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舟慢慢悠悠地兜着勺子,移到她的嘴边。noveldh.com
“大叔,帮我吹。”
她嘟囔着小嘴,这鸡汤烫着呢,直接喝她非得掉一层皮呀。
陆远舟凤眸一挑,他家的筝宝什么时候这么乖巧了,难道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毁容了,怕自己不要她?
“‘帮你吹?’这句话说得可有歧义,筝宝你什么时候帮我吹一回。”
他说话越发没有忌惮,仿佛什么皇段子在他嘴里说出来,都是信手拈来似的。
霍天筝粉扑扑的小脸埋在手掌心里,他这个人真是的,很皇,很暴力。
见筝宝说不出话来了,他也不再逗弄下去,对着汤勺吹了吹,“喏,现在不烫了。”
她一张樱桃小嘴喝着汤,韵味十足,娇嫩的能够掐出水来似的,陆远舟巴不得现在狠狠的啃她一口。
“好喝吗?”他的音色中带着隐隐的饥渴,但是这个饥渴当然是有色的。
“你吹的都有你的口水了。”
霍天筝吹毛求疵,为的就是整治这个骗子。
陆远舟憨憨一笑,在她面前架子早就形同虚设,谋略远虑更是谈不上,跟个小年轻似的毛头小子。
痞气的说:“我的口水你吃的还少吗?!”
他不高兴了,非常的不高兴。
筝宝是他的女人,唯一的女人,居然还嫌弃他的口水?这让他的尊严往哪儿搁啊。
“大叔,你发脾气啦?”
她心里暗自的笑,哼哼哼,就怕你不生气呢,陆远舟你也有被我惹毛的时候,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呗,不要以为我霍天筝会被你欺压一辈子,风水轮流转,怎么着也该轮到我出出气了。
他没有搭理霍天筝,而是继续地给她吹凉了再喂她。
就在这种低气压之下,她喝完了鸡汤还是一滴不剩的那种。
然后隐隐的听见陆远舟肚子发出来‘咕咕’的叫声。
“大叔你没吃饭啊?”
她俏皮地问,还不忘打一个饱嗝。这是她第一次听见陆远舟肚子叫的声音呢,一定要把这历史性的时刻给记录下来。
嘿嘿嘿,霍天筝已经学坏了。
“我先把碗还回去,你先睡会吧,一会儿我去镇上通知白靳南他们。”
他没有把这个捣蛋鬼的话记在心上,对他来说她的温饱是一等大事,男人就是应该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
这么快就要走啦,她还没有折腾够呢!
她赶忙拉住陆远舟的衣袖,紫葡萄般的眼睛眨呀眨的。
“大叔,你帮我要一面镜子来吧,我想看看自己的样子,不会丑的连我自己都不认识了吧?”
陆远舟,我倒要看看你会不会给我一面镜子。
他阴翳的眼角下掩含着一丝不快,“穷乡僻壤的哪里给你找镜子啊,你别杞人忧天的,我喜欢你也不是因为你好看。”
“难不成是因为我难看呀?”她就知道不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陆远舟的嘴里也是吐不出象牙的!
“霍天筝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他现在真的是有急事要去做,而她还在这里束缚着他的手脚。
早知道霍天筝这么难缠,昨天就不煞费苦心的骗她了。
“无理取闹?之前还说喜欢我呢,我才提了这么一丢丢的小要求,你就受不了啦,亏我还想给你机会呢,大叔,你真叫筝宝失望!”
