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什么的,当事人往往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马刘氏每天忙得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更不可能知道了,所以她只是单纯因为穆扬灵过来看她而高兴。
她知道舒婉娘大家小姐不太会种菜,所以去菜园里各种时蔬都摘了一些,又拿了不少的腌菜给穆扬灵带回去,道:“你娘还有三个月就生产了吧?到时候天也冷了,地里也没活了,我去伺候她月子,你回去问问你娘,要是不嫌弃我粗手笨脚的,我就开始准备红布了。”
“姨婆说什么话呢,我娘常跟我念叨,当年她生我头三天就是您帮忙照顾的,不然家里只有我爹我娘,他们年纪又小,连抱孩子都不会。”
马刘氏失笑起来,“你这孩子,你爹娘那会儿年纪不小了,你爹二十一,你娘也有十七了。”
穆扬灵低下头,老娘十六岁就怀了自个,年纪还不小啊?当年她出生的时候得知自个老娘的年纪还吓了一跳呢。
“行了,你快回去吧,下次菜不够吃了再来姨婆这里拿。”
穆扬灵回去丢下东西就去找二舅爷,舒婉娘就转头去问穆石,“阿灵这几天和二舅舅常凑在一起,也不知道为什么事。”
穆石不在意的道:“放心吧,二舅舅要做事还得找大舅舅,二舅舅不靠谱,不是还有大舅舅吗?”
穆石猜得不错,一听说神婆找了这么好的理由,刘二钱就嘿嘿一笑,拍手道:“我去找你大舅爷,找了人去西山村讨回你姨婆的田产,哼,我看他马大贵家还有什么理由推脱。”
“二舅爷,这神婆也太拼了吧,她和马大贵是不是有什么仇啊?”
“我怎么知道?你想知道自个去问她,行了,这剩下的事你就别掺合了,吵架这种事还应该让你三舅爷他们来。他的口才能把死人说活过来。”
穆扬灵犹豫,“三舅爷又不是我们家的,他能帮忙?”
刘二钱沉默片刻,道:“要不,我给提两壶酒过去?可我年纪比他还大,这也忒掉份了。”
“你要不愿意就让表舅他们去,再拿钱到镇上割两斤肉,买一只大公鸡,回头我再拎着他孙子去山凹那里,给他送两只野兔子回去,他肯定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
刘二钱肉痛道:“这得花多少钱啊。”
“没事,回头我给您打猎,您拿到镇上买了补贴自个,现在我爹隔一天去一趟县城,镇上集市的生意已经停了。”
事情做到了一半,刘二钱自然不可能放弃,只能一边心疼,一边掏钱让儿子去镇上割肉买公鸡,还要过去将最近他干的好事告诉大哥一声,请人出面这种事,自然还是得做大哥的出面。
当天晚上,穆石就被人临时请到了刘家大院,二十多个人聚在一起商议。
情况如此大好,让刘大钱放弃这次为大姐讨回的公道显然不可能,当然,他也不会把自个弟弟和穆扬灵做的好事告诉他们,只说穆扬灵今天去看姑奶奶,在西山村听到的流言。
刘大钱道:“我的意思,先叫人暗暗打听了,要真像阿灵说的那样,说什么咱们也要向马家讨一个公道,这几年,因为这个名声,不仅姑奶奶在西山村过得不好,咱刘家嫁出去的姑娘在婆家也得收起脾气小心翼翼的过日子,我这心不是不痛,不是不恨,现如今有了机会,断没有再叫我们刘家的闺女受罪的道理。noveldh.com[]”
在场的人中,谁没有女儿?
