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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1:原来不仅只有女人害怕老去
“你不必谢我,要谢,应该谢你自己才对。术道的本身,就是超越禁锢,超越自我。你能如此,我很开心,毕竟这对先生的在天之灵是一种慰藉。”龙人的目光中闪现出真诚,毫不嫉妒。在刚才的那一瞬间,他的心态的确有些失衡,然而多年的隐居生活养成了他顺其自然的性格。他始终认为,只要存在,就是合理的,这才是真正的自然之道。
他相信,从这一刻起,今夕已经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术道境界。能如此快达到这个境界,放眼天下,真正能够进入的只有两人,那就是今夕与今梦菲!这完全是由他们体内的魅魔异力所决定的,所以,龙人并没有太多的失落感。
这只因为魅魔异力来自于天地之精华,纯属先天自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东西。龙人没有奇遇,却凭着自己的努力达到了今天的成就,他已尽心尽力,所以无憾。
就在这时,龙人低声道:“有人来了。”
“不错,陈平与陈左回来了,不仅带回了消息,还带来了美酒。”今夕微微一笑道。
他说得十分悠然,似是不经意间道出,却让龙人吃了一惊。
龙人之所以吃惊,是因为凭他的实力,对十数丈外的任何动静都了若指掌,虽然他听出了来人的脚步,却无法认定来人的身分,可是今夕却一口道出。
这并非表示今夕的实力远胜龙人,不过这份细心,这份严密的推断,依然让龙人刮目相看。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果然闻到了夹在一股花香之中的酒味,虽然此时已是隆冬季节,但在幽暗城,依然是繁花似锦,绿意盎然,所以清风吹过,总有花香留住。
他不由看了今夕一眼,然后回过头来,便见陈平与陈左一前一后上到塔顶。在陈左的手中多了一个托盘,盘中有壶美酒,数碟小菜。在这夜色之下,就如一道风景,令人眼前一亮。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如此夜色之下,惟有美酒款待。”陈平以诧异的眼神看了今、龙二人一眼,然后悠然道。
陈左已经在塔顶上置放了一张铁几,几张铁凳,待他们三人坐下后,他便肃手立于十丈开外,完全没有了在万金阁中的那种作派。
陈平已还复了他的本来面目,一袭长衫,几分清雅,无形中透出一股大家气度,随手执壶斟酒,道:“酒是上好的葡萄美酒,产自西域,乃是三百年佳酿,放眼天下,惟有两坛,一坛由西域酿酒世家阿提家族窖藏,还有一坛,荣幸得很,正是由在下珍藏。今日今公子难得光临,是以才献酒一壶,以表在下对今公子的敬意。”
他随意一说,却让今夕与龙人都吃了一惊,不由看向手中的酒杯,只见里面的酒液稠如蜜水,呈琥珀之色,放在鼻下,有一股淡淡的酒香沁入脾胃,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前人曾言:葡萄美酒夜光杯。既然有上好的美酒,就应该有绝佳的酒器相配,正所谓好马配金鞍,佳人配英雄,丝毫马虎不得。你却以这种酒杯待客,岂不大煞风景?”龙人看着手中黝黑无光的杯盏,皱了皱眉道。
“龙兄有所不知,其实要喝葡萄美酒,并非一定用到夜光杯不可。夜光杯虽然珍贵,在我的窖藏中却也有一套,我之所以不用,是因为喝这三百年的佳酿,有一套专门配置的酒器。取火焰山中的泥石炼制,历三年工时,制出的黑泥瓷杯才是饮这种酒的最佳器皿,而此刻两位手中拿着的,便是此杯。”陈平微微一笑,示意今、龙二人举杯端视,道:“葡萄美酒夜光杯,不过是以讹传讹,它惟一的优点就是色泽奇美,若真正用它来盛酒,反而容易挥发酒性,改变酒质。而用黑泥瓷杯,不仅可以让酒质纯冽,而且有适度的微温来酝酿酒香,产生无穷回味。二位若是不信,不妨品上一口便知端倪。”
“怪不得你会用这样一套其貌不扬的酒器,原来还有这么多的讲究。”龙人轻尝一口,顿觉回味无穷,便知陈平所言非虚。
今夕放下酒杯道:“陈兄乃幽暗城三大家族之一的家主,名门之后,自然讲究,否则幽暗城城主暗神也不会将款待三方来使的重任交给你了。对酒之一道,我无知得很,更想知道你对这三大来使是怎样安排的?”
