照亮这黑暗的空间,宣敬默盯着苍皞背上越来越消瘦的包袱,询问道:“这些还能撑多久?”
这个问题令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苍皞不由地露出苦笑,不敢隐瞒地如实告之:“宣先生,如今还剩两个火把未点,估计在这环境里能燃一个时辰。”
明白他的担忧,宣敬默更加直白地将事实挑明:“换言之,我们必须在这一个时辰里走出暗道,找到真正摆放碧玺的地方。否则,可能会一辈子困在这山腹之中。”
他的话如一柄钢刃割在众人的心上,让精神已经麻木的人们瞬间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不敢有丝毫拖沓,齐刷刷地跟随苍皞,向未知的前方加速前行。
不知又走了多久,新点燃的火把也已经烧了三分之二。
“宣先生!”苍皞突然停下脚步,高声喊起来,“这有岔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