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跟巧语又结了一层梁子被巧言解围之后,转眼便是数日。
初冬渐渐逼来,前些日子听闻易国边境,寒国士兵蠢蠢欲动,距离边境不远的玄东关是易国重要关卡,边境若是长此以往,稍有不测就会引起两国之战。
宫中气氛因此阴沉的厉害,当然天高皇帝远。
即便是在这宫中,慕止也是被禁锢了双脚。
她除了白日里能稳下心来,策划着如何接近二皇子,从而试图能找到白七夜再做交出名单的计划外,每天晚上还是一成不变的在太子殿门外守夜。
说也奇怪,慕止在这里待得时间也不算短了,竟连太子一面都不曾见过,细想也对。自己本来就是个守夜的,只要没有特殊情况这样的时间里是见不到他的。
但是太子见不到,沈沾墨竟也消失了。
不知是否习惯了他突兀的出现,很多时候慕止靠在金柱上的时候听到身边的脚步声都会撇过眼瞅瞅,虽然沈沾墨给她最后一面的印象可恶至极,但是。
慕止轻轻的叹了口气,果然。
即便自己再怎么不想承认,其实每个人都渴望能有一个自己略微信任没有防备之心的人来陪自己偶尔说说话,这比一个人来忍受寂寞要好很多。
比如你说今天天凉了,他就会说,是啊,冬天来了呢。(wwW.noveldh.com)你说,我有点冷。他就会给你添一件披肩,可是连这样的人,慕止都没有。
“御衣阁最近不是给宫女都发了御寒的衣服了,你穿成这样莫非是故意想生病偷懒?”这个声音。
慕止手里的夜灯一紧,蓦然转过头。
沈沾墨今日却没有穿那件黑色锦衣,换了件深紫色的,竟然还意外的披了个黑色的披肩,啧啧,太子的贴身侍卫果然不简单。
似乎是很久没有休息,虽然俊容依旧但摄人的瞳仁里却有掩盖不住的点点血丝,让他看起来更为邪魅。
“这样清醒。前些日子一热就想睡觉,睡的我第二天以为腿都丢了。”慕止并没有说,她并没有发。兴许是发了,被人截下来了。
沈沾墨听到慕止的话却没有如慕止所想,露出他一贯的狡邪笑意。
而是伸手将肩上披风一把扯下披在慕止肩头:“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来守夜了。”
慕止对沈沾墨今日的举动还来不及惊奇,沈沾墨就留给慕止一个背影扬长而去。
慕止呆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沈沾墨走了很久很久之后,慕止还保持那个姿势甚至连神色都不曾改变。
肩上的披风上沈沾墨独有的干净气息盘绕,他残留的温暖渡在她身上。
我,似乎也有了这样的人呢,慕止伸手磨砂上披肩一角,这些日子一直紧绷着的嘴角轻轻的扯了扯。
凉风吹起,落叶纷飞,慕止的长发被风撩起,和黑色的披肩融为一体。
手上的灯盏愈发的透亮,暗黄色的光打在她脸上,她弯着眉眼轻轻的笑起的模样,就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好看的让人移不开眼。
然而慕止却不知,这一切都落在了沈沾墨的眼里。
他不知何时从哪里绕回了太子殿,此刻正静默的站在离慕止甚近的地方,轻轻的拉开的半扇窗刚好可以看见她一个人。
他站在门内看她,而她依旧盯着他早已消失的身影,两人一内一外,迥然不同的神色一并被淹没在这深夜里。
次日。
慕止本想把披肩还给沈沾墨,但还没等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她却等来了一个陌生的小宫女。
小宫女怯生生的跑到慕止身边,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弱弱的说:“你可是慕止?”
慕止熬了一夜,神色也有些不好,疲倦的点点头:“嗯。”
“诗落得罪了林岚姐姐被林岚姐姐昨晚上就叫到了云霓宫训话,昨个我睡的早可是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诗落还没回来。浣衣局你跟诗落关系极好,若是有空你赶紧去寻寻,我得先回去了,若是被人发现我也活不了。”小宫女说完话,头也不回逃命似的跑了。
慕止的倦意一扫而光,她早就料到林岚绝不会善罢甘休。
云霓宫。
慕止记得巧言曾告诫过自己。
皇宫之中有三处禁地,其中一处就是云霓宫,云霓宫是后宫中第一个嫔妃被赐死的地方,相传之后又有一个嫔妃着了魔障一般自己去云霓宫清湖中自尽,死时极为恐怖。从那时起,云霓宫就成了禁区。
无人敢踏进,皇上一直忙着国事也就暂且将其搁置了起来,不闻不问。
慕止仔细的在脑海里回忆着巧言所描绘的云霓宫的位置,终于在转了许久之后找到了那所偏僻又寂寥的宫殿。
连把手的人都没有,慕止越往里走心里越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直到穿过已经长出杂草的石板路和两个泛满灰尘的旧庭,看到传说中的清湖时心里那种像猫爪一样的感觉全部涌了上来。
清湖。叫这名字着实讽刺,布满青苔和粘稠杂物的湖沿边是许久没有修剪的杂草,甚至有堆积起来的杂物,一双红色的高跟旗鞋让慕止心跳顿住了一拍。秦诗落不会?
慕止不可置信的上前,想看的更清楚一点。
寥寥几棵树,突兀的立在四周看起来诡异之极。
吱呀,踩在枯枝残叶上的声音在慕止身后响起,慕止心中一喜,正欲转身就感觉腰身被人一推。原本就靠近清湖的身子又往前踉跄了两步,以慕止的功夫想稳住身子也不难,但偏偏湖沿上湿黏的青苔让她脚下一滑。
慕止在滑下去之前翻手一扑就抓住了旁边的杂草。
“慕止,我是该说你太傻还是太聪明?”故意压的很低的女声,在慕止抬起头看清她之前一脚踩在了慕止抓住杂草的手上。
噗通。慕止在跌进那肮脏的湖里时,第二次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
她不会游泳。她不管是在现在还是古代唯一不会的就是,游泳。
慕止甚至连看清眼前人的机会都没有,在跌进湖里的一瞬间,慕止的绷紧的身子和呼之欲出的话全部被这冰凉的水灌满,从未有过的恐惧和无力让她连挣扎的力气都快要使不上来。
灌进口鼻里的脏水,无尽的窒息感让她像所有溺水的人一样,痛苦的挣扎起来。
意识还没有完全消退,慕止真切的感觉到有人抓住了自己手臂。即便已经痛苦的快要死去,慕止脑海里还是冒出了三个字,沈沾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