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云帆和周晓京似乎找到了最后一根稻草,只要陆嘉仪把“风水轮流”的机关打开,他们就可以出去。
他们奋力呼救,但陆嘉仪怒火中烧之际,心思全部凝聚在殴打陆令仪上,一时竟没听见,后来终于听见了,陆嘉仪却冷冰冰地道:“你们两个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敢说我妹妹‘跋扈’,‘不像话’,你们就呆在里面吧!”
周晓京叹了口气,轻声道:“看来咱们是出不去了!”
霍云帆道:“蔡子浚为什么没去做陆令仪的帮手?”
周晓京道:“一定是她们兄妹约好了事成之后在陆府会合,蔡子浚也没想到陆令仪会中途遇到陆嘉仪,当然不会大老远地再从陆府赶到绿羽山!”
说的倒是,霍云帆恨恨道:“可惜我空有个神探之名,今日竟叫这女人给涮了!她要把我们关在这里也就罢了,还要跟咱们说那些费话!”
周晓京笑道:“陆令仪这一辈子过得也实在是太压抑,她确实是需要有人倾听一下自己的心声,只是她的心声,对一般人却是说不得的!她一心只当咱们最后一定要死在秘道里,所以才肆无忌惮地把一切都说出来,却不想又被陆嘉仪给听了去!陆嘉仪身上的功夫在陆令仪之上,我想这一回她一定跑不了了!”
霍云帆道:“可是咱们也只能呆在这里,互相听对方说话了!”
他并不怕死,但因为他的疏乎,害周晓京丢掉性命,却是悔之莫及了!
周晓京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轻声安慰他道:“你也别自责了,今天陆令仪跟了我们进来,就是必欲将我们置于死地的。我们查到了她杀害陆美仪的事实,知道了她跟蔡子浚的真实关系,她当然要想法子对付咱们。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妹妹尚且如此,更何况对外人!她把我们在这里关个半月二十天,待我们死在这里,她和蔡子浚再进来寻宝,岂不两全其美!我想,刚才蔡子浚在铁壁的另一边,也一定事先有了准备,如果你要突围出去,他也会对付你的!不过,蔡子浚应当不是你的对手,其实你刚才应该舍下我,闯出去奋力一搏......”
霍云帆道:“不要再说了,就算我一转身走出去就是康庄大道,我也不会撇下你不管的......”
周晓京满腔的感激,只是说不出来,身子一斜,靠在了霍云帆的肩膀上,霍云帆虽然处于地底暗室之中,却觉得生平之乐,从未有逾于今日的,手臂一伸,将周晓京抱在怀里,周晓京也不拒绝,一时之间,两人好像又回到了埃克塞特大学的花前月下......
明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地底,在这两人看来,却比风光旖旎的春色满园更加欢欣舒畅!
周晓京所受的迷药药性渐退,慢慢有了精神,说道:“咱们不知道还能在这里支撑多少天,不过能跟你在一起,活一天,我也是开心的!”
霍云帆心里热烘烘的,他早就觉得该做些什么,只是大悲大喜之际,竟没想起来!这时听周晓京这样一说,他立刻握住周晓京的手,在黑暗中跪下,郑重道:“我霍云帆,愿娶周晓京为妻,求周小姐答应我!”想想觉得还缺点什么,又补了一句,“我知道没有鲜花,没有钻石,这样请求周小姐答应求婚实在太过冒昧,但是咱们不能同时生,却能同时死,回头过了奈何桥,我一定在孟婆子的花园里摘一束最漂亮的花,上了天宫,向七仙女讨得几样最好看的钗环簪钏,送给我最爱的晓京!”
周晓就扑哧一笑,道:“孟婆子的花园里好像只有草药,管保叫你忘却前尘的,哪里会有花?”
霍云帆笑道:“是啊,我合该去蟠桃园里去向齐天大圣借几枝桃花的!”
周晓京不再笑了,沉声道:“就这么被关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若是到了外头,那些人世间的恩怨就要把人折磨死了!云帆,我答应你!”
霍云帆欣喜若狂,同时又想起一事,对周晓京道:“我有一件事要说给你听,若不是此时此刻,只怕说了你也不肯全信。”说着,就把那日在他二伯病榻之前的事说给了周晓京,又道,“这样看来,当初害死你三叔的,必定不是我二伯,而是另有其人,只可惜我答应过二伯要查清此案替他洗清冤屈,如今却不能兑现承诺了!”
周晓京柔声道:“天道自有公正,而于咱们而言,有此时此地这样的一刻,也算不枉此生了!”