她这话说的一半真,一半假。
而后,陆远舟手上抓着碗,手上有些油腻腻的。
“没说受不了,你要想考验我一辈子都成,只是现在不是时候,筝宝你乖乖的好不好。”
只有霍天筝好好的,安安全全的,他才能放手一搏。
他其实很享受被霍天筝使唤的感觉,会觉得自己对筝宝来说是不可或缺,独一无二的存在,如果可以,他希望将来她也会这么可爱的使性子。
天筝被他说得心里一咯噔。
是啊,现在是什么时候啊,敌在明我在暗的,她真是太放松警惕了,陆远舟虽然在某些方面耍弄了她,但是大事上也是为她好啊。
她真是像他所说的,太不懂事了。
“大叔,我错了,你早去早回吧。”
她冲他挥挥手,自己活脱脱像一个散兵游勇,什么脏活累活都推给他干得了。
“嗯,我的筝宝真好。”
他摸了摸她的脑袋,像是在给她奖励似的,就如同对待弟弟一样。
陆远舟走后,霍天筝简直就是百无聊赖。
几个农妇听说那个漂亮的姑娘醒了,也三五成群的来看看她,说是要看看城里姑娘。www.noveldh.com
天筝一开始特别的抗拒,搞得她好像是什么稀罕物一样,怪奇怪的,可是后来她知道了,她们都是没有恶意的,非常淳朴的人,热情好客。
一个婶子还特地拿了她女儿的衣服说是给她穿,她也婉拒不了只好笑着接受婶子的好意了。
“哎,你家男人呢?”
婶子探了探头,发现并没有瞧见那个小伙子的人影。
“他去镇上了吧。”
只是他明明只是走了一个多小时,为什么她会觉得他离开了好久好久,漫长到能让她窒息一样,她不想承认这种感觉就是人们所说的想念。
他应该不会丢下自己这么没义气吧,她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会冒出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大概是从前被他抛弃习惯了,有点被害后遗症吧。
“瞎说,那小伙子明明回来了,我刚刚来的时候还看见他在老李头呢。”一个夫人凑上来插话道,“好像是让他帮忙搬点砖。”
婶子‘啧啧’的摇头道:“那老李头就知道使唤人,见小伙子年轻力壮的就...姑娘你总不会介意吧,其实老李头家也挺惨的,老婆死得早,女儿呢又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赋闲在家的,就靠着他种点地和一点点养老金过活呢,都是可怜人呐。”
天筝笑着,她才不会介意呢,巴不得累死他才好呢。
“瞧我和你聊这些事干什么啊,嘴碎嘴碎啊。”婶子是个实在人,心地善良,天筝并不会觉得她说这么多有什么问题。
相反的,她倒是挺乐意听婶子这么聊天的,总比她一个人这么无聊发呆要强得多。
然后那些妇人们也都去务农了,她觉得自己没有什么大碍,就开始下床走动了。
这是她第二次来这种原生态的地方。
第一次也是和陆远舟一起来的。
那个时候,他们真的很甜蜜,回想起来都会觉得心窝子好甜啊。
她漫无目的地走着。
身上却穿着比自己大两号的衣服,松松垮垮的,但也蛮真实的。
鸡鸣狗吠,鸟语花香。
这里的狗狗是大家口中的土狗,黄黄的毛色油亮亮的,看上去也是肥实,这才是最著名的中华田园犬嘛!鸟儿呢,也不是花里胡哨的鹦鹉啊什么的,基本上是小小只的麻雀,稻田里池塘间还能看到白鹭点点,令人心旷神怡。
她深深的汲取了一口香甜的空气,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涤荡了似的,清新如初。
不知不觉已经走得离卫生院有一段距离了。
她驻足在一个篱笆围成的小院子外,篱笆上盘绕着鲜嫩的五角星花,如果仔细瞧瞧还有小蜗牛呢。
“小陆啊,俺家没菜,让你吃白饭真是过意不去啊。”一个粗犷的男声从院子里传来。
她抬头看去,这不是别人口中‘你家男人’嘛!
“没事,吃饱就行了。”
他淡淡的说。
天,这还是她记忆中的陆远舟吗?!
从前的他可是不是高级餐厅不去的,什么东西都讲究的要命,还有小洁癖,怕脏怕累的,他这是怎么了?!
“那行吧,晚上我炖点肉。”老李头扛着担子走进了屋内。
天筝轻手轻脚的走进小院子。
而陆远舟正坐在外面的小石椅上捧着饭碗在吃饭。
他的身上因为出了很多汗,皮肤也有些晒黑了,但是是一种另类的性感。
“大叔。”
她站着,他坐着。
他抬头,眼里有些黄浊,脸上也沾了灰。
霍天筝看他手里的饭碗,心头一紧。
这真的是一碗白饭,连一点汤都没有。
米还是有些夹生的,看上去就知道难以下咽了。
而她刚刚还看见他吃的津津有味,大口大口的在扒饭。
眼睛里有些干涩。
他看见霍天筝,有些下意识地想要转过身去,好像不想被她发现他在吃什么东西。
她拂去了他脸色的灰,哽咽着说:“大叔...”