陈平微微一笑道:“这一点还请今公子放心,这里既是我的地盘,当然可以做到心中有数。我刚才出去,就是加派人手,对卞白他们所居的挂云楼实行昼夜监视,而且通知了本地各方人士,要求他们一旦发现有外地人出没,必须在第一时间内向我通报。所以我相信,只要卞白还有同伙,最迟不到明天就可以让他们现出形来。”
今夕相信陈平有这样的能耐,不过他担心以逆风的心计,肯定早有安排,如果稍有纰漏,让他们杀了王卫,那么对今夕来说,这一趟幽暗城之行也就算是空跑一趟了。
只是,今夕为什么要如此看重王卫的性命呢?王卫只不过是演绎派来的一个棋王,难道他的生命就真的这么重要吗?
没有人知道答案,除了陈平与龙人之外。
东部大陆――银月城
“哈~~”
在我国某个少数民族代代相传的神话故事中,他们认为开天辟地的神灵嘴里发出的第一个声音就是‘哈’,然后他一斧开辟了天地。这天地间第一个声音也是第一个字眼成为所有声音和文字的始祖,意义非同寻常,据说人们在**来临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说一声‘哈’。从字面意思上分析,这应该是一个在大爆发前蓄劲的语气助词,就好比古代将领在玩儿命的时候都会大喝一声‘呔’一样。
“哈~~”致远和慕青嘴里同时冒出这个字,他们颤抖着,像是跳跃的浪里白条。
经过一千回合的殊死搏斗,筋疲力尽的两人终于化干戈为玉帛,顿时有点惺惺相惜相敬如宾,一起洗了个鸳鸯浴,然后在这梦幻的午夜里裸奔。
慕青又一次站在窗前,长发浓郁如海藻,漆黑地倾斜在腰间。
致远又一次从后面紧紧搂着她,在这个夜晚他不想谈任何话题,于是他说:“我想听你唱歌。”
致远‘嗯’了一声,低低唱了起来,声音象在潮湿泥土里开出来的颓废花朵:
心若倦了泪也干了
这份深情难舍难了
曾经拥有天荒地老
已不见你暮暮与朝朝
致远喜欢听慕青在午夜里低低吟唱,这种感觉,就好像听一个成熟的女人倾诉心事,让人温暖而舒适。
慕青唱完,说:“该你了。”
致远开始讨价还价:“我先酝酿一下感情,你再唱一首。”
慕青将手向后伸,放在致远腰上,作出要狠狠拧一把的架势,说:“不要逼我出绝招。”
为了腰兄的幸福,致远投降了。很风骚地咳嗽了七八下,然后有模有样学着京剧花旦那样‘咿咿咿~~呀呀呀’地清了清嗓子练了练声,致远唱到:
因为太多次被恶梦惊醒
我已经不再执着不变的心
在那个寒冷的季节
有时也会有寂寥的心情
只有你给我温暖怀抱
不知道哪个角落里刻着
你我的名字
在那个寒冷的季节里
所有的人都逃避风霜
只有你陪我一起唱歌
致远的声音低沉沙哑,透着一点不需要酝酿就自然而然的颓废。如果换上一身嬉皮士的行头,再抱一把电吉他,那就是传说中的摇滚歌手,能迷倒一些无知少女。尽管,他现在唱的是校园民谣……慕青轻声表示了抗议:“为什么又是这首?”
把下巴放在慕青左肩上,右脸紧紧贴着她雪白如瓷的粉颈,不让慕青看到自己脸上的伤痛,致远说:“因为,本来就只有你陪我一起唱歌……”
可能慕青永远都不会知道,对致远来说,她很重要。
慕青:“我不信,你唱歌的时候这么迷人,就没用这招去钓姑娘?”
“很迷人吗?靠,你怎么不早说啊,下次我就这么勾搭花姑娘去。”致远很是踌躇满志,仿佛后知后觉地发现了自己一大优点,顿时把自己当一腕儿了。
慕青好像不知道什么叫做吃醋,心里反而暖洋洋的,问:“这么说,你真没对别的女人唱过?”
