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巫杀大人……”花云裳仔细想了想,黑衣的轮廓清晰无比,她有些惊诧,又问那个吓得面色铁青的小丫鬟,道:“你们公主殿下,是怎么认识巫杀大人的?”
“奴婢不知,”丫鬟摇头,“那日公主殿下晨起,奴婢和梅儿等人进去伺候公主洗漱,巫杀大人便随侍一旁,那之后就与殿下形影不离,也就只是方才,他奉公主之命上山探路,去请祭司大人。”
若问巫杀的来历,这个小丫鬟显然也是一概不知的,花云裳有些无措,只能无助的看着龙九夙,他是她的天,她所能依靠和信赖的,只有他了。
“巫杀其人,想来便是西索无疑。”龙九夙说。
“西索……”花云裳秀眉紧锁,“他很厉害吗?连你也毫无胜算吗?”
“如若单凭真本事,他赢不过我,可是,山鹰西索阴险狡诈,手段狠戾……”龙九夙见她越来越担忧的神色,到底没忍心再说下去,“迟迟莫怕,本座不会让我们的孩子有事。”
花云裳点头,“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等看吧,西索的目的在我和妖族皇位,如今拿着把柄,他总是要来找我的。”龙九夙面上看不出任何焦虑,心头却有些不安,千百年来不曾有过的情绪,在她与孩子们出现后,变得越发的频繁。
“夙……”花云裳等不了,她不想等,一刻也不想等,可眼下别无他法。
***
祁瑞山庄,龙九夙所属客房中,步白靠着墙闭目养神,周身的伤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妖族有自愈的能力,只要没有伤及心脏,伤口不是神器所伤,任何伤口都能渐渐愈合,除了皇族能在片刻间恢复,鼠族同样有着强大的自愈之力。
小七邪从房顶上落下来,伤得不比步白轻,胸口甚至还插着一把短刃,看模样是伤到心脏了。
“是你……”小七邪见是步白,红红的眼里有愤怒亦有失望,“你见过王,为何没有告诉他?”
“呵呵,”步白讽刺的一笑,“你这话真有意思,我若告诉他了,你能有机会出现在这里?”
小七邪面色一白,“王现在在哪儿?”
“怎么?不怕自己的背叛被揭穿?自己受了伤,还想连累了主子?”步白字字句句都是嘲讽,仰头靠着墙角的姿态仿佛有些怡然自得。
“哼,你还不一样是个叛徒?不但如此,你还认贼作父!鼠族被山鹰族所灭,你却还想投奔西索亲王,为他卖命,有什么资格来说我?”七邪说话时嘴角有血丝,在漆黑的绒毛上显得诡谲,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痛,眼神坚定而轻蔑。
步白自嘲了笑了笑,摇摇头什么也不说。
“王在哪儿?”七邪又问。
“我不知道。”步白说:“怎么?想让王去自投罗?你这么快便对西索亲王死心塌地了?”
“你!”七邪飞起来欲到步白身边,却忽略了自己身受重伤,终于重重的倒在地上,喘息着,低声喃喃道,“如果王不去,小殿下和小九丸就会死……”
“我早告诉过你,你偏不信,西索亲王野心勃勃,怎么可能听从你的话,只是帮你对付姐姐?”
步白也不再嘲笑他了,这只葬溟兽活了千年不止,却还是没能改了当年身为地狱之子的浮躁和冲动,竟然自以为是的认为西索亲王真的那般良善,会看在它打破结界的份上,抓住两个小殿下,还会乖乖送回,呵,真是天真。
小七邪语塞,他的确是那么想的,他帮西索亲王打破结界,假意让他带走小殿下,再让步白将消息透露给王和那个女人,然后那女人一定会为了救小殿下们,不惜一切代价,他便可以借西索亲王的手杀了她,过几日月圆,王也就不会为这个女人多做停留,误了回程!
可是,西索亲王转瞬就变卦了。noveldh.com[]
当然,若然不是步白刻意隐瞒,他怕是现在也不会知晓西索亲王的真正目的。
是七邪过于自负,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力量在西索之上,何其可笑?
但若然不是西索用小九丸和殿下们要挟,他也不至于伤得如此重。
“你方才为何不说?”七邪不解的问,“王和那女人回来的时候,你就应该告诉他们的,不是吗?”
