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锦萍这边尽管鸡飞狗跳,但好歹有惊无险,而高煜那边,太后的寿宴才刚刚开始。noveldh.com[]
宫宴就设在朝露殿,六品以上官员皆可参加。时间尚早,文武百官便已陆续到场,因为皇帝和太后等人还未到场,少了威仪拘束,所以场面也比较随性,大家三五成群的闲扯,气氛倒也热闹。
高煜刚一到场,一些原本相谈甚欢的官员就纷纷围拢上来,寒暄奉承。而另一派的大皇子党,却不甚热络,见了人只是敷衍的拱手行礼,便各自拉拢闲扯,不再搭理。
对于这些人的态度,高煜不以为然,只是和与自己热诺的官员随便聊了几句,便径自朝自己的席位走了过去。
高煜刚坐下没一会儿,高焱便随同其他几位皇子走进殿来。相较于高煜的独来独往,他这一行,俨然就是太子派头。
高煜看在眼里,也仅是讥诮的勾了勾唇角,便不予理会,只管拎着面前的酒壶自斟自饮,时不时捻两颗糖酥花生米扔进嘴里,姿态慵懒随性,好不惬意。相对的,他那副样子看在有心人眼里,便是目中无人。
将高煜的反应看在眼里,高焱眸子微敛,和围上来的官员敷衍了两句便径自朝高煜走了过去。
“为兄倒是不知十四弟还是个奢酒成性的,我那有几坛西域进贡的马奶酒,还是父皇特地赏赐的,早知道就让人给送上府去了。”说话的同时,高焱下意识的就要骚包的展开折扇,可目光落在高煜手肘边那柄鎏金扇上就忿然打消了念头,虽然他手上也是某官员为讨好专程上郓城苏家扇坊定制的鎏金扇,可在他看来,还是没法和高煜手上那个相比,这让他相当不爽。
“呵呵……”高煜捏起酒杯晃了晃,也不急着喝,却也盯着杯子里的晶莹液体眼也未抬,“既然是父皇赏赐,大皇兄还是自己留着珍惜的好,藐视父皇的恩赐,可不好。”
高焱被堵得一噎,瞬间就掉了脸子,“哼,高煜,你可真是不识好歹!”
对于高焱的恼羞成怒,高煜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依旧顾自喝酒好不惬意,那公然的无视,直看得高焱怒火高涨,可碍于今儿个特殊日子,又不得不强自按捺了下来。
“皇祖母寿辰一过,应该就是十四弟带兵出征之时吧?”咬了咬后牙槽,高焱压下火气皮笑肉不笑的道,“这立功固然重要,可这命也相当重要,毕竟,人在什么都在,人要没了,什么都是空谈。”
“哦?”高煜挑眉,总算是愿意抬眼觑高焱一眼了,“听着大皇兄这意思,难不成是觉得敌我悬殊之际,首要不是英勇杀敌,而是抱头鼠窜?”说到这,高煜便放下酒杯,“那大皇兄可知,你如今所享受到的太平盛世,都是因为有将士们在边关奋勇杀敌,挥洒热血换来的,如果人人都抱着打不过就跑的心态,恐怕早就国将不国。”
果然,高煜话音刚落,瞬间就引起了武官的共鸣,个个不掩愤然之色。就是一些原本拥护大皇子的文官,亦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皆是露出不满鄙夷之色。
“你……”高焱这会儿总算是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混账话,可为时已晚,恨高煜奸诈阴险给自己下套的同时,却又无言反驳,良久才憋红着一张脸干笑一声道,“十四弟多心了,为兄怎么可能那么想,不过是关心则乱,所以一时口不择言罢了,为兄心直口快,却是不知引了十四弟误会。”
“是么?”高煜似笑非笑,“那我就多谢大皇兄提点了,只是大皇兄,这上阵杀敌可不光是为了建功立业,最重要的,还是保家卫国。[www.noveldh.com]”
高焱被高煜的话堵得个哑口无言,心下气的半死,却也知道嘴上讨不得好,当下便一拂衣袖,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和高焱随行的几位皇子自然也是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正眼也没瞧高煜一眼便和大皇子坐在了一起,倒是三皇子高靖冲高煜微笑着点了点头。
对于高靖的态度,高煜倒是颇感意外的挑了挑眉。要知道这三皇子可是出了名的闲散心性,整日里除了舞文弄墨附庸风雅,对于储君争斗却是半点不关心,不光如此,此人还是常年宫外跑,要不是什么重大日子,还真不容易在宫里见到人。
不过,不管这高靖展现的是本性还是表面,既然对方示好了,高煜自然也要做出回应,于是对人隔空举了举酒杯。
高靖见状无声一笑,倒也爽快,随即斟酒一杯,也朝高煜示意的举了举。
两人相视一眼,一仰而尽。
随着剩下的人陆续到场,太后才在皇上和皇后的搀扶下姗姗来迟,与此同行的,便是各宫妃嫔。
正主现身,众人当即便出列行跪拜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娘娘们万福金安!”