致远:“嗯,有几年没唱过了。”
慕青:“为什么?”
致远:“这还用问,她们没你好呗,找不到对她们深情演唱的感觉。”
这话很有点甜言蜜语的意思,慕青感到幸福来袭。而印象中的致远厚道到从来不说假话,慕青更觉得幸福来得太猛烈了。收敛了一下心情,她怕自己忍不住会向魏谢逼婚,到时候气氛就不会这么和谐了。
平静下来后,慕青问:“你们男人在还是男孩儿的时候,是不是都特别喜欢校园民谣,把自己装的特忧郁,其实是故意做给女孩子看的?”
致远想都没想就回答道:“你完全说对了,那个年纪表现出来的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和沧桑,全都是用来吸引异性注意力的。我上高中那会儿,有一段时间也特别矫情。那时候咱们学校附近有一条小河,河堤修得很漂亮,跟公园长廊似的,中午放学或晚自习之前经常会有姑娘在那看书啊朗诵啊背单词什么的。我就天天抱一木吉他在那儿蹲点,一个劲儿地唱啊唱啊,嗓子都哑了,心里不停地盼着:上帝啊,来个妞吧。甚至还异想天开,希望有一美妞跑过来对我说:同学,我已经暗恋你很久了,可以做我男朋友吗?”
慕青转过了身,玉手勾住致远脖子,看着他黑暗中被往事笼罩的双眼,笑着问:“那结果怎么样?”
致远义愤填膺:“结果是,等得花儿都谢了,这种好事儿就从来没发生过。”
慕青觉得自己快不行了,趴在致远胸口大笑。突然想起了什么,她说:“我上学那会儿以前看言情小说,里面的男孩儿抱着吉他到女生宿舍楼下去唱歌,觉得很浪漫。那时候我就想,什么时候自己也经历一次就好了,结果到现在都没在我身上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呵呵,不过现在想起来,觉得那时候特傻,跟着觉得那些在楼下唱歌的男孩子也特傻,是不是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致远:“葡萄酸不酸我不知道,不过我怎么觉着你在拐着弯儿骂我?”
慕青一怔,很快反应过来,问:“你是说你跑女生宿舍楼下去唱过?”
致远沉默了片刻,一张脸在在寂静中被岁月积累的伤痕所迷离。发现慕青在仰起头看他,致远马上牛逼哄哄道:“去女生宿舍算什么,哥们儿那时候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接跑到那姑娘她家楼下去了……”
慕青低下头在笑,笑得那么落寞。她对致远的话才不信呢,印象中的以前的致远总是很冷酷。只有今夕才会时不时做一些很夸张很荒诞的事情。
而现在的致远居然和以前的今夕有几分相像。
而最要命的是,女人要的就是男人为她们疯狂……这样的男人,有时候就像毒品,会让人上瘾。
怕接下来会是死一样的沉默,慕青异常明智地说:“我累了,你抱我去床上。”
横抱着慕青,走到卧室的时候,致远听见了自己略显粗重的喘息声。躺下后,致远有些发懵,原来时间真的可以让一个人感受到壮士暮年的悲哀。
原来不仅只有女人害怕老去。
东部大陆――幽暗城
“我看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今夕沉声道:“这通吃馆内人员复杂,除了大厅的那些下三流赌徒之外,持千金券进入万金阁的赌客只怕就不下一百来号人,其中必定有逆风布下的杀手,我们千万不可大意。”
陈平神色一紧道:“这一百来号人的身分我们都做过了调查,并未发现有可疑的人物出现,倒是来自于本国的几位王公贵族和邻国的一些贵宾,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没敢调查。”
今夕眼睛一亮道:“据我所知,这逆风虽然是旱地龟宗的宗主,同时也是旱地的王公大臣,他会不会利用这种身分将自己的手下混入这些王公贵族的随从当中,阴谋破坏呢?”