百步笑而不语,对方只是个葬溟兽,他根本不懂得,当花云裳在锐亲王府笑着收留他那刻开始,那个笑容便刻在了心里,听到七邪和西索的对话,说要用她的命去换小殿下们,尽管知道西索亲王的野心要的不仅仅是这些,可是,他依然想尽可能的去保护她……
或许在七邪这只葬溟兽的心中,王和小殿下的性命胜过一切,但在他步白的心中,花云裳这三个字却更加重要,原本他也怀揣着复兴鼠族的宏愿,可龙皇陛下的冷漠,西索亲王的狠毒,终究让他不再奢望,他所剩下的,不过是她的笑靥,仅此而已。
“你怎么不说话?如果我没记错,小公主殿下认得你,方才见了你毫无戒心,你就没一点为她担心?”
七邪的话让步白神色一滞,他静默了许久,方才问他,道:“王是你的主子,小殿下亦是你的主子,可若是小殿下被抓,让你用小九丸去交换,你可愿意?”
“我当然……”小七邪的话说到一半,话锋一转,“抓小九丸有什么用,我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回小殿下!”
“呵呵,”步白笑得意味深长,“我亦然。”
七邪还不明白他的意思,却也知道耽搁不得了,“王在何处?你若知道最好告诉我,不然……”
“不然又能如何?你要杀了我?”步白咧嘴笑了,现在重伤的七邪与他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
“不用担心,西索亲王不敢对小殿下做什么,他没那个胆子……”
“胡说!”七邪怒吼着打断他的话,“王再不去,小九丸就没命了,而且,小殿下们现在已经……已经……”
“已经怎么了?”
花云裳颤抖的声音响起,步白抬头,就看到她与龙九夙比肩站着,绝美的面容不再是他熟悉的笑容,而是令人心疼的苍白。
他痛苦的闭上眼睛,姐姐,你不该卷入妖族的恩怨,更不该,与龙皇陛下有任何的纠葛,不该……你曾是那么的无忧无虑,快乐得让人妒忌。
“王,快救救小九丸,再过半刻钟,西索亲王的金乌勾就要刺破她的心脏了!”
金乌勾,是山鹰族世代奉养的神器,为历代亲王所有,是妖族仅次于皇族丧日轮的武器,被其刺破心脏的妖,只能魂飞魄散。
龙九夙淡淡的扫了眼地上的步白,扬手在七邪头顶结下一个古怪的阵法,但见他额间与阵法一样的金色图腾,转瞬间又变幻为暗紫色,接着,他身后便出现了一道氤氲着黑紫色雾气的门。
花云裳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魔法?
“是结界之门,姐姐,”步白微笑着解释道,“陛下可以通过这里,去世间任何结界,不管缔结结界者是人是妖,还是魔,抑或是神。”
她听不太明白,但大约猜到这道诡谲的门,可以带她去找她的孩子们。
“迟迟,在此等我。”龙九夙说完,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内,连同那道光影交错的门,也跟着消失了。
“夙!”花云裳愣住,她也要去!
“姐姐,你去,王不放心。”我也不放心,步白在心底默默地加了一句。
“他们去了哪里?”花云裳问。
步白摇摇头,“我亦不知。”
“西索亲王的结界里,”小七邪冷冷地说,“去了那里,王的妖灵力会逐渐消退,加之小殿下在西索亲王的手里,王此去凶多吉少。”
花云裳呆呆的迎着小七邪厌恶的目光,却不知为何,认定了眼前这个小家伙可以带她去找夙和孩子们。
“你别这么看着我,我现在哪儿也去不了,更不可能带你去。”小七邪猜到她的意图,闭上通红的眼,索性不再理她。
“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花云裳追问道,“你告诉我,你快告诉我啊!”
步白皱了皱眉,突然想到了什么,“按你说的,西索亲王要削弱王的妖力,那么小殿下们本就没什么灵力,如今岂不是……”
他没敢继续说下去了,因为花云裳的脸色已经苍白如纸,她更加激动地摇晃着小七邪的身体,“带我去找他们!我是人,我没有妖力,所以我不会有事!”
“我才不担心你会不会有事……”话虽如此,小七邪还是眼睛一亮,“不过你说得好像有些道理,妖族在结界中生命力会逐渐减弱,但是凡人应该不会……”
花云裳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可小七邪接下去的话,再次打击了她那一丢点儿希望,他说:“可我现在的妖力,根本无法将你送入结界,那只灰老鼠更没这个能力。”
“难道一点儿办法都没有?”花云裳慌了,听小七邪的意思,即便龙九夙是妖皇,在西索亲王的结界里也讨不到好处,而且她的两个孩子还那么小,本来身上的妖力就已经消耗殆尽,要是……她不敢想象。
“办法也不是没有,”小七邪突然笑了,笑出了阴谋与邪恶的味道,他看着花云裳,说,“就看你愿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