霍云帆道:“刚才那两个警务公所的探员要给咱们买上好的花雕,我真应当承全他们,要是能带一壶酒进来,咱们就可以在这儿喝交杯酒了!”
周晓京此时已将地下的半截残烛摸到,点亮,只见霍云帆的眼光灼灼,竟然丝毫无惧!
周晓京一拍脑门儿,笑道:“你说这话,我倒想起来了,幸好那些吃食我都带了进来,总够咱们维持几日的!”
霍云帆惊喜道:“真的!”
待周晓京把那一袋冷牛肉,冷蟹黄酥,冷生煎馒头拿了来时,霍云帆吃着冰凉如铁的食物,却觉得比世上任何一种美食都可口!
周晓京见他吃得香,叹道:“方才咱们进来秘道之前你说要准备食物时,我曾时动过心思,想叫掬云给咱们做些点心,可想想太过麻烦,也就作罢了――上次在碧云馆吃的掬云亲手做的西米露真的很好吃!”
霍云帆忽然顿了顿,咽下一口牛肉,问周晓京道:“晓京,假如咱们侥幸能够活着出去,你还愿意与我结为连理么?”
周晓京苦笑道:“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说这些做什么,咱们这辈子是再也出不去的了!”
霍云帆道:“那却不一定,万一在咱们饿得奄奄一息之时,正好昊然来寻宝,正好打开了秘道,万一......”
周晓京摇头道:“昊然绝不可能进得来,咱们俩若不是瞧了他家祖谱上的诗句,也难以到达这里,你不是不知道,昊然擅长的是文科,于理工科却不大精通,不然,他也不会让掬云直接把祖谱给咱们!”
霍云帆神情疏朗,镇定道:“要相信奇迹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好了好了,你现在必须要回答我,如果咱们出去,你刚才答应我的还算不算数!”
周晓京托着腮,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道:“好,我答应你,不管咱们出不出得去,我都愿意作你的妻子!”
霍云帆又沉思一瞬,问道:“如果你们周家人反对呢?”
周晓京低眉半晌,说道:“我会慢慢说服他们,我大哥大姐是通情达理的,想来最终也会谅解,二叔连我大姐的婚事都会听信二婶的枕头风,我的婚事最好还是不要劳他管,二婶和晓锦这些人,纵然有什么言语,我也无所谓!”忽然一抬头,撅嘴道,“你别总问我,你呢,你们霍家的老太太和太太们,只怕也容不下我!”
霍云帆举起右手发誓道:“请周二小姐放心,我这辈子非你不娶,别说旁人,就算我父母执意不允,我也不会另娶别人,嘿嘿,我妈那个人我最了解,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担心断子绝孙而对我妥协的!”
周晓京只扭过脸去,只是笑。
霍云帆看着周晓京吃下两只生煎馒头,又逼着她再吃一只蟹黄酥,周晓京道:“我已经吃饱了,咱们就剩下这些食物,要省着点吃,不至于到最后死得太惨!”
霍云帆却坚执其意,说道:“听我的没错,你多吃点,咱们才有力气接着探宝呀!”
周晓京惊得合不拢嘴,问道:“你还要探宝?咱们像两条鱼似的困守浅滩,就算探得着宝,又有什么用?”
霍云帆眨眨眼道:“这却不一定,陆老爷子总是喜欢给人带来惊喜,说不定咱们解开了他的秘道之谜,他就会奖赏咱们呢!”
周晓京想想,也是,现在通往出口的路都被堵死了,如果呆在这个毫无生趣的暗室里,也太郁闷了些,就点点头,抓牢霍云帆的手,又向前走去。
他们走出暗室,就见到一副奇景,在这终日不见阳光的秘道里,竟然有一座小草房,草房一侧有假树假花,近前一看,枝干为精钢打造,花朵为绸缎制成,花树之侧有假溪,假石桥,颇有几分“小桥流水人家”的味道,房前立着三个辘轳,一为纯金,一为白玉,一为红铜。
周晓京道:“‘却惜银床在井头’,可是这里三个辘轳竟没有一台是银的!”
霍云帆和周晓京走过去,围绕着三个辘轳细细打量,霍云帆指着白玉辘轳笑道:“瞧,在这里!”
周晓京仔细辨去,才发觉纯金辘轳的把手是白玉,红铜辘轳的把手是纯金,只有白玉辘轳的把手是纯银的。
辘轳下面应当挂桶的地方连着地上一个粗大的银钩,霍云帆紧紧攥住白玉辘轳的纯银把手,摇了几下,辘轳牵动银钩,接着茅草房轰然崩塌,露出一块打开着的铁壁出来。
霍云帆和周晓京快步走过去,就到了另一间暗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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