陈平沉吟半晌,突然惊道:“你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了一件事来。你还记不记得,当你与幽暗公主对赌的时候,我刻意看了一下幽暗公主身后的一大帮随从,的确是有几个陌生的面孔。”
“你怎能认出这些随从的生熟呢?”今夕奇道。
“这幽暗公主又一向喜欢豪赌,所以一年总有几个月要呆在这万金阁里。一来二去,自然也就认识了。”陈平的眉头皱了一皱:“不过她这次来,的确与往日有所不同。以前她在金银寨里有自己的飞凰院,每次来赌,吃住都在那里,可是这一次她却提出要住在我们通吃馆内,我不好拒绝,就将她安置在临月台。”
“哦,竟有这等事情?”今夕精神一振道:“她是什么时候到的这里?”
陈平想了一想道:“应该是半月前,这举办棋赛的消息一传出,她就来了,这的确是有些巧合。”
“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而是人为安排。”今夕微微一笑道:“也许这幽暗公主正是我们要找的人,虽然我赢了她的钱,有些不好意思见她,但是偶尔拜访一下她,也未必就放不下脸来。”
“你真的想去临月台?”陈平道:“那里的防卫都是她的手下负责的,只怕你连大门都未必能进。”
“她不让进,我就自己进去。”今夕笑了:“夜探深闺,岂不妙哉?相信龙兄也与我有同样的兴趣。”
“不错。”龙人笑道:“美女我见得多了,却从来没有见过什么公主,偶尔见识一下,倒也新奇。”
“你们真的要去?”陈平问道。
“当然。”今夕与龙人同时答道。
“那好。”陈平一咬牙道:“不过你们千万小心,如果幽暗公主真的与逆风勾结一起,这临月台就无异是龙潭虎穴,弄出事来,连我也帮不了你们。”
他说的是实话,虽然他贵为幽暗城的世家家主,却不能对幽暗公主有半点怠慢。
“你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连累到你。”今夕理解陈平的苦衷,微微笑道:“你应该对我们抱有信心,逆风也许真的可怕,但若是由我们二人联手,只怕能胜过我们的人已经不多了。”
“不是不多,而是没有。”龙人纠正了一句,在他的脸上,充满了十足的自信。
“既然如此,就让我再来敬二位一杯。”陈平斟上酒道。
“陈兄既然不胜酒力,就不要再勉强了。”今夕笑道。
“什么?我不胜酒力?”陈平的脸色突然一变。
今夕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想定是此酒的酒性特大,否则你的脸怎会红成这样?”
“不可能!”陈平惊道:“这黑泥瓷杯装上葡萄酒,除了味道甘醇之外,还有一个优点,就是怎么喝也不上头,我的脸又怎么会红呢?”
龙人大吃一惊,微一运气,突然间脸色巨变。
“我中毒了!”龙人的脸色极为难看,手已紧紧按在了剑柄上。
陈平的眉锋一跳,压低嗓音道:“我也一样。”
“怎么会这样呢?”今夕提出的问题也正是龙人、陈平心中所想,对于他们三人来说,其元素力已足以让他们对付一般的毒素,而且有人下毒,必有征兆,以他们的目力,不可能一点破绽都看不出来。
无论是酒,还是下酒的小菜,都不可能有毒,这是毫无疑问的,而且这三人中,谁也不可能下毒,也没有下毒的动机。就算他们三人中有人下毒,也不可能逃过另外两人的眼睛。
但是,既然无人下毒,这毒又是从何而来?
铁塔之上,出现了死一般的静。
龙人与陈平的脸色已如一片红霞,艳丽得可怕。他们只感到自己的身体有些发软,一点元素力都无法提聚,就算此时来个普通的术士也能将他们置于死地。
“你难道没事?”龙人与陈平看了今夕一眼,诧异地道。
“我没事,一点事都没有。”今夕眨了眨眼睛,然后大声道。
陈平与龙人顿时明白了今夕的用心,既佩服今夕的反应之快,又担心这个骗局终究会被人识穿。下毒者既然如此煞费苦心,当然是有备而来。
不过,他们的身边幸好还有一个陈左。这里既是他们的地盘,只要一道命令,这铁塔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就可以变成最安全的地方。
“陈左。”陈平不敢犹豫,叫来了十丈之外的陈左。
“老爷有什么吩咐?”陈左似乎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哈着腰道。
“凑耳过来。”陈平贴着他的耳朵叮嘱了几句。
“是。”陈左站起身来,却没有动,连一点动的意思都没有。
陈平诧异地盯着他道:“怎么还不去?”
