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琬珠今天打扮得十分庄重。(wwW.noveldh.com)豆绿的软缎长旗袍,只有领口袖口上点缀了一点金线所织的细碎花纹,外面套一件淡绿的绒线衫,胸前一排绿珠钮子,头发上夹着粉红的赛璐珞夹子,周晓京知道,若是依着赵琬珠一贯的风格,她这一身绿应当是布满蹙金花绣的鲜辣的绿色,头上的粉红也应当是抢眼的鲜艳的玫红,现在赵琬珠整个人的色彩通通降了几级下来,看来已经在为做一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做准备了。
周晓京一上来就开她的玩笑道:“霍太太今天好漂亮呀!”
赵琬珠满面春风地笑着回敬道:“是啊,要做霍五少爷的嫂子了,我就是丢了自己的脸,也不能丢了表妹的脸哪!”
周晓京一撅嘴,道:“表姐瞎说什么?再说,你自己去选礼服好了!”
赵琬珠笑道:“啊哟,我可不敢啦,你姐夫本来说今天要陪我一起去的,可巧早晨起来有个客户找他,表妹再不陪我,我可要抓瞎了!”
周晓京笑道:“那也罢了,他是临时有事不得不如此,姐夫对表姐也算不错了!”
赵琬珠扬眉道:“他倒是个好的,就是总会遇着些不安分的人,哼!你不知道,前几日你姐夫去酒店请客人吃饭,听说有个女招待总是人前人后的献殷勤,不过你姐夫没理会她!呵,这种货色是没落到我的手里......”
周晓京忽然打断表姐,问道:“等等,姐夫宴请客人,没有带着表姐同去吧......哦,原来表姐在姐夫跟前安插耳目!”周晓京好笑道。
赵琬珠霎了霎眼,笑道:“反正跟你说了也没关系,你又不会去告诉你那位霍大神探,”她不理会周晓京的眼神抗议,继续飞快地往下说道,“你姐夫对我真是不错,不过男人在外面闯荡,什么样的诱惑碰不着,我也得防患于未然不是?哎......”赵琬珠突然现出八卦范儿十足的表情,对周晓京道,“你有没有听到新闻,郑家有大热闹了!”
周晓京怔怔道:“你说郑恒山?”
赵琬珠点头道:“是啊!前一阵子,郑家的公司推出一款新的皂精,说要请广告女郎,后来听说请了一位大美人儿来,没想到郑恒山一来二去,竟跟那个广告女郎鬼混在一起了,在外面给她买了房子,置了汽车,那女人天天珠光宝气地与郑恒山出双入对......”
周晓京虽然对于郑恒山和金樱藤的事她早就耳闻,但没想到会到这种地步,连赵琬珠都对他们的光辉事迹如数家珍,看来这事在浦江已经是沸沸扬扬了,周晓京问道:“那纪佩佩知道了么?”
赵琬珠呵呵笑道:“她要蒙在鼓里,兴许这事儿还不会闹得这么大呢!听说纪佩佩去找那个狐狸精大闹,结果也怪了,满世界地找人,那狐狸精像鱼一样滑,纪佩佩想尽了办法要找她三朝对面,却怎么也找不着!可只要纪佩佩不找她,她又会跟郑恒山出现在各种场合!这女人也真有点邪门儿!”
周晓京暗暗好笑,旁人还不知道金樱藤是侦探事务所的人,纪佩佩这样胡打海摔地杀过去,能找得找她才怪!
不过周晓京又暗暗惋惜,像金樱藤这样要容貌有容貌,要能力有能力的人,为什么非要去做郑恒山的情妇,如果在明镜好好做个职场女性,嫁一个像庄杰晖这样有才干的人,一样可以琴瑟和谐,生活优裕。noveldh.com[]
只能说人跟人的想法差距很大!
周晓京道:“然后呢?”她了解纪佩佩,这位同学虽然智慧才能都是平平,却有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韧劲儿,不然,当初她也不会倒追郑恒山那么久,终于把郑恒山拿下!
赵琬珠道:“后来,纪佩佩不甘心,就到婆婆跟前去闹,按理说她又没抓到确实的把柄,郑太太未必会理会她,可是好巧不巧的是,纪佩佩偏偏在这个时候怀孕了,郑太太怕妨碍到她未出世的孙子,不得不向纪佩佩投降!”
“那么说,郑恒山就跟那个女人断掉了!”周晓京好奇道。
“若是断掉了,也就没那么大热闹了,也不知是郑恒山大度呢,还是那个女人手腕高,郑恒山一转手,把那位金小姐送到了他哥哥郑恒永的床上!”赵琬珠不屑道。
“啊!这......金小姐竟情愿?”周晓京实在觉得不可理解。
赵琬珠撇撇嘴道:“我看那位金小姐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不过是图人钱财罢了!郑恒永在政府外交部做次长,有钱又有权,可比郑恒山这个财主风光多了,弄不好,金小姐以后还能跟着郑次长出国呢!”
