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寒沉默。(www.noveldh.com)
林挽阳抓着她的胳膊紧了紧:“可是最近,我又见到他了。”
香寒彻底怔住了,推开林挽阳,睁大眼睛看着她,嘴巴张了又张,颤颤道:“姑娘最近……没有出宫。姑娘见到了他,那……”
林挽阳的眼皮抬了抬,声音听着很是平静,但是带着刺人的干哑:“他就是……赫连辰。”
香寒被吓得不轻,直直的从床上歪了下去,迷蒙了半晌,爬起来跪在林挽阳的身前,颤颤道:“姑娘……那……那今日你们……怪不得姑娘……”
林挽阳将她拉起来:“他没有认出我。我今日告诉你,只是让你提防一些,若是以后真的被他认出,还要劳烦你为我圆谎、抵挡。”
林挽阳默了一默:“若是他认不出,这话你就当没有听过。”
“香寒,你一向是知道轻重的,所以我才带你入宫。”
香寒跪在林挽阳面前:“奴婢知道该怎么做,姑娘放心。”
林挽阳点头。香寒低着头退出去,等到傍晚再进来时,手中拿了一个锦盒,是颜乐楼送进来的消息。
林挽阳打开锦盒,依次展开来看。在看到其中一张的时候,微微的皱起眉头。香寒紧张的将她望着。
林挽阳沉默,良久才道:“真的,要变天了。宇文亓居然……在打长公主的主意。”林挽阳拥着锦被向下靠了靠,“虽然我不喜欢长公主,甚至有些时候会恨她。但是如果羌国离了她……那是万万不能的。”
香寒疑惑,问道:“宇文亓想要派人刺杀长公主?”
林挽阳摇头,笑了:“如果是刺客,那反倒是好了。直接砍掉就是,说不定还能牵扯出一些紧要的人来。宇文亓……他惦记上了长公主的婚事。”
在回赫连府的路上,赫连辰一直心事重重,皱着眉头思索。却是怎么也想不明白:桃夭殿的林贵妃,为什么会那么怕他?
这种事情,不去思考也无所谓,毕竟她是贵妃他是外臣,以后说不定再也不会相见了。[www.noveldh.com]可是,不知怎的,就是忍不去的去想,无法控制。这种状态,很令他自己担忧。
赫连初音见赫连辰一直不说话,拉着他的衣袖道:“大哥,你怎么了?”
赫连辰回过神来,浅浅一笑,道:“没事。”
赫连初音不高兴的撇了撇嘴,挽着赫连夫人的胳膊。过了一会儿,突然想起来什么,道:“母亲,长公主姐姐看起来,对大哥很好啊。”
赫连夫人轻斥道:“初音!”
赫连初音委屈的看着赫连夫人。她这句话并没有别的意思,她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在太舒殿的这一餐饭,用的是紫檀木中间镶玉的圆桌。不知道究竟是怎么排的座位,皇帝展承天坐在正中央,赫连义和展千含在两侧。赫连义的旁边坐着赫连夫人。而长公主展千含的旁边,坐的居然是赫连辰。
长公主展千含和赫连辰在席间讨论武道兵法,聊的很是开心。长公主还忍不住多喝了几杯。她也想插话,却是怎么也插不进去。
回到府上,赫连辰跟着赫连义进了书房。赫连初音也想去看,结果被赫连夫人拽了回去:“你如今不仅仅是赫连家的三小姐,还是羌国的茗蝉郡主,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没有规矩。从今天起,我就好好的跟你讲讲这规矩。”
后面传来赫连初音不情愿的哼哼:“早知道会这样,那我就不要做什么郡主了。”
“说的什么话?这话可不能乱说!”
赫连夫人和赫连初音走的远了,赫连辰在赫连义的面前站定,微微低头,道:“父亲。”
赫连义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过了片刻,有敲门声,赫连义道:“进来。”赫连初轩便推门走了进来。
兄弟二人在书房坐下,赫连辰笑了笑,道:“我不会是做错了什么吧。要父亲和初轩这样看着我。”
赫连义默了一默,道:“现在可以肯定了,皇上,想要与我们赫连家联姻。www.noveldh.com而长公主,看着也是同意的。”
赫连辰冷声道:“父亲该是误会了。这只不过是皇上和长公主对赫连家击退蓉巴的恩典而已。”
赫连初轩笑了,道:“大哥何必这么着急的否认,我看着长公主也是不错的。而且,听说,长公主很是欣赏大哥。”
赫连辰皱眉:“初轩!”
赫连初轩笑了笑,不再说话。
赫连义看向赫连辰,道:“若是娶亲,只要你们兄弟二人愿意,我也不会阻挡。只是初林,若是赐婚的圣旨下来,你待如何?”
赫连辰脸色不变,坚定道:“自是据实禀明,赫连辰已有婚约,配不上长公主。”
“那……大哥,绣帕又是怎么一回事?”赫连初轩沉吟着开口。
赫连辰知道,那件事情被初音发现,自是再也瞒不了初轩和父亲的。伸手将那方绣帕从怀中掏了出来,放在桌子上。
“我在雨阁的时候,受刑昏迷,有人去了雨阁,嘱咐人为我伤药包扎。等我醒来的时候,身边便有了这方绣帕。”
赫连义和赫连初轩都怔了一怔:他们在这一瞬间想到的不是有人在暗中帮助赫连辰,而是……“居然有人能够进得去雨阁?”
