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www.noveldh.com]
敲门声响起,接着银月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唐姑娘,有人来访。”
知道她在这儿与麻花说着话,如果不是要紧事,银月应该不会来打扰。
想通这节,唐瑶起身,对麻花嘱咐了几句:“你好好休息,我晚上再来。”
说完,她打开房门。在外等候好一会的馒头,对她点点头,立刻冲进去,可见一直对两人独处很不放心。看他这样护姐,唐瑶无奈摇摇头,但又深觉感动偿。
虽然东厢离正厅的距离不过数十步而已,唐瑶却走得异常缓慢,瞅了眼丫环,小声问道:“瞧你苦着脸,难不成是宁娆跑来耀武扬威了?”
“嗯。”银月面色凝重的点头,将敌情如实汇报,“扬不扬威奴婢是不清楚,但她可是用心打扮了一番。撄”
这位宁娆姑娘真是容貌出众,就连她这女子看了都不由赞叹,可想那些男人见了会如何得神魂颠倒。虽然今天她装扮清丽,但那份用心,却逃不过银月的眼睛。
路程太短,主仆二人来不及商量细致,就快走到了。
思及马上要与她面对面,唐瑶不由地深吸一口气,浅笑叹息:“该来的总躲不掉,迟早是要见面的。只不过我没想到她会这般沉不住气。”
眼见到了正屋的门前,踏上几级台阶,唐瑶就看到一位明眸皓齿的秀丽女子候在那儿。
暗暗掐了掐自己的手心,让自己镇定下来后,她跨门走进正厅之中。
那女子扭头见她到来,立刻上前行了个半跪之礼,低头请安:“宁娆见过唐姑娘。”那架势,俨然是将唐瑶视为后宅当家一般。
太过谦卑,反令人觉得虚情假意。唐瑶向旁轻盈闪开,避开她这一拜,不肯受礼:“同是王爷身边的人,何须这样多礼。”
没料到她拒绝的如此鲜明,拜在那儿的宁娆顿时愣住,面上有些难堪。好在蝶儿机灵,上前将她搀扶起来,才算解了她的围。
待她坐回椅子里,唐瑶早已盈盈坐入上首的太师椅中,对丫环吩咐道:“银月,看茶。”
接收到主子递来的眼神,银月心知肚明,立刻领命退下,去亲手准备。[noveldh.com]
在这厅里,宁娆未免闲坐着尴尬,主动开口问候:“我听说唐姐姐昨天身子不适,如今好些了没?”
唐姐姐?这女子真能攀关系。可惜唐瑶不是柳红缨,不会因为她这皮笑肉不笑的一声称呼便忘乎所以。
未免落入旁人彀中,她疏远地谨慎挑选着用语,答道:“现在已退了高热。倒是宁姑娘你太客气,派人送来补品,这会又亲自过来。”
听她还是称呼自己为宁姑娘,宁娆眼中闪过一丝阴桀。不过,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情绪,越发笑得谦和:“瞧姐姐说的见外,姐姐什么好东西没有见过,那些不过聊表心意而已。”
她在心底暗自盘算:这番吹捧,想必能撬动唐瑶的冷漠了吧。一再被人拒绝友善,她面上无光,原本的计划也有些被打乱了进程。
还未等唐瑶说话,银月适时端着两杯茶走了进来。
她先将一杯送在唐瑶手边的高几上,再回转身,来到宁娆身旁。她稳稳地将茶盏放下,规规矩矩地垂手道:“宁姑娘,请用茶。”
不愧是府中调教出的大丫环,这一举一动,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唐瑶率先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烫嘴的热气,小饮一口。宁娆见状,也端起茶水,小口小口地喝起来。
用余光瞥见她喝下茶,唐瑶这才对她客气地笑笑,说道:“你第一次来到我这,也不知道你喝惯那种茶叶,便让银月拆了昨天你派人送来的茶包,算是借花献佛了。”
听了她的话,宁娆暗自吃惊,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晃。虽然她很快便稳住,但仍是溅出几滴茶水来。
要知道,她送给各人的普洱茶饼可是经过特别处理的。她曾在其中添加了一些,能够孵化出来操控人心的幼蛊。
宁娆如何也没想到,这唐瑶会来这一手,竟让自己不小心而中了招。虽然,解除这种程度的蛊毒,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也免不了要经历一番痛苦。