“老爷,我不能去。”陈左微微一笑道。
“为什么?”陈平话一出口,忽然心头一沉,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这毒是我下的。”陈左非常平静地道:“这位今公子虽然装出一副没中毒的样子,可是我心里清楚这胭脂扣的厉害,当然不会相信他真的没有中毒。”
“胭脂扣?”三人同时呼道,显然没有听过这种毒的名称。
“是的,这毒的名字就叫胭脂扣。中了此毒之人,他的脸就会红得像胭脂一般,所以才会有这样一个让人心动的名字。”陈左淡淡一笑道:“不过你们可以放心,中了这种毒,绝对不会丧命,它只会让你们无法提聚元素力,而且三日之后,无药自解,对你们的元素力一点都没有损害。”
“我能不能问一句,这毒是怎么下的?何以会下得这么高明?”今夕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似有一股莫名的怒意。
“如果我换作是你,也会这样问的,因为谁也不想糊里糊涂地就着了别人的道儿。”陈左得意地点了点头道:“好吧,我就告诉你。”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好香!怎么会这么香呢?难道你们都没有闻到这花的香味?”
今夕的脸色变了一变,他当然注意到了这沁人的花香,更看到了铁塔边上的似锦繁花,当时还觉得很香,所以就多吸了几口,难道这是一种花毒?
“这些花没有毒。”陈左一句话就推翻了今夕心中的猜疑,道:“不过,在这些花中,有一种名为情人刺的花,却很有意思。”
“情人刺?难道这种花香有毒?”今夕问道。
“情人刺连花香都没有,又怎么会有毒呢?”陈左笑道:“但它的根部每到月出的晚上,就会散发出一种很淡很淡的气体,这种气体一旦与一种名为伤心树的树味接触,就有可能变成一股毒气,无色无味,却能禁锢人体内的元素力。”
“我们就是中的这种毒?”今夕看了看四周,道:“可是伤心树在哪里?我倒想见识一下。”
陈左踱步来到铁几旁,拿起那个送上酒菜的托盘道:“这个托盘就是用伤心树的木质制成的,你们说,这种下毒的方式是不是很妙?是不是很绝?”
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可是,我想了这么久,却想不出你如此做的理由。”陈平摇了摇头,眼中喷出一股怒火,恨不得将陈左吞噬,道:“我待你一向不薄,而且委你重权,让你掌管我陈家的财库,你何以要背叛我?”
陈左的神色为之一黯,脸上闪出一丝痛苦的表情,低下头道:“老爷,你能不能不问?”
“不能!”陈平大声喝道,强撑身体站了起来,谁知脚下一软,重新跌坐凳上。
就在这时,一声浅笑响起,自塔门外走进一个人,今夕抬眼看去,吃了一惊,似乎没有料到来者竟是幽暗公主。
在幽暗公主的身后,跟着七八个人,人人都身着玄衣,腰间鼓涨,显然都携带着兵器。这些人的太阳穴高高隆起,无一不是高手,大有杀气。
“在这位公主身后的那位老者,就是逆风。”龙人压低嗓门道。直到此时,他才明白,就算对方不下毒,以敌人的实力,他们也未必就有胜算。
陈左来到幽暗公主面前,恭身行礼之后,乖乖地退到一边。
幽暗公主缓缓前行,来到铁几之前,对着陈平道:“本公主听说你们欲至临月台找我,不知有何要事,所以就自己赶来了,却不料你们连最起码的礼仪都不懂,竟然不起身相迎,这可太令本公主失望了。”
陈平望着幽暗公主笑靥如花的俏脸,微微一笑道:“幽暗公主是一个聪明人,希望你不要受人利用,凡事还须三思而行。”
“受人利用?”幽暗公主哑然失笑道:“没有人利用本公主,本公主今日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完成我父王当年的一个承诺。”
陈平奇道:“一个承诺?对谁的承诺?”
幽暗公主冷笑一声道:“你是谁?本公主难道还要回答你的话吗?”