周晓京长长地叹了一口冷气,道:“纪佩佩难缠,听说那郑恒永的夫人也不是个好相与的!难道郑大夫人竟容得下?”
赵琬珠点头道:“这倒不假,不过凑巧的是,郑恒永夫人的父亲,新近得了重病,郑大夫人回南京娘家侍疾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这种事嘛,做妻子的不自己警醒些,谁还会把信息送到她耳朵里不成!”
周晓京摇摇头道:“依我看,纵是有千般手段,不如选丈夫的时候选个中情中意的,在外头当侦探也就罢了,在家里也要做侦探,累也累死了!”
赵琬珠轻轻戳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笑道:“你这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这世上的女人像你这般好福气的有几个......”
一语未了,远远地看见沈四喜穿过一丛绿蒙蒙的米兰花,匆匆地向事务所里跑去,周晓京上前几步,叫住沈四喜,问道:“有什么事么?”因为她看到沈四喜是从东边车站的方向赶过来的,而四喜的住处在西边,从东边过来,应当是从警务公所回来,周晓京怀疑是陆家的案子又出了什么新情况。
沈四喜道:“方原叫我把检验报告给霍先生送去,具体的我也还不大清楚呢!”
周晓京想,方原一向办事认真谨慎,虽然早就完成了尸检,但最终的检验报告往往要等几周才会做出来,这时候才拿来也属正常。
她转回来,对赵琬珠道:“不知道案子有没有新情况,咱们在这里先等一等,如果有情况,沈小姐既然在楼下看到我了,应该就会下来叫我的!”
赵琬珠玩味地瞧着周晓京,笑道:“果然给心上人办事么,就是不一样!瞧你上心的!”
周晓京只笑不答。
过了一会儿,沈四喜果然出来了,不料她却远远地向周晓京挥一挥,道:“周小姐,霍先生让我告诉你,案子一切顺利,叫你放心!”
周晓京这才跟赵琬珠乘小汽车走了。
下午周晓京来上班时,才知道沈四喜上午说谎了。
当初方原会同警务公所的法医对陆美仪的尸体进行初步检验时,给出的结论是刀伤导致流血过多而死,但方原同时闻到陆美仪的身上有苦杏仁味,应当是氰化类毒物的味道,但是那味道太轻了,所以方原和警务公所的法医们做了几十次实验,才确定陆美仪的死因其实是中毒引起昏迷之后,在中了刀伤的情况下无法呼救,最终导致死亡。
霍云帆没想到一波才平,一波又起,刚刚解读出陆美仪的死亡信息,确定凶手是陆令仪,尸检方面就横生出这样一个枝节来,那么凶手还是不是陆令仪,抑或另有他人呢?可要说凶手不是陆令仪,她这时候携子出走的举动又着实令人起疑。
“既然出现这样大的变故,你怎么不告诉我?还让我陪表姐去选礼服?”周晓京急咻咻地说。
霍云帆喝了一口红茶,笑道:“我自己也能应付,你表姐一辈子只结一次婚,还是陪她选礼服要紧!”
怪不得沈四喜后来特意告诉周晓京让她放心呢,原来是霍云帆的主意!
周晓京道:“虽然确定陆美仪的死因是刀伤与中毒兼而有之,但会不会是凶手在行凶之前就在凶器上涂了毒,这样的话,凶手就仍旧可以断定为是刺伤陆美仪的人!”
霍云帆缓缓地摇了摇头,道:“我推理过了,陆令仪应该是与陆美仪偶然相遇,然后临时起意杀害她的,蓄意涂毒的可能性不大!”
“陆令仪?凶手是陆令仪!”周晓京惊诧道。
霍云帆这才想起,昨晚在陆昊然那里偶然解读出陆美仪的死亡信息之后,还没有把这个重要的推理跟周晓京说明,当下赶忙把昨晚的推断以及陆令仪出走的事向周晓京说了一遍。
周晓京悻悻道:“原来你早就知道凶手了,可是今天早晨你来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是不是觉得你霍大神探破案,有没有我都一样!”
霍云帆被她的辞职的威胁搞得条件反射了,一闻此言,连忙打躬作揖赌咒发誓一口咬定决没有那个意思。
“早上说起你表姐结婚的事,我就忘了!”霍云帆解释道,其实他是偶尔饮下一小口情浓意切的甜酒,醉得不知其所往了,也怪周晓京,大早晨起来偏要说那样情意绵绵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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