霍天筝自认看到的陆远舟从来都是傲视群雄的模样,从来没有看过他也有如此一面,内心的震撼真的特别特别的大!
心也像是坼裂般的痛。
他自己吃着白饭,却把最好的食物给了自己,而自己...真是太不应该了。
她觉得自己真的就是无理取闹了。
陆远舟的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依然是那么气定神闲,巍峨如山的样子。
“为什么?”
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这种好让她感觉都有些不真实了。
尤其是和他从前放诞不羁的样子比起来,现在的陆远舟真的是焕然一新了。
每次当我恨你恨到骨子里、心尖上的时候,你却总喜欢给我一个又一个想也想不到的惊喜。
陪我去吃面,说要将来和我一起来吃;当着我的面尿床,却还耍无赖;在大雪天里傻傻地等我;奋不顾身的把我从车里救出来;到现在又把鸡汤留出来给她喝。
想想重逢后自己对他又做了些什么呢?
伤害,伤害,疏离,疏远...
嘲讽,奚落。
无所不用其极。
可是当年的事情,也不都是他的错,也有她的不信任啊。
思及此,滚烫的眼泪从两侧慢慢的滑落。
“陆远舟,为什么?”
她复问道,哪怕自己的心底早就已经有了明晰的答案。
他寡淡的眼神里迸发出的感情难以估量。
“霍天筝,我在想我还能为你做到怎么一个地步?”
恐怕连他自己都不清楚吧。
有些感情是由浓烈走向索然无味,这种感情一旦达到临界,就会破裂;有些感情是由相互排斥到日渐吸引,难舍难分,这种感情才能长久。
而他对霍天筝的感觉就是后者。
我在想我还能为你做到怎么一个地步...
对她,已经是失去任何原则。
“陆远舟,不要在这样了,我也会心痛的。”
她在表明自己的立场,没有任何的犹豫不决。
他的胃本来就不好,还这样不管不顾的,他已经是三十好几的人,不再年轻,不可以不照顾好自己。
他顿了顿,“筝宝,你会吗?”
如果这点委屈,可以换来你的一丝丝心痛不忍,乐意之至。
这是他的想法。
霍天筝叹了口气,抱着他的头按在自己的心口,因为他坐着,高度刚刚合适,就像他平时对自己做的那样。
“大叔,你要好好的,不然谁来保护我们一辈子。”
她差点要说出‘我们母子’了。
不过,幸好他也只当那是口误吧。
他的身子俯了俯,激动地险些说不出话来。
“筝宝,我答应你我一定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今天能够听到她的承诺,一切都是值得。
...
夜里。
星空璀璨。
霍天筝靠在陆远舟的肩膀上,静谧安详。
“筝宝,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了。”
他今天去了镇上,联系了白靳南。
并且把这件事告诉了他。
所以,他特地让白靳南把自己的死讯散播出去。
然后在假模假样的办一场葬礼。
白靳南一开始还觉得不妥,这样未免太晦气了。
可是,这个法子却是最好的。
这一招引蛇出洞一定会让幕后黑手露出马脚,到时候他们只要收线,捞网捕鱼即可。
而在此期间,他们的一切行动都得秘密行事,不能走漏一点风声。
希望这一切都能顺利的开展。
既然大难不死,他一定要揪出那个不怕死的人。
霍天筝有些遗憾地说:“为什么走的这么快啊,大叔我还答应了帮婶子的孙女补习功课呢。”
她还有好多好多能力想要贡献,以此来谢谢这些帮助过他们的人。
这样一走了之,和忘恩负义的小人有什么两样呢!