“你不用回答,其实我们也知道,当年幽暗城城主争夺神位,曾经得到过旱地逆风的大力支持,最终才能登上神位,所以暗神为了报恩,许下重诺。”一个声音冷冷地道,正是今夕。
“原来是你!”幽暗公主眉头一展,显然这才注意到今夕。
“是我,一个运气不错的人,所以才能赢得公主的一万金赌码。”今夕面对强敌环伺,似乎丝毫不惧,反而调侃起来。
幽暗公主的美目闪了一闪,道:“你究竟是谁?何以会与他们搅到一起?”
今夕似是不经意间看了一眼陈左,不由心中奇道:“难道说陈左没有听到我们的谈话,不知我的真实身分?抑或他知道了,却没有告诉公主?”
这两种情况都有可能,但今夕已经没有时间去判断,他笑了笑道:“我叫莫名,一个行商而已。”
“莫名?”幽暗公主在嘴上念了两遍,突然笑道:“这只怕不是你的真名吧?”
今夕并不吃惊,沉声道:“公主猜得一点不错,在下姓左名石,乃是一名浪迹天涯的术士,有幸在此得遇一代剑士龙公子,是以才月下把酒,共论术道。”
“左石?”幽暗公主显然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回过头来,却见逆风一脸悠然,摇了摇头。
铁塔之上顿时出现了一刻难得的宁静。
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因为幽暗公主的芳心已乱。因为她是一个情窦已开的少女,更因为她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今夕这样的男人,当今夕拒绝与她再赌一次的请求之后,她的芳心里便留下了这个男人的影子。
这怪不得她,因为在她的记忆里,从来就没有见到过如此有魅力的男人。她所见到的男人,无不对她百依百顺,惟命是从,是以在她的心里,认为男人很是没劲。
当她见到今夕时,这才懂得,原来男人也能如岩石般坚硬,男人也能若孤松般狂傲,男人也能像大海般包容,男人也能让自己心动……在她少女的情怀中,已经深深地烙上了今夕的身影。
今夕的出现显然打乱了幽暗公主与逆风的计划,按照他们事先的计划,下毒成功之后,逆风将对陈平与龙人实施控制,然后在棋赛举行之际,让陈平在大庭广众之下输给卞白,从而堂而皇之夺得铜铁的贸易权。这一计果然毒辣,避免了有意外情况发生,比及刺杀王卫、习泗更见成效。
今夕三人显然没有料到逆风会有这么一手,一着算错,是以才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局面,不过今夕的心中依然未乱,对他来说,这不是绝地,自己也还没有处身绝境。
因为他依然自信!
幽暗公主深深地看了今夕一眼,一抹红晕随之飞上脸颊,幸好这只是在月夜中,无人看清,否则只要是明眼人就不难看出她对今夕的这番心思。
“如果现在有一个机会让你离开,你会不会走?”幽暗公主说出这句话时,连她自己也吓了一跳,接着她便听到了逆风在身后传来的咳嗽声。
“不会。”今夕淡淡一笑道:“因为我已把他们当成了朋友。”
他的眼神中透出一种真诚,与陈平、龙人的目光在虚空中相对。这一刻间,他似乎又体会到了真情的可贵。
“那本公主就无话好说了。”幽暗公主摇了摇头,眼中却流露出一丝欣赏之意,道:“只有请你陪他们走上一趟。”
“去哪里?”今夕问了一句。
“当然是临月台。”幽暗公主觉得今夕问得有些好笑。
“如果我不去呢?”今夕道。
“只怕由不得你。”说这句话的人不是幽暗公主,而是逆风。虽然他知道陈左已经严令陈府守卫不得踏入铁塔百步之内,却懂得夜长梦多的道理,他不想看到煮熟的鸭子又从自己的手中飞走。
可是听了逆风的这句话后,纪空手居然笑了,而且笑得很是开心。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笑得出来,恐怕就惟有今夕。
众敌环伺之下,三个身中剧毒的人已经毫无还手之力,就像是屠宰房里待宰的猪羊,命运已握在别人的手中。可是纪空手还能在这种情况下发笑,如果不是他有病,就是看到他笑的人眼睛有问题。
今夕当然没有病,场中的每一个人也没有看花眼,今夕笑的时候,人已经缓缓站了起来。
逆风的眉锋跳了一跳,似乎看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场上的每一个人都吃了一惊,就连龙人与陈平也不例外。