因为马刘氏的名声,外头也有一种声音,说刘家的女儿天生命硬,虽然不至于让他们刘家的女儿嫁不出去,却让她们平白少了些选择和多了些小心翼翼。
家中女儿多的率先表态,“我们听大伯的,大姑妈就是被马家给祸害了,现如今既然知道了真相,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
有人带头,后面就容易多了,大家纷纷响应。
刘大钱就在族中青壮中选了两个机灵点的和自个儿子一起先去打探消息,然后再做打算。
刘大钱道:“现在已经是秋收的尾巴了,剩下的人还留在家里晾晒好稻子,有要卖粮食的也要抓紧了,这几天刘员外家的管事时常在我们村口转动,这粮价不知什么时候会变,等到大家新谷入仓,大家也抽出空来了,到时就去西山村走一趟。”
听说给留了时间,大家更是满意。
刘大钱就留下三弟刘大柱。
刘大柱和刘大钱算是堂兄弟,同一个祖父,刘大柱因为小时候被送到镇上做学徒,脑子灵活,能说会道,这附近几个村子少有能说过他的。
刘大钱和刘二钱心思一样,要是能请动刘大柱,他们去讨要说法的成功性最少涨两成。
上次刘大柱也跟着去西山村了,但尽心不尽心,看表现就知道,他就是个人精,轻易不得罪人,要让他出面帮忙,得有利益。
刘大钱虽然不喜他的为人,但为了姐姐,还是要出面,左不过几封好礼的事情。
刘大钱将刘二钱买来的礼物推给他,笑道:“大柱啊,你大堂姐的事还得你多操心啊,你也知道,我和你二哥都是笨嘴拙舌的,不会说几句话,所以后头要是去了西山村,得靠你打头阵了。”
刘大柱抽着旱烟不语,刘二钱知道他是嫌弃礼薄了,暗暗恼怒,刘大钱沉吟片刻,道:“你要是真能帮你大堂姐要回那些田产,回头过年我给你家刘晓包一个大封红。”
大封红是给嫡亲的长孙包的第一个过年礼,讨的是一个喜彩,足有六百文钱。
这个礼不小了。
刘大柱脸上露出笑容,笑呵呵的道:“大哥二哥和我客气什么?大堂姐也是我姐,我自然会帮着她,您放心,回头去了西山村,我就是拼了命也得帮大堂姐要回大侄子的田产。”
刘大钱微笑着点头,“那就辛苦大柱了,行了,你先回去吧。”说着提了礼物送他出门。
刘大柱接过他手上的东西,挥手道:“大哥回去吧,我自个回去就行,又不多远。”
的确不远,两家就隔了三户。
刘大钱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这才叹息一声,回头对二弟道:“行了,回吧。”
刘二钱气得磨牙,“以后他闺女出事最好不要来找我,不然……”
刘大钱就一巴掌拍过去,喝道:“胡说些什么?哪有这样说自个的侄女的?明天你和阿灵说一声,别给他孙子送什么兔子了,没得娇坏了他,有那东西还不如自个吃了呢。”
刘二钱就忙跟上,低声道:“大哥,阿灵说林子里野兔成灾了,她说现在进山都不用弓箭,只消去陷阱那里就能捡够去镇上的。”
刘大钱蹙眉,“你想说啥?”
刘二钱扭捏了一下,道:“那孩子前两天和我说,想趁着有空带她几个舅舅进山,好歹也能给家里打打牙祭,要是真能多得几只,做成肉干等入冬的时候添些荤腥也好啊。”
刘大钱瞪他,“我看是你馋了吧?说是带他们进山,那几个小子十八岁上就跟着石头进山学布置陷阱,但什么时候中过?能有猎物的全是石头给选好了地又一再纠正的,我不许你们去占他们的便宜。”
刘二钱跺脚,“大哥,如今早不是那几年,大家的日子好过了不少,互相帮助有什么不好的?”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我看你就是固执,”刘二钱也气恼,想了想,道:“行吧,不占石头的便宜,占阿灵的便宜,那孩子天天给几个孩子开小灶,不仅费精力,费时间,还费油盐,还不如指使他几个舅舅进山给他干活呢,好歹几个孩子不用眼巴巴的跟在她屁股后面,她也不用每次从镇上回来还做孩子头跑到山凹那里去伺候一群小的。”
刘大钱顿时不说话了。