“众爱卿平身!”皇上扶着太后在凤椅坐下,这才一挥袍袖,“今日是太后寿辰,普天同庆,众爱卿尽情吃喝,不必拘束!”
众人又齐声谢恩,这才起身各归各席,却是没人真的执筷开动,因为接下来,便是向太后敬献寿礼的环节。
首先献礼的自然是皇上及嫔妃,其次才是亲王皇子。
为了讨好太后,妃嫔皇子无不个个煞费苦心,使尽浑身解数,敬献的宝贝亦是各种华贵稀奇,每一样无不是价值连城。
太后可谓是收礼收到手发软,可真正看上眼的却没几眼。对于不喜欢的,她也就瞥上一眼,便示意常公公接下,也就喜欢的,会伸手接下,仔细的端详一番,顺便对献礼的人说两句客套话,或是看赏,全凭喜好心情。
皇后给高焱使的眼色高煜看在眼里,不等高焱会意出列,便率先起身走了出来,对着太后拱手一礼道,“孙儿恭祝皇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为表祝福,孙儿特地为皇祖母备了一件仿双绣的百鸟朝凤屏风,希望皇祖母能喜欢。”
说完,高煜正要拍手示意手下将备好的东西抬上来,却被皇后恶声恶气的打断。
“真是没有规矩!”皇后尽管语气恶劣,面色却端庄不再丝毫瑕疵,俨然一副威严慈母相,“煜儿,长幼有序,你前边几位兄长都还没出列道贺,你就这么沉不住气的跑出来,真是太没规矩了!”
“母后此言差矣,晚辈给长辈贺寿,讲究的不是什么长幼有序,还是心意。”高煜装模作样的冲皇后拱手一礼,随即对太后道,“孙儿对皇祖母一片赤诚孝心,所以才迫不及待想要皇祖母看到孙儿特地准备数月的贺礼,还请皇祖母念在孙儿尽孝心切,饶恕孙儿的鲁莽。”
高煜这番话可谓是说到了太后心坎儿里,而且她确实很期待那所谓的仿双绣屏风,倒也不计较所谓的规矩不规矩了,“难得煜儿有这片孝心,说来这双绣可是南疆一绝,哀家可是好些年不曾见过了,倒真是挺好奇的。”
得了太后这话,高煜微微一笑,当即拍了拍手。
巴掌声落下,屏风很快就被严箐和一名太监抬进殿来,安置在离太后五步远的距离。
两人摆上屏风也不逗留,均是拱手行礼,随即退出殿去。
屏风刚一摆上,太后就露出了惊艳的目光。不光是太后,所见众人皆是如此。
高煜道,“此屏风不光采用了仿双绣技艺,更是金银双线绣制而成,而其独到之处,便是融合了夜光粉,越是光线昏暗的地方,越是炫彩斑斓。”
太后连连点头,显然是喜欢得紧了。
和众人的惊艳不同,皇后是满脸忿然不甘,而高焱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所以,不待众人回神,他便起身站了出来。
“孙儿也恭祝皇祖母南山献颂日月长明!”趁着太后回神,便急着道,“孙儿也为皇祖母准备了一件寿礼,是皇祖母寻了许久的苏淼大师真迹《山河日新》,希望皇祖母能喜欢!”
果然,太后眼前一亮,也不管那绚烂夺目的屏风了,急切道,“焱儿此话当真,快快拿来给哀家看看!”
高煜嘴角噙笑,也不介意给高焱抢了风头,默然的退至一边。
自以为占了上风的高焱冲高煜得意的瞥了一眼,这才招手让随侍太监将画轴交来,伸手接过,亲自呈个太后。
太后颤手接过,激动的绕开绑缚画轴的丝线,展开来看,顿时喜上眉梢,“好!好!好!果然是苏淼大师真迹!”
太后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显然是高兴极了,可是下一秒却陡然脸色一变,手中的画轴啪嗒掉落在地,整个人也蓦地跌坐回椅子上,惊怒的瞪大着眼,浑身僵硬,不过片刻,便白眼一翻昏厥过去。
这突兀的变故显然令众人措手不及,而本来喜形于色的高焱也当即傻眼儿了。
还是皇上最先回过神来,“母后……传太医!赶快传太医!”
所幸沈太医就在宴席上,早在皇上喊的时候他人已经发现不对匆忙起身出列,听到传唤,便当即三步并作两步的冲上前去。
一番细诊,沈太医得出个让众人惊骇的结论,“禀皇上,太后这是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