唯一能让她觉得欣慰的就是,刚才她眼见到唐瑶也喝下了茶水。
唐瑶只当没瞧见她那些细微的动作,继续说着:“不过,这种茶此地少见,银月胡乱冲泡,恐会坏了味道。”
平复了一再被搅乱的心绪,宁娆主动介绍道:“这是普洱。冲泡起来虽然也没有太特殊的讲究,但如果银月想学,待会让蝶儿留下教教她便是。”
回到唐瑶身边立着的银月,听她如此说,立刻半蹲福腰:“多谢宁姑娘。”
最好银月的手艺能好到让唐瑶对着茶饼喝上瘾,那以后的事情就不必她亲自出手,省去许多的麻烦。
谁知,她嘴角暗藏的笑意还未来得及全部隐去,唐瑶却又说出令她差点气到吐血的话来:“可惜,我还未痊愈,余大夫特意交代不许饮茶,否则定要蝶儿当场展示一番茶艺。”
什么!不许饮茶!那她刚才喝的是什么?难道只是最普通的热水而已?宁娆的五官,因为这诧异、气愤,几乎快要控制不住地扭曲。
突然,她手臂上一疼,将理智拉回。不必想去,她也知道,这是蝶儿发觉她的异样,而施以援手。
宁娆定了定心神,不再纠结在这个令她深感挫败的话题上,转而羡慕地说:“王爷真是将姐姐捧在手心里呢,听闻昨天得知唐姐姐病了,王爷便一直在这儿形影不离地陪伴。”
“宁姑娘说笑了。”唐瑶以从她方才的反应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看来她从来的那些东西果然是有问题的。
她不动声色,只与宁娆相互客气吹捧,说些言不由衷地话来:“后来王爷他不是随着蝶儿去过碧园了吗?可见他也是更记挂你的。”
提到此事,宁娆心中不由得意,脸上却比之前还要谦逊:“姐姐的话,令妹妹羞愧。之前柳姐姐总告诉我,说唐姐姐深得恩宠,而且谦逊和善。今天见到,果然如此。”
听她口口声声地称呼姐妹,唐瑶觉得厌烦不已。紧接着,她又听宁娆提及柳红缨,虽然明里似在夸赞,可暗地里却是***裸地挑拨。
唐瑶的耐心终于到了极限。她向银月递了个暗号,这是方才二人在路上商定的。
看到主子不停地转动手腕上的银镯,银月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她突然上前半跪,出声打断了正说得兴起的宁娆:“宁姑娘,请恕奴婢斗胆。”
果然是个好帮手。唐瑶心中偷笑鼓掌,可在宁娆面前却得把戏做足。她厉声喝斥:“银月,怎生这般无礼。主子们说话,岂容你来捣乱。”
宁娆刚想劝上几句,以显自己大度,但又被那丫环抢白。
银月转过身,面对唐瑶,依旧跪着:“回姑娘,余大夫来复诊的时间就快到了。”
“瞧我这记性。”唐瑶突然一拍脑门,似恍然大悟。
她满脸歉意地起身对宁娆下了逐客令:“今日谢谢宁姑娘你特意来探望,改天等我身子全好了,当亲自去碧园道谢。”
虽然不知真假,但既然主人家这般说了,断没有继续赖在此处的道理。
宁娆也随之站起,回了礼数:“妹妹我入府最晚,资历最浅,做这些都是应当的,不敢劳动姐姐。”
不过就这样铩羽而归,她也不甘心。宁娆眼眸转动,记起一事,对身边的丫环吩咐道:“蝶儿,你待会留下将冲泡普洱的方法,告知银月。”
待心腹应声,她这才舍得离去:“唐姐姐,那我就不多叨扰了。”
唐瑶将她送出正厅,便停下脚步,丝毫没打算和她培养这些虚情假意。在她进寝屋里间之前,悄悄示意银月去应付那个被故意留下的丫环蝶儿。
“蝶儿妹妹吗?”银月走过去,亲切地牵起她的手,指了指西厢的一间屋子,“请你在那边屋子小歇片刻,我服侍了姑娘,就过来寻你。”
蝶儿笑得无害,一派乖巧懂事:“银月姐,自去忙碌,不用顾忌着我。”
见她走进那指定的屋中,银月眸光一暗,嘴角扯出冷笑。
她快步走到里间,为防隔墙有耳,刻意小声地回话:“姑娘,都安排好了。”
蝶儿小歇的这间屋子可不是随便乱指的。那隔壁就是杏园里存放东西的小库房,昨天她们所送的那些礼物也都放在那儿。
待会她会着人故意放这个消息让蝶儿知道,然后暗中察看她会有什么小动作。
唐瑶端过重沏的茶,牛饮两口,笑得饶有深意:“嗯,这个蝶儿是她身边最得力的,想来有些本事。你可得看住了她,免得偷鸡不成蚀把米。”
连声称是,银月突然笑起来,看着主子说道:“姑娘,这算是您和宁娆姑娘初次见面吧。”
谁知,唐瑶却玩笑地拍了下她的手背,呵呵笑言:“你这丫头的记性可是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