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们一起询问地看着安队长。noveldh.com[]一直跟着他们的傅明芳却抢着解释了起来:“对啊,你们可以自己去买喜欢的家具,装饰品,生活用品……你们自己的房间,只要不弄塌了,怎么折腾都行。这里面的这些桌椅什么的,都是上一个弟兄买的。这个沙发……这个沙发……”说到这里,她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然后垂下了头。
朴副队长赶紧轻声道:“阿芳,你也累了。先回去啊,别等我了。”
傅明芳的情绪突然变得低落下来,低低地嗯了一声,就垂着头慢慢地走开了。云涛能猜到她为什么这样。这间房间之前住的,买了这些家具的突击队员,傅明芳曾经的队友,已经不在了。
朴副队长的声音也低沉下来,但仍然解释道:“总之,从你们签了合同,拿到证件开始,这里的房间就是你们的私人空间了。从理论上来说,没有你们的允许,我们公司的董事长也不能进。――我和头儿也不行。”他看起来想勉强开个玩笑,活跃一下有些沉重的气氛:“只要不闹出太大的动静,我们是不会管你们在自己房间里干什么的。你们要是有本事,在基地里,甚至从外面拐妹子或者汉子回来也没关系。哈哈。”
云涛勉强笑了一声,其他队员也都笑得生硬而虚假。朴副队长也觉得无趣,意兴阑珊地摇了摇头:“理论上,公司不会干涉我们的婚恋自由。但是我们是突击队员,身份特殊。(wwW.noveldh.com)所以除非对象是队内的成员,否则都需要上报,审查对方的身份家庭等不会对公司造成损害和威胁之后,才能批准。这一点你们要切记。”
云涛默默地记着,他注意到,朴副队长今天好几次说到“理论上”这个词。云涛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反复强调这个词,但他现在对这些内容没有兴趣,所以也懒得多想。他还有很多疑问,光是围绕买家具布置房间就有一大串,比如去哪里买,怎么买,以及最重要的,从哪里得到买东西的电。疑问实在太多,所以反而没必要问了。
以后会慢慢明白的。
老孟继续走向下一间空房,安排了第二名新队员。很快二楼就住满了。于是云涛和剩下的几名新兵来到三楼,第一间就是空房。
按照刚才掷骰子得出的点数,这一间是云涛的。他接过老孟给他的钥匙,紧张而好奇地走进房门。这间房又和前面的那些不一样,外间的墙边都摆着书柜,上面整整齐齐地码满了书籍。窗下是一张书桌和一把椅子,除此之外就再没有别的陈设。
朴副队长和老孟领着最后的新队员离开房门,往下一间去了。云涛站在房间中央,环顾四周,然后走到书桌边,拉开椅子,小心翼翼地坐了下来。但这张椅子还是发出了一阵吱呀声,而且有些摇晃。
这把椅子该换了。云涛有些担心把椅子坐垮,不敢乱动,伸手扶住书桌边缘。这时他才发现,这张书桌已经非常陈旧,桌面上的漆已经被磨得斑驳不堪,露出木板的纹路。桌子一角刻着几个字,马上吸引了他的注意。仔细一看,发现那是一个名字。
顾芸芸。
这是谁?云涛好奇地凝视着这个深深刻进木头的名字。锐利的痕迹已经被磨得有些模糊,显然已经刻在桌面上过了很久很久。是上一位住在这里的突击队员刻的吗?这个名字,是他的什么人?云涛出神地想象着一位突击队员拿着匕首,在这里刻下这个名字的情景。他似乎能看到那位前辈专注而带着微笑的表情。他后来怎么样了?退役?还是殉职?云涛忍不住伸出手指,拂过那几道刻痕。而这个时候,他又看到桌面上并不是只有这一处字迹。
是的,这张旧书桌上除了这个名字,还遍布其他的字迹。他看到了写上去的一串数字,看到了一句已经完全无法辨认的话,看到了一个日期:2461-09-14,还看到了一句含义不明的,似乎是诗的句子:
“你们以人血建立锡安,
以罪孽建造耶路撒冷。”
这些字的颜色,笔迹,深浅都各不相同,显然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云涛的目光静静地掠过它们,想象着这张书桌摆在这里的漫长岁月,和曾经在这桌子前坐着的突击队员们。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听到朴副队长和老孟低声交谈着从门前走过。他赶紧站起身来,走出房门看了一眼。老孟马上回过头来:“啊,啊。你要吃夜宵吗?我等会给你送过来。”
云涛摇头:“我不饿。”
“哦,不饿就早点休息吧,你们也辛苦了……”老孟絮絮叨叨地说着。而朴副队长插话道:“你们还没有拿到证件,现在先不要到处乱走。明天的早餐就先在楼下会议室解决一下,等手续办完,就可以自己去餐厅吃饭了。”
“好。”云涛目送着他们离开,身影在楼梯口消失,回到房间关上了门。然后他再次打量了一遍外间,突然觉得无所适从。这里是他的私人空间,现在是他的私人时间。无论做什么,都没有人干涉,也没有人打扰。这种生活实在太奇怪了,没有限制,没有规定。没有指示,没有命令。所以他站在那里,完全不知道干什么好。他很希望有人告诉他,帮他安排好。他甚至开始怀念教官的怒吼和工作人员的尖叫。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才有些恐惧地举步走进里间。
里间比外间更大,墙角处摆着一张宽大的双人床,足有云涛在训练中心的那张床的两倍宽。床上铺着雪白的被褥,应该是老孟提前换上的,是天火公司的统一用品。云涛注视着这张大床,想象不出一个人为什么要睡这么大的床。他迟疑片刻,走了过去,轻轻地在床沿坐下。马上他就跳了起来,因为屁股感到了泡沫的柔软和弹簧的弹性。他死死地盯着这张床,像是自己会被这奇怪的东西吞噬。良久之后,他才鼓起勇气,伸手按了按床沿,然后又马上缩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