“嗯,你相信我会处理好的。”
他早就和白靳南说过要拨一笔钱给他们村里修路,建学校,开工厂,让他们能够脱贫致富。
“嗯,你可是h大的高材生啊!我当然信你咯。”
现在,霍天筝已经卸下所有的防备,就像当初那个执着爱情的小女孩。
她清楚,跟着陆远舟,前路未必好走,跟着陆远舟,自己就会被慕玄当成一个背信弃义的坏女人,可是人活一辈子,最幸福的事情不就是你喜欢的那个人恰好也喜欢着你吗?
有些事情,是强扭的瓜不甜。
仔细想想,她和陆远舟重逢的时候就已经是身陷囹圄了。
如果真的有她所想的那般恨意,她就不会和他发生那种关系,可是事后,她并没有寻死觅活,这就足够来说明她根本就是对他余毒未清。
“霍天筝,有一个问题我一直不知道,你到底喜欢了我多久啊?”
他得寸进尺的问,嘴角噙着淡然的笑容,给这寒光凛凛的夜色增添了几分暖意。
漾起了春风般的甜润。
“唔~~”
她假装在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坏家伙,想套她的话,然后取笑她吗?!
笑她像个白痴一样默默的暗恋?
“到底多久啊?”
再不说实话,他就要撤肩膀了。
至于知道的这么清楚吗?!
这么光荣,难不成他还打算去人前炫耀她这个傻女人啊,喜欢了他多少多少年是吗?她才不说,打死也不说。
死鸭子还嘴硬呢。
“反正就是挺久的啦。”
她阿谀着,搪塞不清的话让陆远舟这个偏执狂岂肯善罢甘休。
“你要不说,小远舟可要飞机伺候了!”
果然最毒陆远舟,连威胁都那么带颜色。
“十年。”
不就是想洋洋自得吗,行,满足你!
“十年?”
他带着薄茧的指腹划过她的两鬓,语自喃喃。
“你当时才十九,就想男人了?不乖!”他象征性的拧了一下她的屁股肉,像是惩罚。
霍天筝扭动着身子,说就说嘛,怎么还上手了,果然不能轻易的给一个狼性男人甜头。
“拜托,大叔,我们班好多女生小学初中就谈恋爱,我这都属于晚恋的,再说我喜欢你有打扰到你吗?”
她只是默默的,默默的喜欢,知道他鼎鼎大名,所以这份喜欢一直从高中带到了大学。
却从来不敢启齿。
因为害怕失望,因为不敢拥有。
因为对方是她的梦中男神,陆远舟。
“油嘴滑舌的,当年怎么不告诉我?害我误会你这么久。”
他还占了上风了是吗?
太气人了!
霍天筝鼓着嘴,像个快要涨破了的氢气球。
“我告诉你,会入得了你的眼?我很有自知之明的,陆大男神!”
她的话酸的不得了。
不过也是,他当时的花花事情太多了,他也是来者不拒,毫不忌讳。
这样让她怎么说?
他点点头,流气的同意。
“也是,陆小爷当年的名号不是盖的。只是霍天筝,我很久以前,就喜欢过你。喜欢过,又淡忘了。”
这场爱情的角逐,并不只是你一个人的独角戏。
你明白了吗?
她一个激灵,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为什么喜欢,为什么又要忘掉?”
天,这真的是上演了一场苦情戏码,非得九九八十一难才能让这份情来之弥坚吗?
他看看她的表情,好像很想知道似的。
“筝宝,你觉得呢?我不喜欢顾清河,自然也连带着讨厌了你。”
有时候,喜欢和讨厌就是在那么一念之间。
居然...
是这个原因。
错的离谱!
如果没有再相逢,她可能会抱憾终身吧。
一辈子活在埋怨和悔恨之中。
她发了狠的咬了他的肩膀。
“陆远舟,叫你讨厌我,叫你讨厌我。你知不知道我被你整的有多惨。”她竟然哭了,也许压抑了太久的缘故吧。
把鼻涕眼泪抹到了他的衣服上。
“筝宝,对不起。我们以后再也不闹了好不好,我会把你当老佛爷一样供着的。卖力的给你赚钱,卖力的让你怀孕,把以前的遗憾都补上。”
谁要和你卖力的生孩子了,陆先生你太自作多情了!
“陆远舟,我有一件事情瞒着你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她吮了口气,说着。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