赫连辰点了点头。
赫连义沉吟道:“那……这是长公主的绣帕?你一直将长公主的绣帕放在身上?”除了长公主展千含之外,他们实在想不出,还有哪个女子能进的了那雨阁。
赫连辰低垂了眼眸:“一开始,我也以为是长公主。”
赫连义和赫连初轩的视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难道还真的有别的女子能够进的了雨阁?
赫连辰继续道:“这方绣帕上有安神香的味道,很是特别。这种味道,我在两个人的身上见过。”
赫连义和赫连初轩闻言惊了一惊,心中不自觉的想到了另一个女子。只是……
“其中一个人是长公主,另一个人……是桃夭殿的林贵妃。”
赫连义的脸白了一白,道:“是长公主的可能性大一些。桃夭殿里的林贵妃怎么可能会进得了雨阁?”
赫连辰点了点头。眉头依旧紧皱,的确应该是这样的。桃夭殿林贵妃没有理由去救他,她没有要他的命就已经不错了。只是……
连绣帕上都是这种味道,那一定是用这种安神香用的很久的。可是,他只有在初见长公主时闻到过这种味道,后来就不曾再闻到过。
而他无意间听到英宜说,长公主并不喜欢燃香,太舒殿中,也很少有香料乃至是安神香的味道。
赫连辰沉吟着,猛地想到了一点,站起来道:“是桃夭殿!”赫连辰顿了顿,“长公主那时在寺庙上香祈福,是两日后才回的宫。”
“只是……怎么可能?”赫连辰摇头。桃夭殿林贵妃为什么要救他?她有什么理由要救他?
赫连义握着手帕的手抖了一抖,他咳了一声,道:“既然救你的人不想让你知道,那你就不要想了。若是你真的不想娶长公主,便考虑如何开脱吧。皇上已经给我暗示了。”
赫连辰还在思考桃夭殿林贵妃的事情,问言回过神,道了声“是”。伸手想要将那方绣帕收入怀中。
赫连义却是拿走了,道:“无论这方绣帕是谁的,但这毕竟是宫中女子的绣帕,不能再留在你的身上。若是将来被人发现,会毁了那女子的清白名声,也会威胁到赫连家的安危。”
说着打开镂空的香炉,手指一松,绣帕便落入了明灭的香炉之中。
赫连辰下意识的想要伸手去捞,只是最终还是停止了动作。父亲说的没错,他一直留着这方绣帕,实在是不合规矩。
渐渐的有青烟从绣帕中透出来,随后便有火苗冒上来,开始迅速的燃烧着这方绣帕。
赫连义叹了口气,道:“这也是为了你和你的恩人好。”说着就要将香炉盖上。
“等一等!”赫连辰抓住他父亲的手。赫连义皱眉,想要再说些什么,却是忍不住随着赫连辰的视线向香炉里面看去。
香炉之中,那方绣帕已经被烧得破烂发黑,可是在那焦黑之中,却是隐隐的有亮光闪烁出来。赫连义和赫连初轩的心中不由一惊:难道林挽阳在这绣帕之中藏了玄机?
赫连义是想要将香炉盖上的,若是被初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可是赫连辰的手却是愈发的用力,狠狠的抓住他的手,他一时竟是用不上力气。
赫连初轩看着这样的情形,心中在飞快的思考着,要不要在事情未明之前先将大哥打晕,然后再以其他的事情解释。如此思考着,右手蓄力,已经在赫连辰的身后缓缓的抬起,随时准备将赫连辰击倒。
虽然在战场上立功的人是赫连辰,可是赫连初轩却是比赫连辰还要厉害上许多,不管是武功还是兵法,他并不比赫连辰差,反而更出色。
只是他生性淡泊,而且知道若是赫连家二子均在朝中当值,总有一天会引起皇帝的猜忌,于是就一直在赫连家中做他的翩翩佳公子,不理世事。
就在赫连初轩狠了狠心马上就要下手的时候,香炉之中的那方绣帕,已经彻底的燃为灰烬。那光亮闪烁的东西,不过是添加在绣帕里面的极其细小的银线而已。那以银线勾勒出来的图案,是一朵开到极致的花。罂粟花。
赫连义和赫连初轩不禁在在心底里松了一口气。幸好不是别的什么。他们对林挽阳自是有感情的,只是隔了十四年,如今的林挽阳已经完全的不在他们的了解掌控之中,所以不自觉的就多加了一份防范。
赫连辰的眼睛动了动,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是失落还是安慰。顾不得烫,赫连辰缓缓的伸手,欲将那朵精致的罂粟花拿出来。
只是那银线太过柔软,此刻没了绣帕作支撑,一动,那朵漂亮妖艳的罂粟花便成了一团乱线。
赫连辰抿起嘴唇,一个字都没有说,手中的动作也没有停。将那团乱糟糟的银线抓在掌心,然后转身,离开书房。
赫连义和赫连初轩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动作,没有阻止,也没有说话。他们还停留在对林挽阳的愧疚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