“你看到了吗?他居然自己站了起来。”逆风突然冷笑一声,厉芒射出,直盯陈左的脸庞。
陈左的整个人就像患了病疾般哆嗦起来,带着颤音道:“看……到……了。”
“老夫一向觉得自己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别人也认为老夫很聪明,可是,老夫却想不通他何以会中了情人刺与伤心树的混毒之后还能站得起来?”逆风轻轻地叹了一声,手已伸向了腰间的剑。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陈左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却无法再退,因为在他的背后,已被至少三柄剑顶着。
“你不知道,我却知道。”逆风的脸上仿佛罩了一层寒霜道:“因为中了这种混毒的人根本就不可能站得起来,他能站起来,就说明他没有中毒。”
“不……不……可……能。”陈左的牙齿在不住地打颤,心中漫涌上一股无边的恐惧。
就在这刹那之间,突然一道剑芒跃上虚空,照准陈左的颈项飞掠而过。剑芒过处,血光溅射,一颗头颅竟然飞旋虚空。
众人尽皆失色。
再看逆风时,他的剑已入鞘,只是缓缓而道:“在这个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就像你一样,既能背叛你的家主,又怎能保证你不会背叛老夫?”
他在与一个没有头颅的躯体说话,当陈左的头颅旋飞出去时,他的身体依然站立在原地不动,由此可见,逆风的这一剑有多快!
“啪啪……”今夕没有料到逆风竟然这般凶残,说变就变,毫无征兆,一怔之下,拍起掌来。
“果然不愧是旱地龟宗的宗主,果敢决断,雷厉风行,完全是一派宗师风范。”今夕的心里仿佛有一块石头落地。自从他知道陈左是奸细之后,就一直担心自己的身分会暴露,却想不到无意中,逆风倒帮自己解决了这个难题。
“你认识老夫?”逆风的目光望向今夕,心里有一点吃惊,仿佛看到了今梦菲一般。在朦胧的月色下,如果他不刻意去看今夕的脸,而只是感受今夕身上的气质,他发现这两人似乎有太多的相同之处。
“你虽然是旱地的王公贵族,但是常年奔波于东部大陆,是以我纵想不知道你也绝非易事,只是我实在不明白,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何以要东奔西走?一会儿人在银月城,一会儿人在幽暗城,难道就一点不知道累吗?”今夕笑得极是悠然,一脸狂傲,似乎并没有将逆风放在眼里。
“累,当然累,老夫有的时候真想放下手头的一切,寻一个无人的地方静静休息一下。可惜得很,老夫虽有此心,无奈天生却无此命。”逆风没有着恼,而是更加冷静,似乎看出了今夕企图激怒自己的意图。
“其实要想休息还不简单?现在就有一个这样的机会。只要你拔出剑来,踏前五步。”今夕清啸一声,整个人陡然一变,就像是一把锋芒乍现的利刃,散发出一股张狂的杀意。
幽暗公主禁不住打了个寒噤,向后退了一步,但她如水般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今夕的脸,虽然有些害怕,却更欣赏今夕的这份硬朗。
逆风与幽暗公主所感觉到的东西却完全不同,他感觉到的是一股压力,一股沉重如山的压力。虽然他与今夕之间的距离还有三丈,却感觉到对方那强大的气势已经将他的身体紧紧包围,就像陷入一片流动的沼泽,有一种难以自拔的无奈。
逆风的心里吃了一惊,心中不由暗自猜测起来,这左石是真有其人,还是一个化名?如果是真有其人,自己何以会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果这只是一个化名,那么这年轻人又是谁?无论是谁,能够拥有如此霸烈的气势与雄浑元素力的人物,都不可能是无名之辈。
就算以前是,那么过了今晚,他必将名动天下!
这不由得让逆风犹豫起来,不敢贸然作出决定,只是将目光望向了坐在铁几旁的龙人与陈平。
他不敢贸然决定的原因,是他不能断定这两人是否已经中毒。虽然从龙人与陈平的种种迹象分析,他们的症状的确类似中毒,但不能排除他们实际上只是在表演,其实是欲诱敌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